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妖帝
不知道為什麽,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快喘不過氣來。
麵對這正在聚攏的紫光,眾人隻感覺如鯁在喉,如芒刺背。
空氣中緩緩蔓起一個淡淡的清香,似空穀幽蘭,很雅致。
眾人並不敢盡情去吸收這股清香,因為這清香中帶著無盡的威嚴,不可褻瀆。
“妖帝!”
那紫光還沒聚攏萬足蛛就已經知道了眼前這威勢屬於誰。
當那光芒徹底聚攏之後,一個紫衣男子立在空中,紫色的頭發披散在肩上,身形挺拔,妖異的麵容宛若雕刻粗來的藝術,眼神卻無比銳利。
“妖帝!”
妖族一眾人見到這個身影之後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因為眼前的這個男子真的和那水雲族石像以及族譜畫像上的一模一樣!
三萬年來無數人推崇、崇拜、尊重、朝聖的末法年代的妖帝竟然就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這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了。
那些怪物已經快嚇得魂飛魄散,要知道,當年就是這個看上去很年輕的人族以一人之力將他們所有人封印,簡直就是所向披靡,勢不可擋,風姿無限!
“祖,祖上,您沒有死?”
雲武激動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沒想到舉族每年都要朝拜的石像竟然真的出現在了眼前。
但是眾人卻感覺雲武失態了,因為死字怎麽能用來形容妖帝?
“拜見妖帝!”
千秋百慧輕輕撩了撩長裙,緩緩跪在了地上。
後麵,所有妖族見狀都跪在了地上。
妖族的聖主此刻也不敢再有任何架子,就連人族的眾位聖主也都單膝下跪。
在場,唯獨秋少卿沒有跪下,反而來到妖帝身邊轉折圈打量著。
“少卿,你在幹嘛?還不過來?”雲武用低沉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道。
秋少卿沒有理會,而是看著妖帝,沉聲道:“我是誰?這三年來你為什麽要一直跟著我。”
他轉換成了傳音,道:“還有,你究竟在我頭上封印了什麽?”
他又轉換成了說話,道:“最後,我們為什麽長得那麽像?我們之間是什麽關係?”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秋少卿與妖帝,相比曾經石像對比,這次真人對比明顯更加相似,但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一樣。
這種根絕讓人下決斷,那就是秋少卿確實與妖帝有些像,但氣質上卻有著一些差距
這恰恰印證了眾人心裏的想法——秋少卿就是妖帝或者妖帝後人與人族生下來的種。
“回來啊,回來啊,祖宗唉!”雲江小聲嘀咕著。
妖帝雖然是妖族的,但是古籍卻隻記載了他一生都在征戰,可沒有記載妖帝有多麽仁慈。
畢竟妖帝也是生靈,如果惹他生氣,沒準自己的後代也吹口氣給滅了。
千秋百慧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秋少卿那質問的語氣太無禮了。
但妖帝看著秋少卿,卻隻是淡淡說了一句,“你就是你,封印的也是你。”
這聲音,古樸而富有磁性,好像是從三萬年前跨越時空傳來的。
“我不要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我要真相,還有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以及我在地球的父母究竟是誰?”秋少卿再次一連串發問。
眾人都抹了抹冷汗。
妖帝看著秋少卿,開口道:“你本就模棱兩可。”
秋少卿,“……”
他突然感受到一股積鬱已久的憤怒,伸手就要去抓妖帝的袖子,“你以為你是誰?你是妖帝就可以隨意擺布我的命運?將我從地球弄到這個鬼地方來,你以為很好玩嗎?”
但是,他的手卻抓了一個空。
他竟然穿過了妖帝的身體。
所有人心都抽了一下。
秋少卿憤怒無禮的同時也無比駭然。
剛才秋少卿的舉動證明了眼前的妖帝不是本體,而是虛無縹緲的殘魂。
眾人心裏頓時拔涼拔涼。
“送我回去!”
秋少卿回身再次抓向妖帝。
貝高突然從口麵將秋少卿牢牢架住,但秋少卿此刻憤怒已經燃到了極點;他不會放棄搞清楚一切的機會,導致貝高一個人難以控製。
“告訴我,告訴我一切。”秋少卿竟然帶著貝高一起撲向妖帝。
妖帝麵容平靜,似乎是毫無感情的生物,甚至都不曾看秋少卿一眼。
這種態度已經表明,要麽是不想說,要麽是無視。
就在這時,雲江以及秦大剛聯袂而來,幫助貝高一同鎮壓秋少卿。
秋少卿伸出一隻手想要抓住妖帝的背影,想到了曾經兩次妖帝出現的時候表情都是很柔和,且充滿關心的指導他,但此刻的妖帝卻宛若一座與世隔絕的大山,無論他們怎麽想要接近都無法觸摸。
看得到,摸不著,仿佛隔著不能揣測的距離,永遠也不可能達到。
太遠,太虛無了。
一切都是那麽地真實。
“為什麽?”秋少卿怒極而泣,“為什麽你可以那麽坦然擺弄他人的人生?”
