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涇州易手
“某會通稟我家郎君,待起複原州之際,諸原州將士皆在陣列。”
“多謝。”牙將拱了拱手:“某胡燾,當為將軍呼喝大營。”彎腰拾起橫刀待收入鞘,卻猛的一個折身,橫刀嗚的一聲捅入另外一個牙將的下腹。
“此人石奇,乃田賊內人心腹,不除恐生變化。請恕某無禮。”
胡燾踢倒那個牙將抽出橫刀,抱拳向楊懷兵施禮:“賊妻王氏居於城內,其子四,太子通事舍人華,左金吾倉曹參軍葦,折衝芮,折衝萱,俱不在城中。”
“爾安敢欺吾?”田希鑒瞪著大眼睛朝胡燾就撲,楊懷兵下意識的一抖手。噗。
“吾兒,吾,當為吾,複,仇。”田希鑒捂著哧哧噴血的脖子後退了兩步,仰天倒地。
“主逆已自戮於此,餘諸軍將等皆無罪過,交出城防回營待命,不可喧嘩,不可亂簇,待重新整編後恢複軍秩,仍為涇州守衛。”
楊懷兵把三棱刺掩在身後大聲下令。這個殺田希鑒的名聲他可不想擔,得把自戮這事兒現在就給坐實了。
好在城頭上人不多,估計他們也不敢亂說。其實說了也沒什麽,這就是他下意識的反應。
有胡燾幫忙,事情辦的比較順利,也比較快,很快,暫三團就接管了城防倉衛一些重要節點,把原來涇州的軍將們都弄回了大營。
楊懷兵這會兒才感覺有點心虛,暗道僥幸。
田希鑒的家楊懷兵沒動,隻是著人監控起來,等著張軍來處理,到是城內的軍需城防各庫什麽的馬上組織人手查看起來,好心中有數。
至於田希鑒的四個兒子他一點都不在意,別看都是什麽太子通事舍人,倉曹參軍,折衝都尉。都不是實權人物。
這會兒府兵都沒了,折衝都尉成了虛銜,連兵都沒有。
而且這事兒報到梁州,這哥四個能不能活命都還在兩說之間,很大可能會被誅連,弄好了也是個流放,從此也就完了。
楊懷兵耽心的是張軍會感覺他冒進。張軍對軍士性命的珍視全軍皆知,這事兒可不是玩笑,別看立了功,弄不好這頓屁股板子還真躲不掉。
找來紙筆寫了份報告,打發親兵快馬去涇陽報信兒,又想起張軍囑咐占了涇州城以後要快馬前去聯係百裏城,忙又安排了一個班戰士帶著書信前去。
至於自己占了涇州城自立諸侯這事兒他想都沒想過。
雖然跟著張軍的時間不算長,但是種種件件事情早已證明了鳳翔新軍的不凡,跟著吃肉他不香啊?何必自承風險。
處理完了事情,他一個人坐在那,拿了塊麻布仔細的擦拭三棱刺,越擦越是喜愛,感覺這東西簡直就是專為刺殺而造的,無聲無息銳利非常,攜帶方便還隱蔽。
郎君大才。
……
張軍正在伏案揮毫……揮鉛筆。
他在根據腦袋裏的一些資料整理‘製定’關於土地和商稅的相關管理辦法。這東西還不能叫法令,大唐有自己的基本法,隻要沒公然喊造反你就不能另立新法。
再說大唐的法律除了某些地方受時代限製以外,可以說即詳實又細致,清晰明了,這可是影響了中西法理一千多年的法典,他也沒那能力修改。
舉個例子。為了證實法律條文老百姓能不能聽懂聽明白,宰相親自去和老百姓討論然後合議修改。這連現代政府都辦不到。
前前後後數十位宰相親手親身親筆,修整了無數遍,這才有了大唐法典的存在。可以說每一條的提出,篆寫修改,都是某一位宰相親力而為。
包括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程咬金等人,一樣自己動手,一個也沒落下。也正是這股勁兒才促成了大唐的強盛。
可惜沒有外辱必生家賊,好好個大唐灰飛煙滅,讓自己人給折騰沒了。但大唐法典一直被承續傳用到了現代,可見一斑。
外麵已經打了一更,天色也已經黑了下來,夜風陣陣,城內寂靜無聲,隻有月光潑灑下來,把四周照的通亮。
張軍放下鉛筆使勁閉合了幾下眼睛,感覺酸脹難受,幹脆做了幾節眼保健操,這才感覺好受了許多。這個油燈的光跳的他眼前發花,簡直太要命了。
真是難為了古人哪,就這燈光下還要看書寫字,就是不知道近視眼老散光多不多。估計少不了。
欸?眼鏡。這東西,利器呀,發財利器。
趕緊拿出貼身的小本本記起來。上麵已經密密麻麻的寫了好多東西。沒辦法,時代差異太大了。
“郎君。”武懷表在門外小聲喚了一聲。
“說。”
“王如意來報,趙貴先已率部敗退同州,同州刺史李紓棄州赴梁,城內無兵,現由幕僚裴向主持州事。趙部已接管城防,一切無虞,請郎君示下。”
“要某示下什麽?這不是挺好的?王如意和趙貴先誰能處理政事?著裴向暫代判官之職,通政事掌判司,兼趙部右司馬。著王如意兼州司馬。”
“諾。張都知來報,問詢奉先民政諸事。孟涉將軍也在問縣政的事情。”
“段威勇在哪?”
“段將軍去了長春宮,說是不方便書信公文。孟將軍略有提及。”
“回複孟將軍與張都知,諸事煩勞,待李部渡河後派人前來接應。給李長史去個信兒,讓他準備幾個人準備接手諸地的政事倉事。”
“那,劉少尹回來怎麽說?”
“無妨,他巡視州縣去哪問他的意思?以後再商量吧,總得先有人接手才是。”
“各地判司之事怎麽辦?”
“這個……先行軍治吧,依本府例。”
“郎君啊,咱們,是不是一下子地盤占的太多了?總感覺心裏沒底呀,能管得過來嗎?”
“這就多了?這才哪裏,以後我們的地盤會很大,越來越大,所以你等俱要認真習文,待來日也去主政一方為某分憂才是。”
“仆下怕是不成,仆下,還是跟在郎君身邊吧,衝鋒陷陣的事兒懷表比較拿手。”
“為將也好,以後本府要守衛的城池會非常多,不管文武都需要很多人,某到是希望你等日後都能獨鎮一方。”
“郎君,咱們的地盤兒是要文武分置嗎?”
“你到是轉的快。是,想長治久安,文武必須分置。這個慢慢來吧,現在想這些為時過早。”
其實張軍這段時間一直在琢磨戶口問題,人口太少了呀。
經過近三十年的戰亂征伐,大唐北方的人口已經銳減到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地步,全國人口在755年已經近億,在德宗這會兒不到三千萬。
這裏麵還包含了沒怎麽受戰亂影響的南方沿海諸地……北方幾乎都要沒人了。
755年以前隻是朔方和涇原兩鎮駐軍就近四十萬,到這會兒加上邠寧也沒夠三萬,兵源都沒了呀。
這裏麵有避亂南遷的(走戶),流離失所的(逃戶),擇地隱居的(匿戶),但更多的人口是因為戰亂死亡了,大片土地荒蕪村莊廢棄,生育和生存率降到了冰點。
做為一個現代人士,張軍知道,人口才是一切,讓老百姓吃飽穿暖能安心過日子才是國之根本。
老百姓都沒了,你收誰的稅召誰的役?誰來出產社會物資創造公共財富?靠這些官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