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古劍(二更,求票)
熱身?
上萬名觀陣修士聽到此話全都愣住了。
「不是吧,剛剛我尿都嚇出來了,他娘的你跟小爺我講說只是熱身?」
陸潛此刻罵罵咧咧地甩著褲襠,還好此刻大家的注意力沒放在他身上,不過他剛剛還真被那睜不開眼的漫天劍光嚇得夠嗆。
對於他這個沒殺過生的三清古經修士來說,莫說是這種級別的生死對抗,即便只讓他殺一條魚,估計都比安化侍恢復道宗源爐艱難幾分。
一眾掌座聽聞此話亦全都面面相覷,互相搖搖頭苦笑兩聲,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的確,葉苓茯和張北魚兩人都很狂,但就他們到目前為止的表現來看,他們也絕對有狂妄的資本。
公孫大藏面帶憂色地看了一眼塗山伯庸。
「塗山老頭,看來這兩個孩子的確是問鼎整片大陸最優秀的兩顆仙苗了,我甚至懷疑接受四國連嬰灌頂的仙童都不會超越他們,你當真捨得讓這樣的兩位後起之秀輕易夭折一位?」
公孫大藏能看出著實愛才,他雖是道門太上長老卻並非葉家人,沒有那股與生俱來的囂張跋扈,雖生得虎背熊腰卻處處講理,讓人沒來由升起一股親近與敬重。
只不過,他身旁這位同輩者可絲毫不給他情面,依舊秉持著一直以來的強硬做派。
「公孫老鬼,車軲轆話你還要跟老夫說幾遍?的確我家北魚還遠未施展自己的拿手好戲,不過今日就算你們的葉苓茯玩出花來,他那顆項上人頭也必然會被北魚收入麾下!」
「我絕對相信苓茯。」
公孫大藏被塗山伯庸氣得肝顫,可這畢竟是舒華黎與張太白定下的規矩,裡面還牽扯著太多人命以及大人物,實在是由不得他來擅自做主。
一念及此,公孫大藏忽然看向塗山伯庸。
「塗山老頭,我有一事不明。」
「你講來。」
「塗山老頭,剛剛那萬劍互咬你也瞧見了,這兩個孩子明明都只是藏境,卻完全可以媲美大宗師初境,亦完全可碾壓十倍還多的同輩修士,那這有一點我就想不通了。」
「哪一點?」
「塗山老頭,我們苓茯之所以強大,乃是因其為洪荒五大神體之一的六魄琉璃體,可我從沒聽說過張北魚是什麼特殊體質,難道這張北魚一直是你們劍宗隱藏的另一神體?」
「非也,北魚不屑於和所謂的神體為伍,我們北魚就是一步一個腳印,靠著自己的天賦走到今日的平凡修士!」
塗山伯庸這話說得滿溢傲氣,臉上每一寸五官無不彰顯淋漓盡致的自豪。
「不可能的,世上同階之中不可能有普通人可力戰洪荒神體,塗山老鬼你我都心知肚明,這根本不是所謂天賦就能彌補得了的,除非你有事情還瞞著我!」
公孫大藏吹著鬍子一臉猶疑,塗山伯庸見公孫大藏這般反倒笑了,他拿胳膊肘拱了拱公孫大藏的道袍主動示好,能看出雖立場不同,這兩個傢伙的關係還真不算差。
「這世上哪裡有事能瞞得過你公孫老鬼,我也不在這兒跟你賣關子了,你自己往下瞧著吧,一會可別閃瞎了你的老眼!」
塗山伯庸說罷便不再睬他,抱著胳膊肘一臉自信滿滿的神色,依舊是對張北魚充滿難以言喻的自信。
此刻,場中二人稍稍將氣息喘勻了些。
「葉哥哥,你剛剛出了多少次劍?」
「三千八百六十四次。」
葉苓茯回應得雲淡風輕,貌似這根本不算是值得誇耀的事情。
「你呢?」
「我比葉哥哥你多一些,我出了三千八百六十八次!」
張北魚笑得異常燦爛,跟小孩子一般攀比心態明顯,可這次葉苓茯卻聽進去了。
葉苓茯看了看自己的道袍,上面有四道破裂的划痕,雖說並未傷及到臟腑,但殷紅的血跡已然說明划傷了皮肉。
「上一個回合算你贏了。」
葉苓茯願賭服輸,全場道宗觀陣弟子卻盡皆嘩然。
畢竟南靖王朝的人都太熟悉葉苓茯了,能讓一向傲視凌人的小葉公子說出這種話的傢伙,最起碼在南靖朝眾人還未曾瞧見過!
