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秋深轉寒,杜娥有難(七)
歸途言談不悅甚,書生縱馬人還留。
看那胡書生拋下自己,杜安菱百感交集。
胡書生憤然離開對她應該是高興事情,可心頭為什麽對自己有這樣多責罪?
杜安菱覺得自己忘恩負義。
不論胡書生是出於好心還是源於利益,他這一去確實解決了自己所麵臨的困難。
可自己呢?
自己對他完全是一副疏遠樣子——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要不,就將那太陰居士等人的文章贈送些給他?反正他要求師,給他些有關的東西遞過去可不簡單?
卻覺得還是有些不妥——又想起胡書生現在所處來。
這一想就氣了——這些所謂的“善良”,背後還不是肆意的索取?
想著就平衡了,一步步往前走去。
……
走著,卻看到拐角處騎馬人還在。
胡書生停下來了——他為什麽停下來!
可問又有什麽用?距離一步步重新拉近,遙遙距離轉眼不過三五丈,杜安菱又一次聽到他聲音。
“杜家娘子,步行還是慢了不少,就是遇到了事情也不方便逃!”
他開口,杜安菱聽著略做思考,覺得確實有幾分道理。
可看著他身下那高大馬匹又說了“不”。
“人與人不同者甚!”
她說,胡書生搖頭。
“杜家娘子真要這麽樣,我也不會強求。”
隻不過過段時間,還請妳莫要求我來教!”
他說得那樣有底氣,說得杜
安菱心裏麵多少有些發慌。
可終究還是說了句拒絕話語,道自己並不會後悔自己決定。
……
胡書生看上去就是受了不小挫敗的,看了杜安菱這麽樣拒絕微微歎氣。
馬挪動腳步,蹄聲規律而好聽。杜安菱馬匹邊上走,盡力與馬齊頭並進。
走向自己那屋子不是很遠,可人的速度總是沒法與馬匹相比。看著胡書生再一次超越自己一丈多遠近,杜安菱放棄了追趕的步伐。
心裏麵也或多或少有些疑惑,自己方才為什麽要去追趕胡書生的。
她找不到自己的答案,也沒有什麽尋找答案的想法。隻是獨自走在道路上,向那邊自己居住的村莊行進。
越來越近了。
杜安菱看到那大片稻田另一邊隱約可見的房屋,心裏麵還是比較好受的。
畢竟危險已經解除了——至少她認為是這樣的。
道路有些長,方才半跑半走多少有些勞累。杜安菱微微喘息,到接近村口處溪流邊上停下短暫歇息。
前麵溪流清水流動,身後稻田高低起伏好似波浪洶湧。
四周都是不錯的風景。
……
停歇在那溪流側邊的,看著肥碩遊魚水草嬉戲。
水中有她的倒影,還有另外其他人的——對岸還有人站著,看著她隔著小溪。
是誰?
看那身邊有懷王寨人護佑的,不是瑜若還有誰?
兩人相望,他和她目光交流著東西。
他終於開口,問的是什麽“娘親遇上了什麽人”。
什麽人?她對答說的是“不知為什麽結的仇人”。
杜瑜若是個聰明的,怎麽讀不懂自己母親話裏話外含義?一個“仇人”概括許多,那“不知道什麽時候”說明是對麵多心。
“娘親,是不是妳讓他們賺不到錢,礙著他們事了?”
他很肯定地開口。
“是在不行就搬走吧。”
“這地方不怎麽時候久居。”
……
搬走?可以搬走?
杜安菱苦笑,如果能走的話她早就逃了——可不是因為他在那山寨裏!
可這事情不方便說。
杜安菱清楚知道利害所在,開口說出質問語句。
——“他們允許我搬走?”
那杜瑜若開口反問,是一句“怎麽不行”。
“娘親莫不是害怕胡書生不答應,不知道自家宅院處置吧!”
他很有信心的。
“這個不愁,他會放妳走的。”
“為什麽?”
“因為他不想留下我。”
……
這話可謂是頗有自知之明了,杜安菱心底暗道瑜若聰明。
可聰明沒有用,因為很多事不是那麽簡單的——就譬如說現在的事情。
開口了,卻又不想繼續隔著小溪。上了橋走過去,村口地方相遇。
“你以為那麽簡單?”
“胡書生自己做得了主?懷王寨裏麵你呆過,那懷王是不願意外人知道自己裏麵情況的吧。”
她問,他沉思。
末了是杜瑜若低頭,說一聲“是我考慮不夠妥當了。”
這樣就好。
他想清楚了就不會再催促自己了吧,心裏麵多少有些高興。
卻看見少年沉思,接著他複又抬起頭來。
說一句“是娘親錯了”。
自己錯了?
杜安菱一愣,接下來的話更令她震驚。
“胡書生說了,最好將宅子買下來自己用。”他說。
“胡書生還說,隻要買下杜家母子的房子,他們就不會再回到叢山來——也不會跟外人講述這裏事跡!”
這樣的話可是真的?
杜安菱捫心自問,隻覺得渾身上下一涼。
那胡書生還真的是摸透了自己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