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言驚四座
整個唐代自安史左近,可以用相互戒備來形容皇帝和所有節度使之間的關係。
這裏是指張軍這種有轄區的持節之使,不算那些‘軍節度使’和防禦使,他們隻是一支軍隊的負責人,也不持節,地位相差很遠。
張軍的儀仗裏是有旄節的,是代表皇帝牧守一方,可以行使很大的權力,甚至可以發表外交觀點。
事實上,其他持節節鎮的媳婦兒也基本都是夫人,但不會有人按規矩來長安覲見皇後搞什麽夫人轟趴。
這次是大娘子想來。
不像其他節鎮都是不怎麽把皇帝放在眼裏,他們的媳婦自然知道家裏的事兒知道自家老公的事情,還哪敢跑到長安來集會?下詔都不會來。
張軍是崛起的太快,大娘子是突然蹦上金枝的,也弄不清楚這裏麵的彎彎繞繞,完全是遵照規製禮法來行事。
這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張軍也就隨著她來了,沒有製止。
他確實也沒有什麽和皇帝抗衡搞獨立自治的想法,和皇帝一家相處一下也算是好事兒:隻要皇帝別動什麽歪念頭。
大唐這會兒什麽都好,就是這個男女觀念方麵還有開放程度張軍是真心接受不了,也玩不一塊去。你們愛怎麽玩怎麽玩,別沾我。
確切的說,這會兒整個社會的風氣絲豪不比2020差什麽,甚至玩的更開,包括四川重慶都不能相比。
這和女人的整體社會地位並沒有什麽具體關係。
……
“應該的,某等到是還未恭喜國夫人,稍後薄禮敬上,還請節鎮勿要推托。”
“千萬不要客氣,某與諸郡王也算是並肩戰鬥之交,說這些就過於客套了,到是日後閑暇之餘可以攜家眷到府上來過客,某必倒履相迎。”
“一定,一定。”幾個人熱熱鬧鬧的在這虛頭巴腦。
“某前幾日還在說,節鎮乃起複長安之首功,陛下還京張節鎮當率隊相迎才是。”李晟撚著花白的胡子在這賣交情。
“不敢,某是外臣,刀兵陣戰是外臣的責任,但陛下還京這樣的大事還是應該有勞諸位郡王才是,某不敢居功,也不敢違了禮法規製。”
張軍笑著擺手推托,這事兒其實本來他也沒重視,沒放在心上。
“無需如此客套,某等一起迎駕便是。”渾日進發出邀請。
“不不不,某便在營中聽訓,確保長安周邊安全即可,迎駕之事有勞諸位郡王。待陛下回宮修整安頓某再攜我家娘子前去覲見便是。”
“怎敢如此?節鎮這是嘲笑吾等了,自然是一起接駕。此次節鎮首功,當依禮主導才是。”
“不用勸說,某不是故作姿態,也不屑於那個樣子。自古內外有別,基本上規矩禮法某還是懂的,此事不用再說。
某坐鎮營中,諸郡王該準備準備,該迎駕迎駕,全當某不在即可。待陛下還宮後某再前去覲見,讓我家娘子去拜謁皇後。”
李晟和渾日進互相看了一眼。這和原來估計的劇本不太一樣。他們是真沒想到張軍是真不打算接駕,還以為他就是擺擺樣子搞什麽三勸三納。
“此事就如此定了,不用再提。”
張軍擺了擺手:“某此次來長安實在是和陛下還宮沒有任何關係,不管你等信是不信,確實是如此。
一是我家娘子講禮法,要來拜謁皇後大家,再一個是那論莽羅衣部兩萬戰卒之事,某需要和陛下當麵議論一下,請陛下給以辦法。”
李晟就忍不住呲著牙抽了口涼氣兒。
張軍悄不作聲的就拿下了吐蕃兩萬兵馬,連統帥到走卒一個沒放過,這實在是顛覆了這些老將的世界。
不說這事兒在不在理應不應該,就是這個戰力就太恐怖了。兩萬戰卒啊,大家都和回鶻吐蕃殺來打去的多少年了,自然知道底細。
其實就是仗著人多搞了個出其不意。但兵者詭道,這就是戰績。你給這些當朝大將同樣的兵馬他也不敢。
這事兒啊,夠李適頭疼好幾個月的了。
“節鎮……練兵有方,戰陣得宜,某佩服之至。”李晟拱了拱手。
論到殺外夷,李晟可以說不讓任何人,但是一次活捉兩萬人這事兒,他自認為做不到。活捉,擊敗,擊潰,這都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也是完全不同的難度。
其實不隻是他,這會兒的大將們都是這種思路,包括論莽羅衣,所以張軍就成功了。
“節鎮是打算?”
“原本是想拿這兩萬戰卒與論莽羅衣同尚結讚交換隴右之地,”
張軍想了想還是如實說了出來:“不過,這幾天某換了念頭,某想把此事拖一拖,先讓這兩萬卒去為我巨唐修路。
關中以北多山巒,多水道,修路千般險阻,吐蕃軍士人高馬壯,不正是好勞役麽?某欲從大散關起經寧延諸州修至奉先,把諸邊城串連起來。
此路成後,我巨唐邊城仿若一體,相互呼應來去自如,守疆之事則化難為易了。諸郡王可讚同?”
不隻李晟和渾日進,戴休顏都差點一口茶粥噴出來。
用吐蕃軍士去修路連通邊城,這特麽得多大的心髒能想出來這事兒?而且還不是想想,看樣是真打算這麽幹了。
“節鎮三思。論莽羅衣為吐蕃皇族,此次入關之兩萬戰卒京為吐番精銳,若欲換取隴右諸州或還可相商。
若是勞役其等修路……節鎮哪,尚結讚且不管他,讚普的臉麵在何處?這不是逼迫吐蕃窮兵黷武與我巨唐為敵麽?”
“吐蕃何時不與我巨唐為敵了?百數十年間,侵占我多少邊土?擄我多少邊民?殺我多少邊軍?可有數數?”
“可是……節鎮當下六鎮加身,卻有四鎮與吐蕃交壤,就不怕吐蕃全麵開戰麽?到時候長安怕是又危矣呀,節鎮,三思。”
嗬嗬,張軍笑了出來:“某到是就怕他不敢集國而來,那到是省了很多周折。此事某決心已定,亦不會牽連各位郡王,某一力承之。”
“節鎮如此把握,是練有奇兵?”
“某這段時間到是琢磨了一下煮菜烹鮮,還抓了隻貘獸調教,軍伍都交給了都知兵馬。不過,請諸郡王拭目以待,吐蕃,也不外乎紙皮山君爾,某必敵之。”
“先前多聞節鎮一再言欲取秦原二州,不知此事還可當真?”戴休顏問了一句。
你前麵不是一直和人說你要起複秦州原州麽?這事兒很多人都知道了,皇上也知道了,你現在又要激怒吐蕃,哥們你飄了呀,你到底是什麽打算?
現在他雖然不再想爭朝堂上這點東西,可沒想致仕啊。
他可是把以後的日子全壓在了張軍身上的,可是突然感覺,這小子靠不靠譜啊?這怎麽這麽能作死呢?
如果在安史之前,或者安史那會兒,巨唐也絲毫不會因為吐蕃或者回鶻煩惱,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
但是安史之後,大唐的軍力財政人口都出現了大問題,回鶻吐蕃甚至東北的室韋都敢騎到大唐身上拉屎了,可是誰也沒有辦法。
此一時彼一時啊,在這個時候徹底激怒吐蕃那可真是拔罐子了。
想來回鶻是肯定樂於看到的,並一定會順手搞點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