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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讓方莫語死吧

  方龍吟的口氣帶上了緊張的語調,他死死地抱緊了懷中的包裹,眯起雙眼,充滿敵意地看向了身前的陸安:“你別想找到他。”


  “這不行,一家人要齊齊整整的才行。”


  “什麽意思?”


  方龍吟話音落地,陸安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


  而遠處,史叢生同沈空冥正在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方龍吟手中拿著的正是方莫語先前所抱著的包裹,沈空冥眯起了雙眼,他身前的史叢生依然站在麵前,穩如泰山一般,好像是在警告著沈空冥,不要輕舉妄動。


  沈空冥的確並不想在此刻去搶奪作古墨,陸安方才展現出來的能力對他或是對於真個世界來說都太過陌生,而那威力……又強大到叫人咋舌。


  這便是能與洛君塵所抗衡的功法的威力麽?沈空冥仔細地揣摩著,心裏思考著顧曉白的那本《霸歌訣》,感到了一陣頭疼。


  憑借顧曉白的悟性與脾性,能不能將《霸歌訣》修煉到與陸安抗衡的地步,先不說時間的長短,但從恒心與毅力上來說,就夠讓沈空冥頭疼不已的了。


  顧曉白根本不是修真的料子,她沒有那種悟空的靈性,她太過貪戀塵世,甚至說對於未來……對於跟進一步,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動力去前進,要不是這一路走來讓顧曉白失去了太多,她根本就走不到如今的地步。


  這該如何是好?唯一能抵抗陸安這套《舊約神紋》的《獵天書》……擁有者還是方裘,剛巧不巧,陸安隻用了一招簡單的計量,就讓這套《獵天書》的使用者邁進了死亡的懷抱。


  而如今,若水之境也都分崩離析,沒了音訊。在《獵天書》之下,唯一一個站在東洲武力頂端的男人,偏偏還是那個叫做楊崢的莽漢,有勇無謀,與陸安打起來,肯定是必輸無疑的。


  他們的人力單薄的令沈空冥窒息,不過一想起自己在離開前吩咐的事情,也算是長舒了一口氣:空冥山莊不能斷了傳承,舉莊離開是一個明智的決定,至少對比上如今東洲的局勢,離開這裏也要好過固守祖根。


  沈空冥這正想著,上麵的異象突發:


  隻見陸安收齊了他所有的召喚之物,隻是振翅來到了方龍吟的麵前,隨後沒有絲毫征兆地便咧嘴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嘿,我們來寫死你哥哥吧。”


  ——嘿,我們來寫死你哥哥吧。


  方龍吟瞳孔一縮,他剛想將手中的這個物什拋出去,就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完全全的不受控製,事到如今,唯一受方龍吟自身控製的,隻有他的大腦和……嘴巴。


  他眼睜睜地看著陸安揚起了手,又翻開了在他身旁漂浮的三本書中的其中一冊,有些泛黃的書頁嘩啦啦的翻動著,像是酷刑一樣,煎熬著方龍吟的心。


  縱然他從前是想與方莫語決一死戰的,但是卻不是以這種方式,他不想讓別人殺了自己的哥哥,這是家庭問題,不是不涉及到陰謀與權柄,這是指家庭問題……而這,也是方龍吟唯一的底線了。


  不論這個家庭問題看起來多麽的眼中,不可否認的是,這個問題就是方龍吟僅剩的親情了,他一直別扭著以這種方式鏈接著自已心靈的一角。


  他不想讓他離開。


  可如今別無選擇。


  陸安輕飄飄地會動了手指,其中那翻動著的書冊便停了下來,一個齒輪沾滿了整片白紙,它似乎是活的,正在緩緩的運轉著,隨後,陸安勾勾手指,那齒輪便伴隨著吱嘎的聲音從平麵的紙張中脫身而出,來到了所有人的麵前。


  不斷放大,不斷放大。它從不過一頁紙大小的齒輪變成了一個龐然大物,依然在吱嘎的運轉著,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帶著它轉動。


  陸安與方龍吟一起偏頭看著這個巨大的齒輪,方龍吟心如一潭寒冰水,而陸安卻麵帶桃花。“隱者的力量帶動齒輪的運轉,這正義來之不易,我將其落實在生靈的身上,並以黑白區分,讓墮落與攀岩變的更為簡單。”


  隨著陸安言語的結束,方龍吟看見了,那些言語似乎加快了齒輪的轉動,並隨著齒輪轉動的而越發快速,其中在咬合之間,有什麽東西若隱若現。


  那是什麽?

