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溫樓主所言極是(第一更!)
「安小友……」
溫白書滿是嗚咽地說了半截話,隨即便猛烈咳嗽吐出一嘴腌臢的血塊兒。
「慢點,莫急,別噎著了。」
安化侍有些玩味地看著他,語氣跟平日里溫叔牙鞭笞完他給他吃藥時一模一樣。
溫白書吐了好久才將氣息喘勻,掙扎著坐起身子滿眼茫然。
「這.……功德林怎麼會.……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先別急,先把衣裳穿了。」
安化侍指了指地上的僧衣,溫白書聞言又是滿眼詫異。不過眼下有疑問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他向來心思深沉也沒有太過失態。
緩緩穿好一身寬大的僧袍,溫白書痛得齜牙咧嘴,卻仍忍著不發出一聲喊叫。
他很明白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態,眼下一雙眸子滿是陰翳,畢竟受了如此重的傷勢被困七大禁地,任是誰也不可能笑得出來。
「安小友,林昇現在何處?」
溫白書此話問得相當謹慎,畢竟放眼四顧根本瞧不見林昇蹤影。面前的安化侍完好無損地坐在他的面前,從頭到腳皆丰神如玉,很明顯得到了某些天大的機緣。
安化侍也完全不打算瞞他,畢竟他已經目睹了鬼徹刀喝下古仙之血的場面,眼下唯有繼續諱莫如深,方可令其對自己謹言慎行。
「被我殺了,已經化為了腐屍樹,不過方才颳了一場大風,被吹倒了只剩下一座爛樹樁。」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卻令溫白書瞬間面色煞白!
「你殺了他?」
林昇有幾分本領手段溫白書自然清楚,畢竟二人便是一路纏鬥方才誤入此地。
在昏厥的前一刻他還記得安化侍落在下風,被林昇一記絕殺劈斬砍落在地上,還磨掉了整張後背的新鮮人皮。
可是,眼下安化侍完好無損地坐在自己身前,而林昇的的確確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遠處也屬實出現了一個本不該在此地的爛樹樁子。
溫白書乃儒門得意門生,向來懂得審時度勢張弛有度。不該說的話他從不亂說,該擺正的姿態也從不故作前輩高人。
當下,他隨意瞥了一眼安化侍左手上的雲戒,眼神又心有餘悸地在鬼徹身上瞥了一遭。
「看來安公子已經得到了仙人之血的機緣,溫某在此先行謝過安公子救命之恩,也祝賀安公子在修行路上踏出長遠一步。」
溫白書很自然地改換了之前對安化侍的稱謂,自己也不再張口閉口自詡白玉樓主。
這種逢場作戲並無絲毫矯揉造作,加之之前他並未對安化侍露出什麼惡意,因此安化侍也不打算給他擺臉色看,畢竟安化侍也喜歡這種自覺管住嘴巴的人。
「溫樓主言重了,此間還有幾多兇險,咱們能夠活下來也能做個伴兒。你還是好生調息一下傷勢,待行動無恙后我們可一起并行。」
安化侍言罷指了指墓碑,之前他便聽溫白書提起過墓碑連通著更深處的域界,眼下當然還是要仰仗他來獲取更多信息。
而之前靈魂狀態進入的青銅世界完全是令狐睛明所為,安化侍根本不知曉這蒼梧禁地究竟聯通了多少未知的域門,自然也不敢去貿然造次妄自尊大。
溫白書仿若當真了解一二,見狀點了點頭開始打坐調息。
二人無言相對,血日荒原上依舊詭異死寂,不時有未名來處的風沙席捲過境,卻根本流不進鬼門關內一絲一毫。
安化侍此刻狀態充沛,無需調息反倒是留心觀察了一下四周環境。
很明顯,功德林乃是一重域界,這血日荒原乃是一重域界,而這鬼門關和老墓自成一方域界。
老墓背後依舊是茫茫無盡的血日荒原,只不過寸草不生不知曉何處是邊際所在,若是繞過墓碑往下走不曉得能不能走到盡頭。
約莫一個時辰后,溫白書緩緩吐納收功,氣色看起來稍有好轉,但一張臉還是慘白如斯。
「溫樓主,情況如何?」
「安公子,你就莫要取笑我了。以我如今被壓制的修為境界,僅僅只能維持身體機能不再繼續枯竭衰敗。體內的真氣雖說不再紊亂卻所剩無幾,這還是多虧安公子給我渡了真氣的情況下,不然可能情況會更加糟糕。」
安化侍聞言笑笑,指了指老舊的墓碑。
「溫樓主,對於此碑你有何見解,儒門典籍中對此可有前車之鑒?」
「倒是有些,我之前一直苦於和林昇纏鬥,還未好生瞧看這碑,且容我一觀。」
溫白書說罷便謹慎上前瞧看,安化侍靜靜看著他,對他和林昇之間的糾葛過往絲毫不感興趣。
沒過多久,溫白書回身看向安化侍,倒吸了幾口冷氣面色異常古怪。
安化侍以為有重大收穫,當即起身來到墓碑近前。
「溫樓主,但說無妨。」
「安公子,這蒼梧嶺絕對是亘古悠久時期的遺留之地,這墓碑也絕對是屹立經年久遠的先賢所留!」
「溫樓主,我覺得你說的貌似是一句無需多言的廢話.……」
「安公子,你沒懂我的意思,根據我平生的探究古地經驗,加之儒門內古籍也多有涉獵,我有了一些比較確鑿的恐怖論斷!」
「是嘛?那趕緊說來聽聽!」
「安公子,你要控制好情緒,莫要過於驚訝,這方墓碑據我多方觀測,應該至少是五萬年前遺留至今的物事!」
「.……」
安化侍深深無語中。
本以為救活這傢伙會有一些特別的見識,誰知得到的竟只有這種無用的論斷。
若是換做之前的自己定然驚訝莫名,但眼下他連令狐睛明這種不死老魔都見過了,腦子裡還放著一枚來歷嚇人的綠色簪子,眼下看向一臉正經的溫白書,已然仿若在看一個滑稽的丑角兒。
「咳咳,溫樓主,我想你應該是推斷少了,這墓碑至少應該是十三萬年前的。」
溫白書被這話說得更為亢奮,面色也逐漸充血有了些許人色。
「安公子何以有此高見?為何年份還如此精確?難不成說安公子此前讀過更為詳實的蒼梧嶺地誌古籍?」
此刻的溫白書仿若一個痴迷於考古的虔誠信徒,安化侍知曉自己解釋的話只會惹禍上身,再者說他也不打算跟溫白書過多廢話。
少年拱手,學著儒生一般作揖禮拜。
「在下才疏學淺,都是無心之言隨口猜測,溫樓主您所言極是說得都對,我們還是趁早找路離開此間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