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為何
燕沁感受到了威脅。
以及濃濃的不爽。
“我勸你不要挑戰我的耐心。”燕沁冷聲道。
青予安:“……你不覺得這句話應該是我說嗎?”
燕沁嘴角微微抽搐,神情疲憊道:“你別鬧了,我很累。”
青予安盯了她半晌,企圖討價還價,“那你讓我親一下。”
燕沁:“滾。”
青予安勾了勾嘴角,伸手便要扯她的腰帶,燕沁一把攥住他的手,“青予安!”
青予安理直氣壯道:“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放棄的。”
燕沁額頭的青筋都氣得蹦出來了,“親!誰不親誰是孫子!”
說完她拽住青予安的衣襟,狠狠地堵住了他的嘴。
青予安猝不及防被她一拉,嘴唇磕到了她的牙齒上,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然而燕沁沒給他喘息的機會,掐住他的脖子不讓他抬頭。
本想占便宜結果險些被掐死的青予安:……我覺得這個動作應該我來。
兩個人親得腥風血雨,燕沁將人推開,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冷笑道:“你這下滿意——”
然而不等說完,青予安又抓住她的胳膊按在了她的頭頂俯身親了下來,餘光卻落在窗外突然多出來的影子上。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有人破門而入,待看清屋中的情形後,聲音像是淬了冰,“青予安!”
燕沁一愣,猛地推開了青予安,一轉頭果不其然看到了樂易。
樂易臉色漆黑神情冷凝,眼底怒意滔天。
青予安卻不急不緩地坐起來,甚至還好整以暇地摟住燕沁的腰將人帶起來,不冷不熱道:“找來的到快,掃興。”
“師父,對不起,我來晚了。”樂易的目光落在燕沁神情僵硬的臉上,心底自責之餘便是憤怒,“讓這個畜生如此作踐你。”
青予安轉頭看向燕沁,似笑非笑道:“他喊你什麽?”
燕沁一時啞然,從嚴格意義上,這是樂易和青予安第一次當著她的麵正麵交鋒,然而她卻萬萬沒想到會是一副這般尷尬至極的場景。
“他自然是喊我師父。”燕沁冷聲道。
“嗬,我倒是險些忘了。”青予安的聲音陡然沉了下來,“他才是你名正言順的徒弟。”
“師父,到我這邊來。”樂易麵無表情道:“別讓這個孽畜髒了你。”
“阿沁,你當年真是瞎了眼才會收他為徒。”青予安冷笑一聲,將燕沁緊緊箍在自己懷中,不讓她動彈分毫。
燕沁看向樂易,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樂臨的魂魄在他手中。”
樂易眼底怒意更盛,“師父,你真以為同他虛與委蛇他便會將阿臨交還給我們嗎?”
燕沁一愣。
“像他這種人根本沒有信用可言。”樂易冷聲道:“隻有殺了他阿臨才會有救。”
言罷,磅礴的靈力鋪天蓋地而來,整個茅草屋瞬間便夷為平地,塵土飛揚。
青予安帶著燕沁站在原地,單手便擋住了樂易的一擊,語氣輕蔑道:“嗬,不過如此。”
如果不是感覺到摟著自己腰的那隻胳膊正在顫抖的話,燕沁險些就信了。
青予安這廝分明是在死撐。
不過燕沁沒有同情他的理由,更不會幫他——不過就算她想幫也無能為力。
她現在法力全無,連逃開青予安的桎梏都做不到。
“放開我師父!”樂易怒喝一聲,以雷霆之勢衝青予安襲來。
青予安一手攬著燕沁一手接招急急後退,燕沁忽然拿出一遝符紙,衝樂易道:“借力!”
樂易毫不費力地朝那符紙內注入靈力,燕沁借勢一灑,那符紙猛地爆開,青予安被那符紙逼退,不得已鬆開了燕沁。
燕沁借著樂易的靈力,用那符紙擺陣將青予安圍困在其中,而青予安顯然已經強弩之末,身形都微微有些搖晃。
燕沁冷聲道:“樂臨的魂魄在哪裏?”