  方龍吟眯起了雙眼,當他還沒看清的時候,心髒便仿佛被重物擊中了一般,一瞬間,窒息來臨了。


  但他的身體卻做了相反的動作,在方龍吟覺得窒息將死時,他的身體卻迅速地解開了手中的那個包裹,露出了其中的東西——簡單的很,隻是一根不知有什麽毛做成的筆,筆尖焦黑,沒有與之相配的墨水。


  方龍吟在做這些的時候,隻覺得渾身疼痛難忍,他的汗水滑過了額角,背後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但他的動作依然利落,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拿著筆,在半空中,在陸安的麵前,以瀟灑的筆體寫下了那最為熟悉的三個字。


  方莫語。


  就像一道生死符,筆畫結束後,這三個字便驟然離開了原地,但它並沒有衝向遠方,而是下落,與方龍吟坐下的骨龍融為了一體!

  “……唔,原來他藏在這裏啊。”陸安摸了摸下巴,看著那三個字徹徹底底的消失之後,這才打了一個響指,解除了方龍吟的控製。“哎,本想著見方莫語最後一麵的,沒有辦法啦。”


  ——沒有辦法啦。


  方龍吟頹然地跌倒在骨龍的身上,他愣愣地看著身下的那三個字消失的地方,從前的英姿颯爽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殺了他。”方龍吟愣愣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筆,事情發生的太快,也太令人難忘。


  他寧肯方才隻是陸安的一個困心咒,真實從沒發生。


  “醒醒,方龍吟,你得醒醒,我未來的王。”陸安也來到了骨龍的頭頂,他一步一步走到了方龍吟的麵前,看著這個往日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失魂落魄,笑得更開心了。“不是我殺的,是你,我已經很少動手去殺誰了……當然,顧曉白除外,她總是除外的。”


  “……陸安……!!”方龍吟猛地握緊了手中的筆,他站了起來,目光灼灼,滿是怒火:“你要清楚一點,我寫字的速度可比你朗誦的要快——。”


  “噓——別急,別生氣,方龍吟,我的帝王。”陸安又在笑,他笑得很開心,仿佛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樣,滿身的榮譽。“猜猜看,方龍吟。我想讓你成為帝王——你就會成為的。”


  方龍吟雙目之中的怒火已經要開始噴發出來了,他僅僅是注視著陸安,也讓陸安感覺渾身刺痛,仿佛那些怒火的神情已經成為了刺人魂靈的尖刀,一把一把的插在了陸安的心口。


  方莫語在哪裏?陸安不知道,他現在也不想知道了,作古墨,這個餘未了用盡一生的心血與生命所創造出來的東西,第一次使用要是有什麽偏差的話,那他就不可以被稱之為……餘未了了。


  餘未了這個名字不僅僅代表了一個人,更代表了一種境界,一種分毫不差的境界,一中前無古人的至高精準。


  他相信餘未了的手藝,同樣的,方龍吟也相信。


  隻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有這麽一天,他拿著自己師父的遺物,去殺害了自己的親生哥哥。


  方龍吟的手還在顫抖著,其中有幾分怒火,更多的則是無措——他平生第一次察覺到這種情愫,也是最後一次。


  陸安結束了他的後顧之憂,正如同他所說的那般,現在開始,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麽能夠阻擋方龍吟的野望了,陸安想要幫助他成為下一任東洲的統治者,那麽他就一定可以。


  隻不過這個代價,陸安拿走的太多太多:他拿走了方龍吟的全部,逼迫著他成為了孤家寡人。


  他沒什麽可以失去的了。


  “哦對了,這個東西。”陸安打了一個響指,順手便將方龍吟手中的作古墨拿到了自己的手中,拿走的時候異常的輕鬆,因為顫抖的手是握不住任何東西的。


  陸安把這跟毛筆放在了掌心裏顛了兩次,噘嘴琢磨了一番後搖了搖頭,有些遺憾地說道:“我還以為作古墨是個墨壇子,我還自己去費勁巴拉的找了一個趁手的毛筆,途中還經曆了一些不可描述的故事,結果呢?現在可好,人家是根筆……哎,失策、失策。”


  陸安在方龍吟的麵前搖頭又晃腦的,而方龍吟呢?他注視著自己的顫抖的雙手,明明知道不應該讓陸安那到作古墨,但是他此刻已經心灰意冷。兄長的死,最後親情的崩塌,他的世界突然一無所有,而這一切的成因,竟因為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一無所有了。


  父親的死亡拉開了序幕,而如今他真正的失去了所有,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孤獨的人。


  他的親情,沒有分母。


  那麽,讓陸安拿走又能如何呢?方龍吟此刻隻是愣愣地看著腳下的龍骨,目光穿越過顫抖的雙手,靈魂似乎已經到了九霄雲外。他似乎聽見了方莫語的笑聲,稚嫩的、真誠的而又遙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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