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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會交李泌

  轉眼,李適回京兩天了。


  今日已是六月初五,張軍感覺李適那邊的事情也應該處理個差不多了,便去尚書省上了手劄,告訴李適自己想和他見見麵兒。


  張軍現在是撿校尚書左仆射,是可以直接去找李適麵基的,不過必竟是外官,他感覺還是要講點文明禮貌。


  唐代官員五品以上都可以請見皇帝,但能直接去找皇帝的隻有相公,也就是三省主官。其他人得通過三省主官這裏申請一下以示尊重。


  當然了,有急事兒也可以自己跑去大明宮求見,不過有些失禮,若是事情沒那麽重要容易被各位相公給惦記上。


  張軍自己就是尚書仆射,所以就在尚書省辦公室這邊寫了份手劄讓機要秘書人員隨著文件給皇帝帶過去。


  到是順路去看望了一下兩位正宗的尚書仆射,互相拍了一會兒彩虹屁。大家平級,不過張軍是從一品爵位,又是一方節鎮,從各方麵有點壓製這兩位。


  左仆射叫李納,右仆射叫李涵,也不知道是不是親戚,不過長的不像,性格也並不相似。


  李納是新上來的,原來的老左仆射李揆四月去世了,而李涵與李納正好相反,在這個位置上坐了有些年頭了,正打算辭職。也就是致仕。


  張軍琢磨著,李勉差不多要拜相了。陸贄那邊別看李適和他相處的挺好的,挺倚重的樣子,但是離著拜相還早的很。


  這幾天聖旨沒少下,各路州府軍使大肆封賞了一遍,大家都加上點什麽左右仆射禦史大夫這樣的職銜,撿校司徒司空好幾個。


  張軍司懶得看這些公文,都是聽武懷表說的。這小子現在有點往話癆方向發展的趨勢。


  張軍也不太想和朝庭內外的各路官員大爵們打交道,太累,太麻煩,也沒有必要。做為外官的巔峰,天然上他就和這些中官是對立的,雖然隻是背底下。


  而且他也有這個資格,做為還熱乎的從一品大佬還是相當有逼格的。


  他琢磨著,等見了李適,是不是當麵問問關於自己這個朝請郎的事情,這哥們也太能磕磣人了,這是什麽低級心態呀。


  關於皇帝見不見的問題他並沒有考慮,不管從哪個角度,他遞了手劄過去,李適都會召見他的,還得公開公正光明正大的召見,以示帝王對節鎮的尊重,親近和信賴。


  “郎君,營外有人求見。”武懷表打斷了張軍的發呆。


  張軍下意識的抬手想看看表,看到空空的手腕才清醒過來:“什麽時辰了?來者何人?”起來去一邊洗了把臉。


  沒有棉花也就沒有毛巾,天天用這種絲絹擦臉賊特麽不舒服。它不吸水啊。


  “現在已是未初兩刻,來人自稱是李長源。”


  張軍手上一頓:“李長源?李泌?快請進來,算了我自己去迎,備茶。”


  “是。”


  張軍把手絹往盆子裏一扔就往外走,邊走邊琢磨。李泌來找自己是幾個意思?

  這位可是前後四代皇帝寵信之人,玄宗,代宗,肅宗加上現在的德宗。要不是不斷受到打壓排擠,那早就封候拜相了。


  不過即使是這樣,也從來沒有影響到他在曆代皇帝心裏的地位,可以說信賴有嘉。


  李適跑到奉天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召李泌來身邊,陪著他一起去了梁州。相當倚重。


  “見過李常侍。常侍前來實是蓬壁生輝,增迎接來遲還請恕罪。裏麵請。”


  “見過節鎮,節鎮客氣了。”


  李泌今年已經六十二了,三朝重臣,身上氣場相當強,不過本人到是瘦瘦弱弱的,眼袋比較重,胡須也是花白。


  這人說起來和張軍自己還算是老鄉,李泌是遼寧遼陽人,張軍是遼寧本溪人,緊挨著,隻不過這是兩個世界的事情。


  兩個人並肩往營內走,李泌打量了一下營中的情況,問:“節鎮即已來都,為何未去接駕?”


