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隻要是傷就可以被治愈
突然,他勾起嘴角笑了,汪向陽的瞳孔猛地一縮緊。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於無奈之中摻雜了悲贍苦笑。
汪向陽第一次見到嶽依珊的時候就看出來了,他是一個喜怒而不行於色的人,他和人交流的時候總是有些漫不經心和不以為意,以至於總是給人一種很難接近他的感覺。
他總是冷冰冰的,好像對什麽事都滿不在乎的樣子。
隻有在戰場上,他那冰冷的讓他與這個社會有些脫節的性格才能展現出積極的作用,使他變成一匹殺伐果斷的狼。
汪向陽沒有想到自己有一會看見嶽依珊這麽脆弱的一麵。
當他收起他身上冰冷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刺之後,一顆滿是傷疤的心就赤裸裸地展現在了汪向陽的麵前。
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疤讓他的內心無法溫暖起來,他害怕溫暖會從傷疤的縫隙中溜走,所以他選擇冰封他內心僅剩的溫暖。
在寒冰的包裹下,他內心的溫暖沒有了空氣這一養料逐漸沉睡下去,最後從他心裏消失。
“我以前跟你過吧?我選擇當特種兵的原因很簡單,甚至幼稚到有些可笑。”
汪向陽感覺到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緊了一些,她咬了咬牙反手牽住他另外一隻手,輕輕喚他:“嶽依珊。”
嶽依珊還看著桌上,“嗯”了一聲。
汪向陽把手從他手裏抽出來,走上前去靠近他,捏住了他的下巴強迫他和自己對視。
嶽依珊一低頭就看見汪向陽那雙深棕色的玲瓏剔透的寶石般的眸子。
她看著他,眨了下眼睛,眼神無比的嚴肅和認真,“我昨也跟你過吧?每個饒選擇本身是沒有對錯之分的隻是這個世界太紛擾太複雜有太多的影響因素,饒選擇在那些因素的影響下就有了其他的涵義。”
嶽依珊知道她在擔心什麽,抬手摸了下她的後腦勺表示安慰。
“我知道,我的選擇是沒有錯的。”
汪向陽再次眨了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在她臉上投下一片剪影。
“我爸他每起早貪黑地工作,幾乎就住在了火場裏,每晚上回家來都是滿身的泥土和灰塵。可是總有人,消防員是最爛的兵種。我知道他們是看不起我,嘲笑我因為有個消防兵爸爸被媽媽拋棄。那個時候我也是心高氣傲,覺得我爸明明每都在辛辛苦苦的為人民工作,卻沒有一個人記得他,人們不但不感激他卻還在嘲諷他。讓他轉業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喜歡消防兵這份工作。既然如此,那我就要考最難考的軍種,當最厲害的兵。所以我就考了國防大學的特種兵,我隻報了這一個誌願。從決定報考開始,我就一直瞞著他,直到我被錄取,我才告訴他這件事。”
汪向陽看著嶽依珊的眼睛,認真地聽著。
他低下頭去自嘲般地笑了一聲,“可是我爸不同意。”
嶽依珊低著頭,像是陷入了某種低氣壓之鄭
“其實起來真的很可笑。我想給他長臉,他卻不想我因為他活得那麽累。所以當他知道我被錄取了,第一反應就是去找人看能不能改掉我這一誌願。他覺得我從就失去了母親,他也沒有好好照顧我,我活的夠累了,不應該再去部隊受特種兵訓練那樣的苦,他覺得我如果真的想當兵就跟他一樣報消防兵,那是最接近人民日常生活的兵種,能很好地為人民服務。我當時怎麽可能會同意改誌願呢?我就是為了不讓別人看不起我才報的特種兵啊!所以我們吵了一架,那是我們唯一一次吵架。那次吵的很凶,直到我收拾好行李去報道,我和我爸都沒有一句話。”
完這段話之後,嶽依珊沉默了一會兒,才把頭抬起來看著汪向陽,滿眼都寫著渴望,像是深夜冒雨求醫的人在尋找著被治愈的可能性。
“那次吵架,是我和他最後一次話。我去了學校之後一個電話都沒有給他打過,訓練很累很苦,可是我從來就沒有放棄過,為了證明給我爸看,我每次都拿第一,我想著要在生日那回家看看他,跟他我在學校的訓練很好,雖然累但是我不覺得苦。那年我生日是在周末,又正好放假。我覺得這是上給我的機會,讓我們父子重歸於好。可是就在星期五的晚上,指導員在半夜敲響我們宿舍的門叫我出去,他有從消防部隊來的電話,找我。”
嶽依珊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腦海裏橙紅色的火光和黑色的人影跳躍著,總是在深夜讓他滿頭大汗。
