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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老朽少年

  “少年英雄乎,”李懷光攏了攏胡須感歎了一句:“滔與悅等,不過紈絝爾。”


  他扭頭看了看李玫:“我兒當以節下為楷模,恭謹慎獨。”


  “遵大人誨。”李玫給李懷光施了一禮。


  “太尉謬讚。”張軍淡然的看了李懷光一眼。這個老猛夫也會玩套路,難怪說人老成精,就是硬學都學會了。


  “如此,邠州就交與郎君了。”


  “增感激太尉慷慨。”


  “吾已老朽,就像這巍巍巨唐,到是郎君少年得意,若是能與郎君聯手,當為人生快意之事。”


  “太尉說笑了,吾輩年輕,即巨唐年輕,何來老朽?大河滔滔後浪催,一輩新人換舊人,吾巨唐必樹常青。”


  “少年何不稱王?”


  “老朽自該回頭。”


  “奸佞當道鬮宦弄權,回頭何益?”


  “傷寒染身積瘡累骨,治除即是。”


  “李胡昏潰。”


  “正需良臣。”


  “晚嘍……天下之火已經點燃,四方皆糜,苟延殘喘罷了。”


  “未必,太尉不見將士之心依舊?眾誌成城,自當扭轉乾坤。”


  李懷光滿眼複雜的盯了張軍一眼,又看了李玫一眼,再看了看地上死不瞑目的閻晏:“老朽輸了,前鋒營自此歸你,還望善待。”


  “這個自然。”


  “如此,就不耽擱郎君了,自此別過,他日再見……也罷。”李懷光拱了拱手,一帶馬韁回去了。


  張軍皺著眉頭看著這個老頭的背影,沒弄明白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李玫喚了前鋒營軍士過來囑咐了幾句,那軍士由驚疑變得滿臉興奮,跑了回去。


  李部諸軍開始起程,也沒戒備站在一邊看著的鳳翔軍陣,就這麽往東去了,留下前鋒營軍士站在那手腳無措的看著張軍和李玫。


  老頭兒到是挺瀟灑,走的幹淨利落。


  李玫跨下戰馬開始躁動起來,不停的打著響鼻踢踏著腳步原地轉動。


  李玫這才驚醒過來,從馬上跳下來,在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那馬揚頭嘶叫一聲歡快的向李部諸軍追了過去。


  “你不隨太尉東行?”張軍問了李玫一聲。剛才爺倆在那邊嘀咕了半天,也不知道都是說了些什麽。


  “某阿兄在營中。若是郎君許可,某想回邠州。”


  “自無不可,小郎君來去自由……不過,如此到是可惜了。”張軍沒有控製李玫的意思,純粹就是感覺這是個人才,要是回邠州守家確實可惜了。


  “郎君。”劉承旨靠了過來:“恭喜郎君大勝。”


  “算不得什麽,是彼將不堪罷了。”張軍扭頭看了一眼閻晏。這老李頭,連屍體也不管了。


  “爾……你等把閻虞侯埋了吧,”李玫吩咐李部前鋒營的軍士:“亦算是做別。”


  “去涇陽尋人,起墓,”張軍吩咐了一聲:“在此地立碑。”


  “諾。”


  “郎君,李部此一去……我等當如何?”劉承旨想的比較多,已經在考慮接下來的事情了。


  “不可鬆懈,沿途戒備,著人尾隨。前鋒營俱是邠州老營麽?”


  “正是,皆為邠州兵將。”李玫回了一聲。


  “那到是正好,回營整訓後仍然去駐守邠州吧,日後再替。”暫時張軍還不太敢把這一營軍士放到鳳翔或者什麽關健地方,得觀察觀察。


  “謝過郎君。”李玫拱了拱手。


  “即入鳳翔,當為新軍,”張軍看了看李玫:“新軍新規不比往日,軍將不再是何人私軍,乃巨唐之軍,小郎君未在我新軍任職,自此與他們再無關係。要謹記。”


  “玫從命。”


  “郎君,不如讓李小郎君入府吧?”劉承旨說:“以小郎君之淵源,召令一縣無虞,我鳳翔正當用人之際,當不拘一格。”


  “可。”張軍點了點頭,看向走過來的三營長。


  “郎君,消息已經送達三原各縣,尾隨遊騎已經派出,各縣接力回報。”


  張軍點了點頭,心裏也是感覺塌實了不少,如果就這樣就能把李懷光的軍隊逼退老老實實的去渡河,那這趟出兵的目標就算是相當圓滿了,應該說是超值完成。


  “在李部抵同州之前不可大意,密切關注鄜坊原部動向……若是來投就收入,若是蠻橫的悉數俘虜。凡軍伍之眾不可越過吾兵線。”


  李懷光這一走,張軍的信心就上來了,原來的勸投也隨即變成了俘虜。說不服就打服他,而不是原來計劃的盡量不動刀兵。


  邠寧是李懷光的老營,這個威脅一去就輕快了太多。神策部已經投了過來,就一個鄜坊諸營那點人馬已經翻不出什麽浪花,不用再小心冀冀了。


  “報。底兆灣神策諸營已渡河,孟將軍使人傳信,彼將等徑去美原蒲州,著郎君使人以便交割。”


  “差遊擊速去沿途通告,著蒲州貴先部敗退同州,著富平暫二團伺應機動,著三原暫三團原地駐守待命。


  另,待李部中軍過了富平,著華原暫四團接守三原,暫三團自去邠州休整。”


  這邊在安排工作,那邊原李部前鋒營的軍士們已經在河灘上挖了個坑把閻晏的屍體埋了,起墓立碑得去涇陽縣城尋專業人士過來,這會兒就是壘了個土包,插枝為記。


  等弄完,張軍讓三營長帶著三營和李部前鋒營回行營駐地,自己和劉承旨李玫帶著安定軍老營去了涇陽縣城。


  原來的大計劃這會兒又有所改變。原來的計劃是逼走李懷光,趁機拿了鄜坊和涇州就是勝利。中間又意外的得了蒲同二州。


  到了這一會兒,原來的計劃已經不適用了。


  新的計劃就是醴泉的奉天軍馬不動,涇陽三原富平美原諸縣還有蒲州繼續駐軍,等著李懷光渡河。


  李部中軍過河後,不管是誰駐守焦籬堡,同州和長春宮都握在張軍手裏,整個東麵就不用管了,到時候也就到了起複長安的時機。


  張軍不想等到五六月份了。


  原來考慮的都是實力問題,現在機緣巧合下弄個了兵強馬壯,那還等什麽?等皇帝任命了一堆人過來搶功嗎?

  現在拿長安,奉天戴休顏和東渭橋的神策都將李晟也是繞不過的,肯定得打招呼大家聯手行動。


  但這東西講個主動從動。


  皇帝任命的也是這老哥倆,那時候人家一個正帥一個副帥,一個統領長安以西諸節,一個統領長安以東諸節,張軍到時候算是怎麽回事兒?

  而且到時候什麽駱元光唐朝臣尚可孤的忽啦一下子跑來一堆人,功勞就隻有那麽多,分是不分?


  張軍現在就缺功勞。


  他必須得讓德宗捏著鼻子把事兒認了,把五鎮節使拿到手,這樣以後的計劃就方便多了,做起事情來得心應手。


  他沒什麽心裏負擔,反正他幹的事兒都是為了這個大唐,使些手段也是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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