  “增雖受王恩,實在是外臣。中外有別,陛下還都此種大事還是不太適合,某隻是在此坐鎮保證京畿安全便是,陛下想來了不會怪罪。”


  “節鎮數月來披肚瀝膽所向披糜,陛下自然謹記在心,某也是不勝景仰。”


  “常侍言重了,增年紀尚小,常侍此語令增惶恐。請。”


  兩個人進了張軍的辦公室,武懷表獻了茶上來,悄麽聲的退到門口站崗。


  “懷表,李常侍駕到,喚娘子與清禪來見過。”


  “諾。”武懷表應了一聲轉身跑去後麵通知。


  讓妻女來見客,在大唐算是極其隆重的禮節了,是對客人最大的尊重,尤其是張軍這個身份。


  落了座,張軍也想明白了。這是李適拿不準自己見他要幹什麽,讓李泌來探探路好有個準備,以免在宮堂鬧出什麽不愉快。


  從這也能看出李泌在李適心裏的地位了。其實是陸贄的身份不夠李泌才主動前來的。


  而且李泌也想當麵了解一下這位新晉節鎮到底是個什麽人物,能在短短數月間忽然就名動朝堂戰功赫赫了。


  張軍原來就是個少尹,雖說也不是小人物,但也是聲名不顯,這就有些震撼。


  “節鎮,初次見麵,還恕老夫不敬,實在是難奈心中好奇,數月前還未聽及節鎮之聲名,忽然間便一躍至此,老夫左思右想也想不通順。”


  張軍笑了笑:“常侍卻是有所不知。某前麵卻是有些遭遇,本想混這一世便是,怎奈世事難料,傾刻間京畿糜亂長安不守,陛下臨幸梁州。


  眼見天下就是一片混沌,某也隻能奮起,實是被世事所迫。


  巨唐乃某之身國家園,眼見就要支離破碎掉,某實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如此下去,便隻能逞強而已,拜諸皇庇佑,實在是僥幸。”


  “敢問,是何遭遇?”


  “呃……常侍不知?某曾受常公抬舉,是故不被陛下所喜,常侍應該知道啊。”


  李泌當初先後受元載和常袞兩人打壓,不得不離開中樞至杭州任職,說起來常袞還是他的政敵,張軍是常袞推薦上來的,那也就是天然之敵了。


  李泌這個人其實也挺憋屈的,早早就聲名顯赫受到皇帝的重視,不過就是小人特別多,先後被楊國忠,李輔國,元載,常袞四代大宰嫉恨,不斷的排擠打擊。


  不過就像郭德綱說的,這玩藝兒不隻是拚技術,還得拚壽命。最終李泌把以上四人全都給活死了,自己也終於上位。


  “此事老夫卻實是不知。”李泌愣了一下,笑著拱手:“想來節鎮也是誤會了,前塵往事爾,牽扯不到的事情。”


  張軍心裏知道這事兒就是這麽回事兒,李適對自己的‘深深惡意’你要說和常袞沒有關係,張軍敢起誓倒立吃屎。


  隻不過這事兒吧,心裏明白也就行了,實在是沒有必要拿出來討論。


  其實除了這個朝請郎的散官,在其他方麵李適並不小氣,該給的都給了。這就相當於一個皇帝的惡作劇,你還沒轍。


  幾句話的功夫,武懷表請了大娘子和小清禪過來和李泌見麵。其實也真就是見個麵,大娘子與小清禪給李泌見禮,李泌站起來還個禮,完事。


  大娘子帶著小清禪又回了後麵,兩個人坐下來接著聊。這麽一打斷,剛才的話題也正好就翻過去了。


  “節鎮不遠而來,是耽心京畿安全?”


  “懷光雖退,但實是未傷片羽,當下其實力與某也是二五之分,不得不防。某也是以防萬一。”


  “節鎮憂國之心令老夫拜服,聽聞節鎮一己之力殺楚林退懷光下長安捉朱賊,老夫嚐歎未能親眼見到節鎮之風采。”


  “不敢居功。退懷光隻是僥幸,起複長安潛捉朱賊實有李渾戴幾位郡王之功,某可不敢獨貪,還請常侍慎言。”


  哈哈哈,李泌笑了幾聲,用手點了點張軍搖了搖頭,便不再提此事:“此番節鎮請見陛下,可是有事?”


  “我家娘子受冊國夫人,依禮當來拜謁,此為其一。


  其二,某在京畿四周諸縣駐有軍隊,當麵陳陛下。


  其三,陛下還都,某欲率軍山南道,也需陛下首肯。


  其四,小女清禪極喜果下馬與羊車,某想求陛下特例恩準,隻在府內玩耍。”


  張軍沒提散官的事兒,這個說也是直接和李適說,和李泌說不合適,也沒必要。


  “山南道?”


