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造夢師（下）
沈空冥還在看著他，顧曉白已經感覺有些針芒在背，她眼神閃爍著瞥向了窗外，鼓起了嘴巴，在墨跡了半響後終於說了出口：“我在乎我自己的感受還不行嗎……我又不欠這個世界什麽東西，為什麽都覺得我應該去拯救這個世界，我也努力過啊……可結果呢？站在我麵前的都是神一樣的敵人呢，我咋打得過啊！”
“你看，這就是你不同的地方。”
沈空冥聳了聳肩膀，如是說道。“你很善於麵對自己，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除了這點之外……我想至少你沒有害人之心，畢竟陸安……他走上了這條路。”
顧曉白聽到這裏，立刻抬頭看向了沈空冥，她張了張嘴，一瞬間有太多問題湧上了腦海，不知道從何問起。
沈空冥似乎知道顧曉白想要問什麽，但是這種問題顯然是個漫長的故事，或許顧曉白不該知道的。
所以沈空冥思維一轉，就緩緩道出了另一個故事：“我來給你講講造夢師的來源吧，這其實是一個非常常見的職業，在東洲之上還是有很多造夢師的，但是做到像刑毅這種程度的，也是鳳毛麟角……不，也是獨一份了。”
“……不是，我想知道的是，陸安到底經曆了啥？？”顧曉白這一次沒有被引開注意力，她屁股挪到了沈空冥身旁，如是問道。“那個啥，你說一說嘛，陸安當年也像我這樣自顧自嗎？那是什麽原因讓他成了現在的樣子呢？？？我也會成為那樣嗎？？”
“我不知道，顧曉白，我不知道。”沈空冥搖了搖頭。“當初的陸安也沒有人能想到它會變成如今的模樣，所以至於你，我不知道。我們現在來講一講造夢師的故事，好麽？”
“……可我還是想知道陸安到底經曆了啥。”顧曉白嘟噥著說道，有些小委屈。
“不如你一會自己問問他吧？”沈空冥笑道，他伸手揉了揉顧曉白的腦袋，這個小姑娘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的模樣，沒有一點的變化，雖然不是什麽佳人、也不是什麽傾城傾國之貌，但是她的確很有趣。
獨一份的姑娘啊。
“可是陸安才不會聽我說話略。”顧曉白捧著茶杯嘟噥著，半響還是撓了撓頭，自己把話題繞了回來。“那個啥，你還是跟我說說你的那個造夢師的由來吧，陸安的事情……我總是好奇的，可又……你知道，既然都過去了，他自己已經選擇在這條路上走死了，我也沒辦法是不是。”
“你從來不會去試圖改變別人的想法。”沈空冥點了點頭。“所以我們來講個故事吧，講完這個故事，之後你想幹什麽呢？”
“我……我想，”顧曉白頓了頓，最終任命地垂下了肩膀，搖了搖頭。“我想拿到無為刀，然後找到葉傾寒去救活莫道衝，讓他幫我把龍澤叫醒。”
“之後呢？”
“之後……我好怕我等不到這個時候，我們去找無為刀吧。”顧曉白一瞬間就感到了恐慌，她立刻站了起來，對著沈空冥如是說道。“不聽故事了，你帶我去找無為刀吧！”
“無為刀在入夢塚中，而入夢塚則在無魂之土中。”沈空冥如是說道。“刑毅現在估計在忙著他城市的收尾大計，別說入夢塚了，無魂之土屬於刑毅，他的世界是不會隨便拿出來給人看的，更不會在這個時候拿出來給你看，畢竟他剛剛可是真的和你生氣了。”
“那也就是說我隻能等著陸安來了？”顧曉白傻眼。
“很遺憾，雖然不想這麽說，但是，沒錯，你隻能等著陸安來幫你一把了。”
“可那不是代表著，我要和他搶無為刀？？”
沈空冥訝異了起來：“……你怎麽知道陸安要來拿無為刀的？”
“不知道……洛君塵這麽告訴我的，無為刀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啊？”
“沒有人見過，包括我，它的傳說非常的少，就算是我也沒有聽說過太多。”
“那我們來講講造夢師吧。”
顧曉白一屁股又坐回了原地，托著腮幫子盯著麵前的男人，一副期待的模樣。“第一個造夢師到底是怎樣的人啊？”
沈空冥這一次，注視了顧曉白很久，很久，他思索了很多的事情，包括自己為什麽願意放棄空冥山莊來跟著顧曉白在這個地方東跑西跑的。
他喜歡這樣的一個姑娘，縱然她看起來並非上進，縱然她看起來非常的自我，但是這就是一種很奇特的吸引力，吸引著沈空冥想要跟著顧曉白一起走下去，去看看這樣的姑娘會給這個大陸帶來怎樣的變革。
