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靈州消息
因為有了三位信差,張軍也不再信馬由韁的閑逛,催了戰馬一聲,大家加快了速度回到府內。
入府來到南堂,張軍拿了書信先看,讓三個信使去洗澡吃飯。
這個時代的書信都比較簡便,想了解詳情還得口訊,聽三位信差的報告才行。
不過看了書信,張軍也大概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情了。
經過偵察,已經確認尚結讚確實是下了山,中軍駐紮在西會州鳴沙城,前軍在安樂州。也就是今天的中衛市和中寧縣。
那裏本是朔方節度的轄地,設羈糜州用來安置青海吐穀渾和漠北鐵勒渾兩部附民。
吐穀渾是一個獨立存在了三百五十年的國家,鮮卑族慕容氏的一支。
在309年,慕容吐穀渾率領他的部人由西拉木倫(赤峰)西遷,占據了甘肅青海四川交界地區。
313年他的孫子慕容葉延在此立國,把吐穀渾的名字定為族名。
吐穀渾被周邊國家稱為野虜,曾經相當強大,西擊吐蕃東侵諸國,一度擊敗大隋和大唐。
貞觀八年到九年,李世民先後派大將段誌玄,李靖,李道宗四次擊潰吐穀渾,慕容伏允自縊而死,吐穀渾歸附於唐朝。
因為大唐不滅國,隻征服,吐穀渾依然以屬國的名義獨立存在,直至663年,吐蕃東侵,吐穀渾滅國。
武周692年,王孝傑大敗吐蕃,吐穀渾部開始陸續內遷至安樂州。
鐵勒渾是鐵勒部的一支。鐵勒是一個獨立的遊牧民族,是曾經征服蒙古高原的強大的薛延陀,曆史上的高車國。
鐵勒渾也是在貞觀年間歸附大唐,以渾氏為漢姓,出了不少重臣大將。比如渾日進。
763年,朔方節度的大部被吐蕃占距,西會州成為大唐和吐蕃的前鋒線,距靈州兩百餘裏。
……
張軍找出朔方節度的地圖琢磨起來。
鳴沙城是吐蕃的前哨中軍軍城,在黃河以北,安樂州距鳴沙城九十餘裏,在黃河以南,是鳴沙城的前衛。
書信上並沒有提及吐蕃大軍兩廂和後軍的位置,這讓張軍不太好判斷吐蕃軍的布置。
但這會兒已入冬季,大雪下了很久了,張軍考慮,吐蕃軍必然不會太分散,必竟這個時代的條件有限,大軍過冬不是小問題。
緣州。張軍在地圖上點了點,緣州應該是右廂軍駐地,那左廂軍就應該在韋州境內,隻是不好確定在哪座城。
至於後軍暫時可以不去考慮,隻要找到左右兩廂,對大局就有了判斷。
吐蕃軍敢不敢在大冬天的發動進攻或者搞什麽動作張軍不能確定,但他可以確定,尚結讚不敢南下。
雖然原秦二州已經成為吐蕃的橋頭堡,平涼華亭清水三縣已經是實際上的唐吐邊境線,但吐蕃在這裏一直是守勢,反而時刻防備著大唐的反攻。
這就是底氣的問題。
雖然吐蕃趁著大唐內亂用各種手段蠶食占取了大唐不少疆域,但他和大唐的正麵戰爭一直是以失敗告終的。
他損失不起。
實際上這麽多年下來,吐蕃占去的地盤大部分都是大唐君臣眼裏的荒涼之地,是青藏高原的邊沿。
這些地方都屬於那種,失了有些不甘,但花大力氣去奪又有些不值的地區,再加上大唐內亂不堪,這才叫吐蕃一點一點的占著便宜。
到了後來,大唐再想回頭去爭卻也是有心無力了,最終失了岷臨渭諸州,也就是隴右,這裏可是當年大唐的養馬之地。
算是讓吐蕃吃到肉了。
也就是占了隴右之後,吐蕃人的膽子就有點壯起來了,動作也越來越大,但是你讓他在這個時候南下,他是萬萬不敢的。
大散關,隴關,再加一個涇州,就能磕掉他一口門牙。
靈州他也是不敢動的,動了靈州會引起回紇的反彈。
靈州北倚賀蘭山,自賀蘭山以西百裏是回唐蕃同置的閑田地區,那是三國正式走了國書的,侵犯相當於宣戰。
吐蕃承受不起。別看三個國家之間一直苟且不斷,互有攻伐,但並沒有宣戰,都算是邊境地區小磨擦。
而且總體上來說,回紇一直是偏幫大唐的,始終保持著對吐蕃的敵意壓製。
隻不過後來這幾十年大唐實在是有點不爭氣,內亂動蕩造成國力大降,回紇自然也不可能自己衝上去。
所以賀蘭山以西的沙漠地區自然也就成了緩衝帶。
別聽吐蕃宣稱對這一地區實施了占領並且改繪了地圖,事實上他一個兵都不敢派。
那麽,尚結讚要幹什麽呢?
