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驕兵必餒
根本用不到什麽梯子,五六米高的黃土夯牆,表麵也不是很平整,而且整體是內傾的,相當好爬,別說經過訓練的軍人,普通人也沒什麽問題。
隻要沒有人攔著。
張軍的軍內此次並沒有攜帶雲梯,有了鐵雷和特種箭支,雲梯的作用已經完全可以忽略掉了,那東西太過笨重,太影響行軍速度。
而且唐代這會兒的城牆普遍不高,還都是夯土而成。
磚牆大量出現是明代的事兒,也是從明代開始雲梯變成了非常重要的戰爭武器。
這裏有一個誤區,就是雲梯可不是電視影電視劇裏那種梯子,兩個人扛著嗷嗷跑。
古代攻城的梯子,說是梯子,不如說是攻城車,是有巨大底座的小型移動堡壘,裏麵藏人,推行到城下,然後升起梯子。
梯子相當厚重堅固,人跑在上麵可以使用武器弓箭。
對,是跑在上麵的,不是爬。影視劇裏那就是在開玩笑的。
這玩藝兒就是放火燒,沒有個幾個小時都燒不幹淨。
所以攻城沒有那麽艱難,守城也並沒有那麽容易,除了拚命沒有別的辦法。能阻止它的隻有護城壕,但也並不是無解。
鳳翔的戰士們拔出障刀,趁著城頭上還沒有反應拚命的往上爬。這時候時間就是生命,等上麵反應過來掛在城牆上的全是活靶子。
最先攀上城牆的是兩邊城牆角的位置,還有城門兩側。這四個地方有磚,反而可以借力。
城樓上稀稀拉拉的射出幾支箭來,沒造成任何傷害。
從大軍衝鋒到占領城牆,也不過就是幾分鍾的事情,這個過程中城內傳出斷斷續續的幾聲爆炸,但被城頭上的爆炸還有戰士們巨大的喊聲壓過去了,誰也沒注意。
大軍上了城頭也沒有停留,下去開城門的,順著城牆衝向另外城門的,衝上城樓的,各有職責,一點也不亂。
城頭上的旌旗全部被砍掉,城樓上的大旗也很快換成了大唐皇家陸軍的軍旗,標誌著此城易手。
在冷冰器時代,軍旗就是軍隊的魂,軍旗一倒就什麽都完了,哪怕占著上風也會馬上潰敗。
除了牙營,其餘的軍士們已經全部進了城,張軍這才策馬向城門走去。
他是主帥,不能冒任何風險,隻能等到安全了才行動。除非是全軍打光了又沒有退路,否則他親自上場的機會幾近於無。
像原來那種單挑事實上基本不可能發生,那隻是意外事件。
到了城門口,就看到了孟保。
張軍一愣,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孟保手上拎著兩顆人頭,他身上和馬身上全是鮮血,看到張軍哈哈笑著迎了過來:“郎君。”
“你先破了東門?”張軍看了看那兩顆人頭問。
“哈哈,實在是運氣。職下帶著部眾迂回到東門外,正逢這兩廝開門要棄城而逃,職下便命擲手投了鐵雷,這便如此了。”
“直接炸死了?”張軍看著那兩顆頭,感覺他們腦門上都寫著大大的晦字。這運氣是實在是沒誰了。
“炸死了一個,另一個失了半條手臂,被職下直接砍了頭。其部眾直接潰散被職下堵回了城內,已經軍營之中。”
“城內有多少兵馬?”
“計有六千之數,一時難以準確。”
“嗯,把他等的屍身拾過來,與其他賊將掛在北門懸示吧,帶某去州衙。”
“郎君還需稍待,此時城內還未幹淨。”
張軍點了點頭,抬頭看向城門之上比陽兩個大字。沒想到讓自己頭疼了半天的城池反而這麽簡單就拿下來了。
不過,張軍感覺這並不是什麽好事兒,從穰城到這邊,這兩仗打的有些輕鬆了,隻怕會引起軍內的囂張輕敵之焰。
雖然說氣勢如洪當可摧枯拉朽,但囂張輕敵的焰頭一旦開始燃燒起來,再想滅掉就沒那麽容易了,必定會吃上一記大虧。
這是明擺著的事情,就算這一次出征順利,以後這個虧肯定是要吃的。
打慣的順風仗的部隊,往往崩潰的也是最快的。
部隊有必勝之心,相信勝利這是好事兒,但驕傲不行。
但是火器太過於犀利,在這個年代就是無敵的,又不可能故意去死點人製造出戰爭難度,那該怎麽來在這當中尋找到平衡呢?
張軍騎在馬上看著城頭思索起來。
蒙古大軍當年就是憑著火器和快馬橫掃歐亞大陸,縱橫萬裏無敵,結果最後就是因為驕兵的原因,被一些小國翻盤。
安南,緬甸,日本,朝鮮,埃及,還有被西方世界稱為上帝之鞭的釣魚城,它甚至改變了整個世界的秩序。
像今天孟保帶著幾千剛剛鳧過大河的士兵就敢靠著幾顆手雷向一座城池衝鋒,其實就有了這種苗頭。雖然也算是一種信心的體現。
“郎君。”孟保碰了碰發呆的張軍,喚了一聲。
“嗯。”張軍看了孟保一眼:“今日你擅自攻城,功過相抵,回去自領十杖吧。”
“啊?郎君。”
“五千疲兵你就敢衝城,若是不加懲處,以後你怕是要學鳥兒飛起來了。”
“職下惶恐。郎君,方才事出突然,職下未及考慮,所謂機不可失,”
“鐵雷一響,某在這邊便會攻城,你等隻需攔阻便好。若是攔阻中發生戰鬥某不怪你,但是你卻衝城,還在沾沾自喜。”
“職下……錯了。”
“你是將軍,若軍士如此逞勇某不會怪罪,但將軍不成。你等不是一己之命,還牽累著數千軍士,牽累數千軍戶。”
“諾。職下知錯。”
“火器可一時無敵,但以後總歸會被天下知曉,若是全軍養成憑仗之氣該如何自處?可聽聞驕兵必餒?”
“職下明白了。”
“嗯,進城吧。某對你等有大希望,某心中亦有大計劃,一州一郡何其渺小,縱使巨唐與世界之端亦不過盤沙之於大海。
某想帶著你等走到世界的盡頭去看一看,去縱馬,去征服,而不是時刻準備著你等如覆沙一樣突然消失掉。”
孟保用右手在左胸甲上用力擊打了幾下:“職下,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