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白將軍
聽著陸安的解釋,顧曉白這才算明白,感情這個現代化的別墅全是托自己的福氣,那說明以後自己要是努力一些,搞一些這種東西也不是沒可能的?
想著,顧曉白回應道:
“哦,感情這玩意還得是有我,是吧?”
“對對對,姑奶奶,這都是你的東西,我就是借用了一下,啊。”
陸安十分敷衍地附和著,不過顧曉白很受用,她了然的點了點頭,這才心安理得的躺在了椅子上喝果汁了。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
半響後,顧曉白看著在水裏撲騰的陸安,撇撇嘴又問道:“你跟我說說白戰天的事情唄?”
“白戰天?”陸安聽到這個名字很明顯地頓了一下,老實講他當初找到白戰天把他變為火魃的時候,其實是不太在意對方的個人曆史的,純粹是因為除了這個白戰天,和顧曉白有點聯係的人都已經死的死散的散複仇的複仇,沒誰好騙了。
所以陸安浮在水裏半響,回憶的感覺腦仁都疼,最後他甩了甩頭發,又鑽進了水裏,隻留下一句話:
“他有一把感情很好的刀……。”
“你跟這把刀的感情真的有這麽好?”
龍澤看著前麵這柄插在崖壁之間的刀,開口問道:這實在不是什麽好刀,無論從做工上或是從鋒利度來講,都稱不上一柄好刀。
不,就算是一把刀,對於這柄刀來說,都太過寒酸了。
龍澤的手下意識撫上了自己的劍,看著沉默不語的白戰天,又問道:
“這柄就是你戀戀不舍的刀?”
白戰天沒有說話,他盯著這柄生鏽的刀,不敢去觸摸它,因為這柄刀看起來異常的老舊,似乎禁不起半點的風吹雨打。
他注視著,思緒一下子就飄回到了從前,由一場本該令人心生愉悅的冊封開始,慢慢演變為一場曠世的逃殺:
龍軒國,皇宮之上。
“白戰天,特封衛國將軍,調邊疆於皇城,賜禁軍虎符——。”
“滾!”
那一夜,年少氣盛的戎守邊疆將軍白戰天撕碎了詔書,明黃的破布隨著風好似是摔在了地上一樣,與腳下的灰塵混在了一起,顯得異常可憐,仿若那不是皇上的詔書,而隻是一塊肮髒的抹布。
那威武的白將軍連看都不看一眼,便闊步而出,走出了這皇宮大殿,提著自己的那柄鋒利的刀,人擋殺人,城擋拆城。
當年是有人要害他的,去攻破邊疆,在一步步侵襲到皇城,到那個時候,縱然皇城中有他白戰天守著,這天下也同失了沒什麽兩樣了。
百戰天不清楚到底是誰要害他,也不清楚這天下到底是誰有這個胃口去取而代之,他隻知道要回去,無論如何也要回去,這皇城是待不得的。
可皇上難見,他一張嘴巴也無處去說。
他隻知道該走了,不能停留。
所以白戰天一路回了自己的邊疆,疲憊不堪,滿身血汙。
可是那個時候,堂堂一名鎮邊大將軍已經是皇上通緝的要犯,全城上下竟然沒人敢接納他去淺眠一夜,也沒人敢對他伸出援手,去給他一口飯食。
白戰天知道,一旦要是成了禁軍首領,在皇帝眼下駐紮,那這天下恐怕也就沒有一日的安寧了,縱然龍軒王朝鼎盛之極,但是在他的邊疆處,仍有凶獸虎視眈眈。
這些凶獸,有著不為人知的智慧,醜陋的嘴臉與凶狠的獠牙讓他們的智慧藏在了外皮之下,但是白戰天知道,多年的與之為戰,他深深地知道這些凶獸的可怖之處。
皇上讓他守京城,他人若是在京城,便是守不住的。相反他要去守邊疆,不為了皇上,而是為了這黎明蒼生。
朝廷的水太深,他白戰天不是那塊當官的料子,與其在這宮廷之中為了一口飯而爾虞我詐,好不如將這條命送給他深愛的邊塞城牆,即便是拋頭顱灑熱血,他也在所不辭。
皇上想要的事,沒人能反駁,那鐵嘴一張便是鐵律,他嘴笨的,反駁不過,也是說不過。
所以他逃了,義無反顧地逃走,即便是背負了叛臣的罵名——他是在不是一個會說話與辦事的人,他唯一會的東西,隻是拿著這柄刀,守住邊塞的安寧。
這是他唯一會的東西。
終於,十年之後,他守住了邊疆的安寧。
一個人,一把刀,破舊的不成樣子,鐵鏽橫生,但浸泡的液體,卻是凶獸源源不斷的鮮血,腥臭的味道好像能鑽進這柄並不出名的刀中,成為一件充滿了曆史氣息的物體。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名與利對於白戰天來說都是奢侈的東西,他不會維係,也不想維係——更多的是自我,想要去守護,在自我認為最適合的情況下,去做任何的事情。
想來,他也不是什麽好的人吧?