青予安死死地盯著她,“燕沁,我果真不該對你心軟。”
燕沁移開目光,樂易手中的法訣直直衝著陣內而去,“青予安,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燕沁猛地握緊了拳頭,卻沒有阻止,甚至沒有將目光看向青予安。
青予安是生是死,與她無關。
“師父,躲開!”樂易的聲音忽然在遠處響起,甚至帶上了驚慌失措的意味。
燕沁猛地回過神,便見一道凶悍的風刃直直衝自己心口而來,她急急向後一仰,好險躲開那殺招,下一秒腹部卻被狠狠一拍,劇痛讓她直接跌在了地上。
“師父!”樂易飛身向她這邊趕來,不料被人搶先一步。
燕沁被人死死地掐住了脖子,青予安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竟真的幫他。”
燕沁想說話,卻被扼住了喉嚨無法發聲,隻聽青予安用陰惻惻的聲音道:“樂易,你若再前進一步,我便殺了她。”
樂易腳步一頓,怒道:“孽畜爾敢!”
青予安冷笑,“不信你便盡管試試!”
樂易果然不敢拿燕沁的性命冒險,站在原地道:“你放了她,我不取你性命。”
“現在是我與你談條件。”青予安輕描淡寫道:“你妹妹和你師父都在我手裏,明白嗎?”
樂易微微蹙眉,“卑鄙小人,你也不過如此。”
“殿下,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是什麽正人君子。”青予安笑道:“當然我也不介意讓你親眼看著你師父死在你麵前。”
他說完,手上加了點力氣,燕沁頓時呼吸更加困難,臉都開始有些發紫,一個氣聲都發不出來了。
燕沁覺得青予安可能真會將自己掐死。
畢竟方才她出手的時候也沒留有餘地,直接將青予安困死在了陣中。
樂易果真著急,“青予安,你到底想怎麽樣!”
青予安不急不緩道:“我要你自碎丹田。”
燕沁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青予安一隻胳膊死死地箍住她,掐著她脖子的那隻手卻微微鬆了些力道,湊在她耳邊輕聲道:“怎麽,你心疼你徒弟了?”
一字一句像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尤其是徒弟二字,語氣尤重。
像是嫉妒,更像是心有不甘。
燕沁試圖激發體內的天魔骨,然而不管她如何努力,周身一片死氣沉沉毫無魔力,她目光焦急地看著對麵的樂易,示意他不要任由青予安擺布。
“既然你不願意,那便同你師父說再見吧。”青予安冷笑一聲,猛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氣。
燕沁眼前一片發黑,體內的天魔骨終於隱隱有了感應,她咬牙想調動魔力,卻聽見樂易沉聲道:“好!”
燕沁心一驚,體內的魔力一瞬間聚集起來振開了青予安的手脫離了他的威脅,怒喝道:“住手!”
樂易將本來對準自己的手猛地翻轉襲向青予安,卻被青予安早有預料般躲開,原本青予安站著的地方轟然炸開。
樂易暗道不好,轉身便要去找燕沁。
然而燕沁因為強行調動魔力遭到反噬,她知道自己若是參戰便是拖累樂易,趁著兩人交鋒便開始跑,最好有多遠跑多遠。
然而沒有法力她不過一介凡人之軀,沒等她跑多遠便被人追上。
燕沁隻祈禱追來的人是樂易,然而現實總是殘酷,不等她反擊便被一掌拍暈了過去。
——
燕沁醒過來的不是很想睜開眼睛麵對現實。
然而有人卻不會讓她如願,一隻微涼的手掐住了她的下巴,陰冷的聲音滿是惡意,“醒了?”