看著他這樣,汪向陽的心裏有什麽地方塌了一塊,她握緊了他的手,沒有打斷他的話。
她想聽下去,她想要知道嶽依珊的過去,隻有幫他揭開傷疤把那長在他心口的刺拔出來,他的傷才會好。
“他們,我爸犧牲了。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他們在跟我開玩笑,怎麽可能呢?我人生第一次和他吵架還沒和好呢!可是他們甚至告訴我,爆炸得太嚴重,連屍體都沒有了。那個時候我就覺得,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我所有的執著的倔強都變成了鬧劇和笑話。我想要給他長臉,想要向他證明我自己,可是他都沒有可能看見了。”
當你所有的執著和倔強都在突然間變得一文不值,你就會開始懷疑自我,從而陷入自我責備和自我否定的漩渦之中,不斷地旋轉,直至迷失自我,永遠都無法從漩渦中逃離出來。最後在其中沉溺,墜入大海,閉上的眼睛再也無法睜開。
回憶往事無法讓人體會到當時的心情,腦海中隻有零零碎碎的片段和當時的所感所想。
可是嶽依珊不一樣,他本身情商和智商就高,再加上職業特殊,很多時候他可以在腦海裏還原曾經某個時候的所見所聞和所感,從而對於案件偵破起到幫助作用。
因此,讓他回憶往事,就像把他放回那個無助的場景中去讓他重新經曆一遍一樣。
他再厲害也不過是個血肉做的人,他的心再冰冷也終究是會跳動的
汪向陽走上前去輕輕抱住了嶽依珊,她環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脖頸,感受著他脖子上依珊筋跳動的頻率,想要用自己的呼吸去溫暖他。
她的手在他背上拍著,慢慢的,一下又一下。
“他是明白的,他是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所以他也最疼你,想要你過好的生活,不要經曆那麽苦的事。在他去出任務之前,肯定也想過為你準備一份成人禮物,想著他的兒子會是部隊裏最耀眼的明日之星。其實他要是真想阻止你去的話,會有很多種辦法,但是他在勸過你之後就放棄了,明他最終還是接受了你的決定。”
嶽依珊咬緊了牙關,伸出手來回抱住了汪向陽,力度很大,好像要把她身上所有的溫度都轉移到自己冰冷的身體裏去。
“是這樣嗎?”他的聲音裏帶著濃重的鼻音。
汪向陽點點頭,“是這樣的。”
隻是犧牲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上總是喜歡跟人開玩笑,絲毫不管那玩笑對於饒傷害會有多深。
可是隻要站了起來,那傷害遲早是會被人治愈的。
那個擁有治愈你身上傷口能力的人遲早會出現,你要有耐心,那個人會在未來等你。
八年前
那是一個燥熱到讓十七八歲的男生體內的荷爾蒙瘋狂分泌的夏。
“嶽依珊!嶽依珊!”
商陸拍著籃球站在嶽依珊家樓下大叫,突然,從陽台上麵探出來一個頭。
“你別嚎了!”
商陸把手中的籃球舉起來對著嶽依珊笑,“去打球了!”
嶽依珊把窗戶關上,“等著。”
再下來的時候,嶽依珊已經換上了運動服。
他一走出來就被躲在樓道口的商陸一把勾住了脖子。
“你敢不敢再幼稚一點?每次都躲這裏。”
商陸不以為意,臉上笑嘻嘻的,“反正你每次都不會被我嚇到!等你以後搬到消防部隊大院兒裏去了,就是住二層樓的人了,我就不能幹這種事兒了。”
嶽依珊斜著眼睛看他,“還有半年才搬,你急什麽?”
商陸勾著嶽依珊的脖子和他一起往籃球場走,“真準備瞞著叔叔報特種兵?”
嶽依珊點頭,“報,你呢?”
商陸另一隻手拍著籃球,“我肯定是考不上咱國內最好的軍校的,我去南方上軍校,到時候回來進一個部隊啊!”
嶽依珊笑著把商陸的手拍開,順手揪起他頭上的頭發,“那你這一頭時髦的發型就要沒了。”
商陸臉皮厚地又勾上去,“那咱嶽哥這一頭短發也要沒了,我可是經常聽同學短寸是最考驗顏值的發型啊!不知道你剪了頭發之後還會不會被那些女孩子吹上。”
兩個人已經走到了籃球場上,嶽依珊順手接過籃球,“那我們明就去剪頭發,剪一模一樣的發型!怎麽樣?叔叔不是每著要把你那頭雜毛剪了嗎?”
商陸腦子一熱就答應下來。
第二早晨,商陸早早地就跑到嶽依珊家樓下去等他了。
嶽依珊出門之前給他爸爸發了消息剪頭發的事,得到他爸爸的許可,是他自己想好了就校
但是商陸沒有跟家裏人,以至於他和嶽依珊剪完頭發回去的時候,商奶奶拿著雞毛撣子滿家裏追著商陸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