至今為止，這個姑娘並沒有做什麽，雖然她也得到了很多很多能改變世界的功法，可是那些仿佛都是與這個姑娘沒什麽關係一樣，她拿到了就是拿到了，隻是一個擺設，她還是想要回歸正常的生活：或許這個姑娘的眼中，世界毀滅也並不是怎樣可怕的事情吧？
那麽，生死對她來說呢？這個姑娘恐懼死亡麽？
恐怕也是不會恐懼的吧？她能活到現在，估計也隻是因為別人施加在他身上的宿命，她沒有抵抗，也沒有順從，她隻是以自己的方式去自由自在的活著，想要去哪裏，想要做什麽事情，她沒有讓自己失望過，她也沒有讓自己傷心過。
顧曉白啊，顧曉白。
你當真是一個沒有任何弱點的人，你身處在這個世界之中，渾身都是弱點，可是你偏偏做到了，讓你自己在這樣一個危險的漩渦中活的自由自在。
有多少能人在此喪命了？
而你，偏偏活了下來？
真是太有意思了。沈空冥如是想到，他盯著顧曉白的臉，嘴角揚起了一絲弧度，甚至自己也沒有察覺。
他想要跟著這個姑娘看看世界最後會變成什麽樣，沈空冥想要跟著顧曉白去看看，這些人處心積慮的想要利用顧曉白，而最後他們將會得到怎樣的結局？
他的耐心足的很。
他一定要看看這個結局。
“沈空冥？”
“……”
“沈空冥？”
“……啊。”沈空冥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他立刻扯起了嘴角笑了笑。“第一代造夢師啊，容我組織一下語言，這是個不長的故事，就算有吟遊詩人為其添油加醋，也不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們馬上就能講完的。”
沈空冥眯了眯眼睛，回憶一番後緩緩開口——
第一代造夢師，起源已經無從可靠，為已知曉的是他為囈人，以賣夢為生——這雖然聽起來非常的不顯示，可事實正是如此，他賣夢為生。
就像很多的故事與童話一般，它們都擁有一個自己的開頭，也都要從開始說起，或許很多事本就沒有結局，但它們都必將有開始。
那麽，在很久很久以前……
不，我們的故事沒有這麽長久。
因為第一個造夢師的故事，本就沒有開始，亦沒有他自己的結局，這是一個片段，一個短暫的生命，如飛蛾撲火一般，轉瞬即逝，可卻也沒有曇花那般的絢爛多彩——
這是一個非常平淡的開始，沒有人知道第一個造夢師從哪裏來，也沒有人知道第一個造夢師最後前往了何處，他隻是出現了那麽一小會兒，隻是那麽一小會兒而已。
而第一個造夢師的名字，在正史上從未記載過，仿佛他就是一陣風，來過了，便就是來過了，沒有留下任何的的痕跡，除了這一個如夢似幻的故事與流傳下來的能力。
而他的故事？短暫的令人訝異。
沈空冥注視著窗外的遠方，那邊是一片漆黑，不夜城在這片深海之中是如此的特別，特別到讓沈空冥甚至不想要離開，這裏夠寂靜，也夠安逸。
可是這用不了多久就會悉數坍塌了，如同此刻的東洲一般，陸安想要清洗這個世界，那麽打不夜城的主意，目前來看是最明智且易行的。
可如果顧曉白沒有來到這個地方，龍澤沒有選擇去替代顧曉白成魔……如果……沒有那麽多如果。
沈空冥歎息了一聲，他搖了搖頭，轉而看向了麵前托腮聽故事的姑娘，這姑娘安靜下來的時候是如此的寧靜，仿佛這動蕩的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一絲的痕跡一般。
她始終都是如同初見那般的天真。
沈空冥凝視著顧曉白，而顧曉白也凝視著他，在這不夜城會發光的天幕之下，顧曉白眼中的沈空冥就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一尊靠得住的雕像。
“那……後來呢？”顧曉白眨了眨眼睛，追問道。“後來發生了什麽，這個不知名的男人，最後又是怎麽離去的呢？沒有結束的結局也是結局，然後呢？”
“然後……這個男人無所事事，他實在是一個平凡的男人，沒有任何偉大的目標與行動力，但是他有一天，發現了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沈空冥看著追問不休的顧曉白，突然笑了起來，他伸手去揉了揉這個姑娘的腦袋，又接著說道：“他很會做夢，而且他很會賣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