妖帝依舊沒有回頭,而是靜靜地看著萬足蛛,等待她的下一步動作。
萬足蛛麵色鐵青地看著妖帝,整個人像是一個試圖正在造反卻被皇帝抓個正著的臣子。
“主人,他隻是殘念,我們……”那個頭發淩亂的白衣仙怪話還沒說完就被萬足蛛截斥了。
“閉嘴!”萬足蛛咬牙切齒地盯著妖帝。
妖帝緩緩抬手,朝虛空一抓,突然間,兩個人影突然出現在了溶洞內。
這兩個人正是妖帝與雲卿。
他麽連個此刻精神緊繃,雙目猩紅,渾身是傷,顯然是戰鬥到了白熱化了。
但現在他們在戰鬥的時候卻莫名其妙出現在了眼前這一片陌生的地方,甚至二人連攻擊都還未結束。
二人正在手持長刀與長槍對抗,功法層出不窮,火光四射,瑞彩千條。
但是,他們的攻擊無論多麽激烈,所激發出來的力量卻隻能在小空間發生作用。
而這小空間裏卻被妖帝此刻的拳頭掌握著。
妖帝抬起兩根長指,輕描淡寫地彈了兩下,雲卿以及妖皇頓時一個趔趄,頓時從瘋狂的模式中醒轉過來。
當他們看到妖帝時,整個人好像都釘在了虛空。
接著他們連忙落在地上,雙膝下跪。
“爺……帝君!”
“參見帝君!”
二人拜了拜。
妖帝的傳說影響著整個妖族,無人不敬他,無人不想成為他,又無人不想超越他。
這是刻在妖族基因裏麵的威嚴。
雲卿臉色慘白,整個人呆若木雞。
“雲卿,你已經死了,為何還要自己折磨自己?”妖帝看著自己這個後代,麵容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好像沒有任何東西能影響他的情緒。
“我……我死得不甘。”雲卿突然怒道:“我當年同代之下,四大洲無人可敵,但那些人卻隻想一心殺我,他們先將我重傷,而後又讓夏元明攜神器與我對決。這一切都是他們安排好的,他們知道我與禹夏是死對頭,知道我不會拒絕他的挑戰。”
他補充道:“他們給了我一杯‘無悔蠱琉’製成的毒酒,導致我傷上加傷。”
“世祖不是這樣的人。”禹夏連忙開口道。
雲卿看了一眼禹夏和他手裏的弓箭,道:“他自然不是這樣的人,因為他也喝了‘無悔蠱琉’的毒酒,我們二人無論誰贏都是必死。在我們戰鬥前夕,他們大擺設宴,我跟禹元明本就不會放過彼此的對決,所以自然參加了那場設宴。”
雲卿緩緩逼上雙眼,似乎在回憶當初的情景,道:“但是禹元明確帶了神器前來,在我這杆槍出現時就將我擊成重傷。他說我帶了帝君的帝器,他說我這杆長槍是帝器,多麽可笑啊!”
“一定是他們離間了我世祖。”禹夏這樣說道。
“是,他是這樣說的,但是我當時哪還能聽下去,所以就帶傷繼續與他戰鬥,雖然敗了,但我卻從他手中奪走了神器。”雲卿露出了自得的表情。
“不,那是應為世祖自責,不認殺你,所以才讓你有機會奪走。”禹夏沉聲說道。
雲卿雙目一瞪,怒視著禹夏,道:“小輩,說話是要有依據的。”
“世祖坐化前曾留下遺言,並非給我們禹族的謹言,而是關於你的抒情說。前輩。”
禹夏開口道:“一千五百多年轉瞬即逝,一生之敵亦是一生之友,本可聯袂戰星空於璀璨,奈小人算計,惜之,大惜之,終落得孤魂野鬼,不甘,大不甘。”
雲卿聽完這句禹元明留下的遺言後靜了下來,聲音沙啞,道:“他確實沒有殺我,我帶著神器走了,最後死在了‘無悔蠱琉’之下。”
少有人能揣測他此刻的心情。
相殺一生的處處都是,但是因此產生默契的友情卻少有。
“祖父,後輩甘願處置。”雲卿淡淡說道。
他將歉意的目光看向萬足蛛,道:“對不起……”
“與你無關。”萬足蛛勉強擠出笑容。
妖帝之間射出一道光芒,將雲卿的魂魄從他的眉心抽了出來。
接著,妖帝手指富有規律地彈動了幾下,那魂魄緩緩分開成了兩個,一個是小孩,另一個則是雲卿。
可以從靈魂中看出,雲卿與妖帝以及秋少卿長得有些相似。
那小孩則與雲族長得有些相似。
“去做一個靈魂該做的事情吧。”妖帝手掌緩緩抬起,雲卿的魂魄頓時化作一道光芒衝上雲霄,消失在了原地。
從此以後,再無雲卿這個人。
天空中傳來一聲輕歎。
這是發自雲卿肺腑的輕歎。
這一聲輕歎,歎的是他一千五百年的人生,也是萬年來靈魂的錘死掙紮。
那個勇於追尋帝君腳步的人,就這樣消失了。
世界還有多少這樣的人出現?又有多少人能扛過人心險惡、爾虞我詐?
現在就是新時代到來的前夕跡象,必將是一個頭角崢嶸的時代。
帝路征伐,最不缺的就是天驕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