可如今時過境遷,當年的王朝也已經覆滅,隻剩下這一片陌生的大陸與早已不是人類的自己,再一次來到這柄有著他所有過去的舊物前,白戰天甚至有了一絲的恐懼。
但白戰天仍是帶著龍澤站在這柄刀前,縱然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但他仍是伸手拿起了這柄曾經伴隨了他最悲切與孤寂生涯的刀,重重地歎息了一聲:“這柄刀並不是一把好刀。”
“難不成你覺得我以為這是一把好刀?”龍澤就是瞥了一眼那把刀,連第二眼都懶得去瞧,那把刀陶太破了,破爛到龍澤都忍不住懷疑,這把刀是否還能夠切菜用?
太破爛了,太破爛了。龍澤心裏這麽感慨著,不由得連帶著也小看了白戰天,能用這麽一把破刀的人,相比大概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怕是同自己在一起的那些年歲裏,守著那片毒霧打打殺殺,傻了吧?
龍澤撇了撇嘴,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白戰天的後文,終於他忍不住的又回頭看了一眼白戰天,卻發現他的目光裏有一種非常詭異的溫馨。
仿佛這柄刀是他的愛人一般。
想到這裏,龍澤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身為龍澤血劍的事情,下意識的渾身抖了一下,這得虧那把破刀沒有器魂,你說這要是有一個器魂還是個男性,也太尷尬了……。
龍澤這麽想著,越想越惡寒,最後他放棄了自我意淫的惡心自己,決定開口打破沉默。
這個沉默太令人尷尬了。
“白戰天,你倒是拔刀啊,拔刀之後咱該幹啥幹啥,別磨磨唧唧的行不行?我還想找花葬算算總賬呢我。”
“花葬?”白戰天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終於將目光從自己的刀上移開,放在了身旁的龍澤身上,他頓了頓,緩緩說道:“花葬現在有神器護體,你打不過的。”
“滾犢子,什麽玩意我就打不過了,就算當年咱倆的確披靡天下,但並不代表他比我厲害好噶?”
“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白戰天聽到這裏,感覺有一絲詭異,龍澤的樣子像極了白戰天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而不是像他同顧曉白在一起的那麽久之後的模樣。
他是不是失憶了?
白戰天思索著,想了半天才緩緩說道:“龍澤,我們是有緣的。”
“誰說不是呢?當年你同花葬一起狼狽為奸,把我整到了那個勞什子的古戰場,一守就是那麽多年,我都乏了,你怎麽還能坐得住。”龍澤等了半天,著實是沒想到白戰天竟然就憋出這麽一句話來,隻見他清冷地笑了一聲,隨口回應道。
此刻,龍澤的雙目是赤紅的,宛若惡魔一樣,他腰間別著的是自己的那柄龍澤血劍,卻也是溢滿了血腥的迷霧,一條條詭異的紋路在龍澤白淨的臉上蔓延,像極了曾經入魔不能人言時的顧曉白。
白戰天隻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伸手握上了這柄深深插在岩石之中的刀刃,縱然時隔多年,鐵鏽早已蔓延其上,白戰天隻是稍稍觸碰一番,那鐵鏽便悉索的分崩離析,沾了白戰天滿掌心的鏽跡。
龍澤瞄了一眼,就轉身靠在了山體上,撇了撇嘴:“你別跟我說,你要用這柄刀去打敗誰?太不現實了,白戰天。”
“我同一個人有過一個約定。”白戰天歎息了一聲,他這一次伸手握實了這柄生鏽的鐵刀,一用力便將它從山體岩石中拔了出來。“殺死顧曉白。”
白戰天話音落地,那柄刀上的鐵鏽便隨著與岩石的分離而悉數落下,呈現出了其本身的顏色。
不。
龍澤眯起了雙眼,他的雙眼看向了白戰天手中的那柄刀,刀柄已經被歲月消磨殆盡,隻剩下一把鋒利的刀身,白戰天握上去的時候,甚至還被這刀的戾氣而割破了掌心。
血順著刀上的血槽打在地上,這柄刀紅的剔透,仿若水晶。
這根本不像是一柄鋼刀。
“這不是一把好刀。”龍澤緩緩說道。“但不可否認,這是一柄奇刀,你用什麽養的它?”
“數之不盡的異鬼之血。”白戰天沉聲說著,這刀再度出世的時候,沒什麽天降異色,也沒什麽風雲變化,這就是一柄普通尋常的刀,隻不過年頭要陳舊一些。
但這也是一柄奇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