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說故事(求收藏)
安化侍緩緩走出廢墟,新生的軀體腳步踉蹌,被瓦礫絆了好幾下才走出來,渾然沒有絲毫大修行者的儀態與風骨。
不過,此時的冷闕已然無法將其輕視。
在他眼中這個邋遢傢伙,已然不再是不入其法眼的鋒境小輩。
他就像是一塊外表粗鄙的石中璞玉,將所有鋒芒內斂到晦暗的石皮之下,殊不知內蘊著多麼深不可測的東西!
「你這軀體.……你身上定然懷有生死人肉白骨的重寶!」
冷闕根本無法理解,畢竟發生在安化侍身上的事情也確實難以理解。
「那是自然,就在我的雲戒里,喏你可以瞧瞧。」
此刻的安化侍反倒性情溫和起來,主動舉起手掌將雲戒展示一番,隨即繼續抿出一副極度偽善的假笑,將祝南師的市儈臉孔模仿的惟妙惟肖。
「以前我爺爺跟我講,慕容大俠的行俠之道謂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說起來還和你眼下的狀況有些類似.……」
往日里不說廢話的安化侍此刻滔滔不絕,明明只是安靜地講一個故事,卻令此刻的冷闕如鯁在喉。
「你……給本將閉嘴!」
冷闕瞬間暴起一丈,手中一把朔風刀已經覆蓋真氣,燃燒著碧藍焰火撕開漆黑的雨幕。
朔風刀並不寬大,很薄卻又很沉。
安化侍並未閉口,生動而又形象。
安化侍面前的雨水連綿成線,比闌秀坊花船上的門帘珠子還要細密許多。
他輕描淡寫地盯住其中一條雨線。
冷闕此刻眸光也在鎖定這條雨線。
朔風刀精準無比地洞穿雨線身軀,在空中以螺旋勁力劃出三十六圈刀影,竟然每一刀都精準無比未偏離分毫,硬生生將這條雨線完全阻隔在半空之中,沒有一滴雨水逃過刀影掉落大地!
刀鋒瞬息來至安化侍頭頂。
「嘶——」
一股真氣被高溫灼燒的蒸騰爆響嗡動傳出,朔風刀在安化侍頭上三寸處堪堪停住,宛若撞到金鐵一般止步不前,根本無法再前進分毫!
而安化侍依舊在講著故事,咧開的假笑嘴角露出兩顆虎牙。
「你不喜歡慕容大俠的故事?那我給你講講你們西梁的故事。你們西梁有一位姑娘不滿家中安排,逃出家門來到異國他鄉成了賣唱歌女,誰知這麼一唱啊,就遇到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混小子……」
冷闕此刻怒不可遏,他能看出安化侍在故意戲耍他,但偏偏又著實對其無可奈何。
「冷將軍,我說過你之前以身化刀傷敵傷己,雖說你把我砍了個稀巴爛,自己也遭受了嚴重的真氣反噬,估計你此刻已施展不出第二次了吧?」
安化侍一邊說一邊信手捏來,朔風刀瞬間被奪下扣住刀柄。
「嗡——」
安化侍運起一道真氣輕輕搓捻,朔風刀面上盪起一層外擴的漣漪,仿若在落滿灰塵的桌子側面重重吹了一記。
下一刻,整副刀身仿若精鋼燒熔一般不斷冒起大泡兒,沒過幾次呼吸便徹底分崩離析碎裂成片片齏粉!
雨水快速沖刷將殘渣清洗蕩滌,宛若在洗刷一堆罪惡滿盈的骨灰屍首。
朔風刀,碎了!
冷闕蹭蹭蹭後退幾大步,一張臉瞬間蒼白無血。
「非常好,我喜歡你的眼神,我能感受到你想殺了我。」
安化侍看似閑庭信步,但每走一步都仿若陰差索命一般滿溢壓迫感觸,令冷闕節節後退不斷懷疑自身,嘴角微顫表情渾噩不解。
「不可能的,你只不過是初入藏境,怎可能會有如此雄渾的真氣底蘊?」
安化侍根本懶得和他解釋那麼多,他還是我行我素地昂然行路,一邊走一邊繼續著他的故事講述。
「說起來你們西梁的姑娘真挺好的,當初她離開我的時候我還不大適應,本想著好好再瞧她一眼,可那天風太大船也太急了些,最終只能聽到一個至今想不出答案的問題.……」
安化侍繼續無視著冷闕。
此刻的冷闕已怒火中燒。
他徒手掌刀施展西梁刀法,在安化侍周身劈砍挑戳,卻仿若泥牛入海一般根本無法將其傷及分毫!
每一記掌刀都只能砍到他身前三寸,掌心周圍泛起層層褶皺漣漪,仿若耄耋老人的陳年皮膚一般疊疊蕩漾,下一刻整隻手便被反震彈回,和按到水缸深處蓄力反彈的皮球一般不由自主。
而造成這一切的安化侍依舊一臉無辜,生著一臉大叔痞相的鬍渣,眼神卻比葉苓茯還要冷靜沉著幾分。
葉苓茯還在參悟打坐,而此刻的冷闕已經完全亂了陣腳。
雖說面前的安化侍眼角堆笑,但那層無法掩蓋的濃烈殺意早已昭然若揭!
安化侍向來都是睚眥必報之人。
對於人生中第一位把自己近乎剁死的傢伙,安化侍自然不會對其有絲毫憐憫存留。
當然,還沒有講完的故事,還是要有始有終的。
「後來啊,那個姑娘就這麼走了。」
「我其實想了一下,有時候深情凝視還真不一定是好東西。當初便有一個拴著羊頭骨的老傢伙,在一家青樓花船前深深地瞧了我一眼,差點沒把我直接瞧死送上西天……」
安化侍指的自然便是鍾梵。
眼下他修為大進,太古熔爐和蛇魔陰胎這兩樣逆天存在皆已完成進階,真氣儲備亦已汪洋無盡堪比隱境大宗師,自然對冷闕這種無甚天賦異稟的修行者完全碾壓。
冷闕最終退回到了葉苓茯身前。
雖說他對死亡極度懼怕,可還是沒有跨入葉苓茯周身的太極圖哪怕一步。
「你的小葉公子這次不管你了,大難臨頭各自飛,看來他也知道自顧不暇。」
「無恥的敗類傢伙,你根本就不懂公子.……」
一語未曾說完,冷闕忽的全身僵直,進而朝前方轟然倒塌!
道成寺鐘!
安化侍此刻雙眸澄黃乍現,在太陰蛇眸加持下施展出陰陽司命抄的道成寺鐘秘法!
此刻的安化侍,綜合修為早已比肩十年前的鐘梵。
這一記道成寺鐘亦比當日更加恐怖瘮人,因為他有比鍾梵更廣袤的神念意海,有比鍾梵更凌厲的太陰蛇眸,還有偽天境魔道祖師令狐睛明刻下的藏海魔紋!
因此,重重加持下施展出的祭師功法,早已超脫一般的祭師範疇,乃是真正意義上摧枯拉朽的蓋世魔功!
「以前啊,我在江湖裡天天殺人,必須把人腦袋砍下來裝在車裡才能放心的下。現在我有些改觀了,畢竟我知道有些人砍了頭也不一定會死,有些人即便不砍頭也能被我一眼瞪死,而還有些人吶……明明早已醒來,卻偏偏在那裡盤膝打坐裝死!」
言罷,他看了看依舊打坐的葉苓茯。
破定,葉苓茯開始第一次睜眼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