只不過,張北魚似乎對這話並不買賬,撓了撓頭上發亂的簪子后搖了搖頭。
「葉哥哥,我們是不能分輸贏的,我們是只能分你死我活的!」
張北魚好似真的認真思考過一番,一雙大眼烏溜溜地盯著葉苓茯毫無戲謔神色。
「好,那我們下一劍便分生死。」
葉苓茯答應得利落爽快,他似乎很久沒遇到過如此酣暢淋漓的戰鬥了,往日里百無聊賴的面相一掃而空,感覺羸弱的腰杆子都稍稍挺直了幾分。
雲戒青光閃爍,葉苓茯將油燈存放入戒中,持燈的手掌心多了第二把劍。
和右手那把乘風劍不同的是,第二把劍通體碧藍好似汪洋大海,長度也比乘風寬厚一寸有餘,乃是一把不折不扣的雙手持用型重劍。
「這是我武叔叔的破海劍!」
張北魚乍一見到此劍立刻雙眼泛紅,一眾劍宗弟子也紛紛發出噓聲,毫不掩飾地嘲諷著葉家謀害劍宗六子的無恥行徑。
站在公孫大藏身後的葉崇山有些掛不住臉,面色陰沉額間青筋暴起,無奈場面上人多勢眾,他即便再權傾朝野,此刻也必須保持沉穩氣度。
「沒錯,就是破海。」
葉苓茯對此毫不避諱。
他還是跟以往那般百無禁忌,舉起兩把劍左右開弓,朝著四面八方看台上緩緩轉了一圈。
「殺人奪寶這種事情每天都在發生,如果你手上並無殺生罪孽,自幼做的也都是問心無愧的事情,大可站出來指責我葉某行為不端,但若你本身也是流於世俗之輩,也不敢說自己片葉不沾淤泥不染,那就是天下烏鴉一般黑,根本沒資格在此大呼小叫!」
一段話說得擲地有聲,宛若滾滾雷霆一般穿透上萬雙耳膜。
全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唯有陸潛這個不殺生之輩想上前喊兩嗓子,可瞧了瞧自己的道袍又想了想自己的站隊,到最後還是認慫著繼續做安靜的美男子。
「不管是江湖上還是修行界,每天都有人死,每天也有人生不如死,你覺得你行就上來替劍宗六子討公道,你覺得你不行就趁早閉嘴保住你的賤命!我覺得我父親做的根本沒有錯誤,這世上唯有活下來的傢伙才有資格講理,拿一把死人遺物來背後嚼人舌根,即便你擁有神體也不可能登臨真仙大道!」
葉苓茯不愧是當朝正三品的中書令,說起狡辯措辭有板有眼自然流暢,跟他那位滿手血腥的老爹簡直如出一轍。
這兩番話等同於直接坐實了葉崇山殺害劍宗六子的實情,不過葉崇山此刻不怒反喜,畢竟鐵腕講理一直是葉家秉持的對外態度。
眼下張北魚和葉苓茯已經站在生死兩端博弈,此時此刻攻心為上者自然佔據上風,凡事都在今日挑明也符合葉崇山的脾性,他此刻眼中滿溢對葉苓茯的讚許欣慰,只不過眼底那抹不易察覺的遺憾依舊一閃即逝,仍舊未讓任何人察覺到他真實的心思。
至於葉崇山究竟心底還藏著什麼事,此刻並不算十分重要。
葉苓茯兩番話震懾場子后回看張北魚,此刻張北魚也從雲戒中亮出一把古劍。
上一輪劍氣對轟時,張北魚那把木劍被徹底毀了,此刻的他手持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雖說看起來總算不是木頭削成的了,但怎麼看都還是一如既往得寒酸不上檯面。
「你當真想用這把破東西,來對抗葉某的乘風破海雙劍合璧?」
也無怪乎葉苓茯會這般輕視,此刻一眾觀陣弟子也都發出陣陣不解輕咦。
這其中,也包含了安化侍的質疑。
在二人劍氣對弈結束之際,安化侍便穿過了龍虎山中陲的結界繼續往上,此刻已經抵達了龍虎山巔,正隱匿氣息潛伏在破敗坍塌的某處道觀門檻後面靜靜觀察。
他能清晰感受到張北魚的劍。
那把劍看似平平無奇,根本察覺不到絲毫靈韻波動,完完全全就是一塊鐵疙瘩。
非要硬說成是一把劍的話,那也是一把不倫不類的劍胚,一把只有大概輪廓而毫無精雕細琢的劍胚。
醜陋,簡單,沉重,粗糙。
「葉哥哥,這就是我的形劍,也是我唯一且真正的殺戮之劍哦!」
張北魚此刻笑得異常開懷,似乎好久好久都沒用過這把劍一般滿心雀躍。
「你這劍還沒開鋒。」
葉苓茯善意提醒著。
張北魚卻搖了搖頭。
「葉哥哥,我的劍不用開鋒就已然很厲害很厲害的,我上一次使用它已經是十三年前了,我師父告訴過我,這把劍不到生死時刻萬萬不可動用,每次一旦我用此劍也必然會見血不休,你一會兒也得小心著點,因為我只要輕輕刮到你,你可就死了哦!」
張北魚此話說得毫無戲謔,他做出一副驚慌誇張的表情,似乎當真在為葉苓茯而擔驚受怕。
葉苓茯自然不會被幾句童言無忌所嚇到,可此時潛伏中的安化侍卻不這麼想。
他忽然間很確信,張北魚這把劍絕對有問題。
因為就在不久前,他背後刀匣之中,那把同樣醜陋不堪的玄重刀鬼徹,那把已經沉寂許久未曾發出嗚咽響動的鬼徹。
忽然狠狠地、滿懷激動與敵視地掙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