  “是,某想去蔡州,著楚王討個人情。”


  李泌就感覺牙疼,連嘶了幾口涼氣。


  現在天下的形勢首當其衝就是楚王了,可以說是當下反賊之最,勢力最大,兵將最多,地盤最廣,屢屢敗退王軍,那是相當牛逼。


  張軍要去和他討個人情?

  這話也就聽一聽,事實就是去幹他。


  李泌瞪大了眼睛重新仔細的打量了一遍張軍,起身拱了拱手:“節鎮之勇,當冠三軍,泌不及矣。”


  “常侍言重了。某立新軍之始便說過,新軍與巨唐共存亡,某誌在平靜巨唐,複我昔日疆河,悍我耀耀天威,凡仵逆者,均為某刀鋒所向。


  某身為巨唐裨將,自當以巨唐興複為己任,此是應當之責。”


  李泌躬身行了一禮,張軍連忙還禮。


  “節鎮便隨老夫進宮吧。”


  “啊?現在?”


  “是,可需有所準備?”


  “呃,到是無需,隻是意外。”


  “哈哈,何來意外,如此便走吧。”


  “我家娘子……”


  “便由你代謁便是,你本節鎮,些許縟禮盡可不必糾結。”


  張軍無所謂,媳婦孩子不用進宮是好事兒,省了許多麻煩,於是著人去後麵通報一聲,自己便隨著李泌進宮。


  原來準備由大娘子送給皇後的禮物什麽的自己給皇帝也一樣,反正一樣的驚喜。


  從軍營出來,路上空空蕩蕩,雖然已經臨近淨街鼓的時間,但往日的長安可沒有如此的頹敗,李適的還京並沒給這座屢經兵亂的都城帶來什麽驚喜。


  從延喜門出來順著興安大街往北,再從丹鳳門進入大明宮。


  過禦橋,穿過含元殿,李泌把張軍引入偏殿著人奉茶,他自己急步去了後麵通知李適。


  這裏便是三省六部諸台辦公的地方了,辦公署衙在含元殿兩側一字排開,各台各院諸官吏目不斜視腳步匆匆。


  張軍拿著茶杯打量著這一切,心裏湧起來一股說不明道不出的感覺來,想來便是嵌入曆史的滋味吧。


  沒用他等多久,李泌再次走了過來,隨行的還有兩人。


  “節鎮,這是李相,這是陸侍郎。李相,陸侍郎,這便是鳳翔張節鎮。”


  張軍一聽便知道麵前是誰了,忙抱拳行禮:“張增見過李相,見過陸侍郎。”


  這個排麵兒有點大了,張軍下意識的就有點虛。當朝首宰,中書侍郎,左常侍三人齊來迎接,這譜有點大呀。


  不過從這也能看出來李適對他還是挺重視的。這其實就可以算是皇帝親自來迎了。


  “節鎮,神交已久,今日方才得見。”陸贄對張增相當友好,毫不避諱的說話。這就是把他和張軍綁上了:這哥們我挺。


  “侍郎客氣,張增感激。”


  中書侍郎,就是中書省的副長官,不管是地位還是權力那是相當大的,雖然品級沒有張軍高,但事實上沒法相比。


  至於李勉,這會兒是檢校司徒同平章事,妥妥的首宰,大相。隻是老頭年紀大了,前麵也有點傷心,有點不想幹了,明年就會請辭。


  唐代的官序其實有點亂,不隻是軍隊的組織程序搞不清楚,朝庭上也是相當複雜。


  一品到正二品沒有實職,實際是從從二品起算。


  然後尚書中書兩省其實一直也沒有主官,是以副長官帶隊的,就是左右仆射還有侍郎。他們事實上也就是宰相。


  但是呢,皇帝為了自己方便控製,就弄出來個同平章事。原來還有個同中書門下三品的官位到德宗這會兒已經廢棄,要不更複雜。


  從德宗這會兒一直到唐亡,不管是什麽幹部幾品大員,沒有同平章事的加銜那就不是宰相。


  但是加了同平章事銜的又不一定是宰相。明白沒?一般人搞不懂。


  張軍也有同平章事銜,但他就不是宰相,隻是敬稱為外相,是個榮譽。


  然後宰相又分大相,首相,副相……


  張軍腦袋裏檢索著各個部門的官員名稱和品級,隨著三人去宣政殿。


  帶來人隨從沒這資格,被安排到一邊休息,帶來的東西自會有人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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