要知道這個時代大軍行動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一路上的糜耗相當驚人。
各種物資的運輸,兵器鎧甲,戰馬,平均一個士兵至少就要有三到五個營夫勞役來服務,十萬大軍實際上就相當於三四十萬人的消耗。
“郎君。”三個信差洗了澡換了衣服,又吃了熱騰騰的羊肉湯餅,重新回到南堂。
張軍抬頭看了看三個人,臉上都帶著紅腫傷痕,嘴唇上也是密布的小口子,想來定是特別的疼痛。
但三個人就好像臉上唇上受傷的人不是他們一樣,一點異樣也看不出來。都習慣了。
“坐。”張軍指了指辦公桌前麵的椅子:“懷表,去取些甘油來。”
蒸餾提純後的甘油是好東西,張軍在家裏備了一些。
這東西不止可以緩解治療心髒疾病,還是護膚滋潤的佳品,塗在手上臉上可以有效的防止吹傷凍傷。
三個軍士互相看了看,都不太敢坐,粗糙的漢子難得的顯出了幾分扭捏之態來。
“坐吧,坐下說話。”張軍又吩咐了一聲:“你等是哪部歸屬?”
三個軍士,其實在張軍眼裏就是三個半大孩子,臉上帶著紅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有一個還好奇的搖了搖屁股。
“回郎君,我等三人是本府偵騎營所屬。”
“嗯,”張軍點了點頭:“那就是自己兄弟,此去辛苦了。此次靈州去了多少人馬?”
“回郎君,共去了百二十人,馬三百,至某等奉命回返,夥伴並無傷損,隻戰馬折了數匹。”
張軍擺了擺手,笑著說:“你就坐著說話,無須站起行禮,某看著隻感覺累。馬折了就折了,人無事就好。
身上可有傷?”
“並無。”
“嗯,此番事畢,偵騎營必獎,你等必賞,某會為你等頒功。”
“謝過郎君。實為某等職責所在,並無功可授。”
“你識字?”
“是,偵騎營上下均識字,考核後方可入營。”
“郎君。”武懷表拿著三個小玻璃瓶走進來。
張軍指了指三個信差:“便給了他三人。此物某謂之甘油,你等以小指沾取少許塗在臉上唇上,縱馬時可防風寒,此時可緩傷痛。”
武懷表把三個小瓶子給了三位信差一人一個,又教他們怎麽打開瓶蓋,再怎麽裝緊。瓶口有蠟封,隻需要保持直立就不會滲漏。
武懷表又取了銀鏡過來,讓他們照著鏡子處理傷口。
銀鏡在鳳翔已經不是什麽神秘的物件了,雖然大部分人買不起也舍不得買,但是有專賣店,看看又不要錢。
三個信差照著鏡子用小指沾了甘油,小心的塗抹臉上和嘴唇上的細碎傷口。
剛剛用肥皂洗過的傷口本來又疼又癢幹澀難忍,塗上甘油馬上就感覺舒服了起來,一種溫潤的感覺,雖然還是癢痛,但已經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了。
“此物竟然如此神奇。謝過郎君。”小隊長眼露驚奇之色,看向張軍的眼神中有了一種渴望。
張軍笑了笑:“已著人製作了,以後,偵騎營人手一瓶,銀鏡也是人手一麵,但要精心使用,不可浪費。此物……製取不易。”
其實到不是製取不易,主要是這東西的用途太廣泛了,需求量相當大,而現在皂廠的產能還沒有那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