燕沁緩緩地睜開眼睛,就對上了青予安冰冷的豎瞳。
兩個人對視良久,誰都沒有說話,沉默蔓延出一片令人難以忍受的死寂。
“你為樂易殺我。”青予安眼底蓄滿的冰冷的怒意,“燕沁,你真是令我心寒。”
燕沁麵不改色道:“是你帶走樂臨的魂魄在先,威脅我同你離開在後。”
青予安手中的力道收緊,聲音中滿是恨意,“他口口聲聲喊你師父,他心中真當你做師父嗎?燕沁,你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燕沁的下巴被他掐得生疼,然而她並不在意,隻是怒極反笑:“青予安,這話你應當問問你自己!”
青予安手上的力道驟鬆,他怒道:“我們在說樂易!”
“心虛了是吧!”燕沁冷笑道:“青予安,你到底哪裏來的自信口口聲聲來質問我!”
“樂易是我唯一的弟子,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幫他!”燕沁一字一句道。
“你幫著他最後隻會害死你自己。”青予安沉聲說道。
“所以我該幫著你?”燕沁逼近他寒聲說:“我該幫著一個處心積慮靠近我,步步為營算計我,將我騙得團團轉還不擇手段的青予安!”
“是!我是騙了你!”青予安雙目赤紅道:“從在四方魔境第一次見你我就在騙你!我從有記憶起便知道你是我的仇人!是你讓我父母分離!讓我日夜擔驚受怕!讓我不知何時便會被自己的親生母親發瘋給掐死!甚至連我能活下來都是因為我母親跪在地上卑微地求你!”
“我從有記憶起便恨著你!”青予安的雙手緊緊地扣住她的肩膀,聲音微微顫抖,“你以為我拜你為師青蛇假死是青蛇安排的嗎?”
燕沁目光一凜,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想錯了,是我。”青予安緩聲道:“是我找到的燕溟,是我同他一起說服當時還瘋瘋癲癲的青蛇,青蛇她自始至終都隻想著上界那個混賬,她優柔寡斷懦弱無能,甚至從未想過要害你,但偏偏做的每一件事都能拖累你甚至害死你!”
燕沁眼底滿是驚詫。
“我答應和燕溟交易,答應他做四方魔境安在上界的那顆釘子,多完美,誰都沒有懷疑到我,無論是帝君還是你,都隻把我當成個半仙半魔的孽種而已。”青予安笑道:“你以為我隻是被燕沁和青蛇利用,甚至以為我被逼當做他們的棋子,甚至連燕溟那個蠢貨都這麽想——”
“我從一開始便想殺了你。”青予安咬著牙道:“青蛇做錯了,帝君做錯了,我做錯了什麽?你憑什麽要從一開始就決定我的命運?無數次我真的忍不住想問問你,燕沁你憑什麽!”
“但我知道那沒什麽意義。”他冷笑一聲:“燕溟青蛇想要你的傳承,我便幫他們,你以為當年我飛升之後失控是心魔作祟?沒錯,確實是心魔作祟,卻不是你的心魔,是我的。”
“我就是想把上界那些虛偽又惡心的仙人一個個都殺光。”青予安說:“包括你。”
燕沁踉蹌著退後了一步,麵色慘白。
“可是,我後悔了。”青予安向前一步逼近她,讓她無處可躲,“我不想你死,可你偏偏要站出來!你不是一直都厭惡我嗎?你不是一直都將我看成孽種嗎?為什麽寧可自己死都想要保全我?為什麽到頭來是你心軟要救我?燕沁,你倒是告訴我為什麽!”
“你一死了之,讓我所做的一切都變成了笑話!”青予安低吼道:“讓我瘋了般四處找你!讓我上天入地遍尋不得!”
“讓我在你死後著魔一樣喜歡上你……”他死死盯著她的眼睛,似是自嘲般笑道:“我算計你時你肯為我付出性命,我真心待你時你卻反而要我死,燕沁,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