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孔家天下
「這個.……我不敢亂說。」
提及這種隱秘大勢，秦廣川也變得異常拘謹起來。
「天地靈氣為何枯竭，秦某覺得不單單是凡塵界的行事後果，也有可能跟上界的存在有所關聯，不過五百年前不管是朝野還是修行界都在征戰，天下戰火紛飛連綿不絕，這倒也是不爭的事實。」
「修行界在互相剿滅巧取豪奪，諸侯間在勾心鬥角推翻共主，冥冥中好似有一張無形巨手在操縱這風雲大勢，只不過咱們這種小角色還理解不了罷了。」
二人微微感嘆，不過倒也都看得開。
「老秦，照你所說北安王最後一任後裔長臨王昏庸無道，最終被四大異姓王瓜分各自開國，那原本隸屬於長臨的修行勢力也因此被分割了？」
「不錯，長臨死後天下瞬間暴亂，西梁穆家、東陳孔家、南靖趙家以及北戎張家紛紛崛起，各自拉攏所在地域的修行大派自立開國，這便是現如今的大勢格局，修仙大派和王朝也是互相利用扶持的關係。」
安化侍聽到了趙家后微微動容。
很明顯，最初是趙家異姓王東征西討開闢的南靖王朝，屬下還有舒家這種忠心耿耿的王佐世家，誰成想後來舒家覆滅趙家凋零，烏煙瘴氣的南靖王朝也落在了奸佞的葉家和澹臺家手中。
安化侍不打算跟他繼續探討這些，畢竟這些事情對他來說並不重要，向來孑然一身的傢伙管好自己便好，安化侍還是只關心他該關心的事情。
當下二人整頓衣冠收束法器，安化侍將鬼徹放入刀匣背縛身後，開始朝山河郡西城門正式進發。
山河郡不像南平京那般有御空限制，此刻高天之上不斷有各種流光穿梭不息，只不過安化侍二人不想太過高調，因此選擇徒步進入安安穩穩。
來到城門口的安化侍舉目眺望，面前的巨大環島山巒高聳入雲，看起來渾然天成滿溢自然大道，根本難以想象是修行者一手鋪成的大手筆。
常言道大自然鬼斧神工，可眼下安化侍望著這綿延大山，一時間覺得作為修士滿溢自豪，亦對更加遙遠的修仙之路多了幾許期盼。
山河郡的城門守衛皆不施甲胄，紛紛穿著著極具東陳特色的長履儒衫，只不過身上貼著諸多雲竹材質的竹簡拓片，在皓日照射下反射出金縷玉衣般瑩潤的光澤。
「他們是墨銀遁甲軍，此乃東陳獨步天下的制式軍隊，這些墨銀遁甲都是大哉樓監工批量製造的，墨銀遁甲軍也是東陳唯一能與其它三大王朝匹敵的武裝力量。」
秦廣川見多識廣解釋了一嘴，不過卻沒多說那些竹片是用來做什麼的。
安化侍倒也對此不關心，由於有離火樓主壽宴的拜帖，二人沒有被盤問太多便順利進入。
來到這裡的安化侍稍稍有些寬心，雖說稽查司的追兵肯定不日即到，但最起碼山河郡里已看不到通緝自己的告示，這讓他行事會方便很多。
許許多多進了城門的百姓都會領取一張捲軸，安化侍一開始還不曉得要做什麼，忽見他們異常熟練地將捲軸攤開端坐其上，捲軸無風自動迅速騰空而起，而這些百姓亦像坐馬車一般優哉游哉甚是恣意，一路哼著大儒的詞令便悠悠進了城池。
能看出這裡的百姓早已習慣這些，安化侍放出神識打量一番，發現那些捲軸中被施加了某種類似陣法的道訣，僅僅能夠提供固定路徑的御空之能，而沒有任何攻殺屬性的危險氣息。
「這是山水符籙，是東陳很常見的一種代步工具。」
秦廣川又適時跟安化侍做起嚮導。
「畢竟你也瞧見了，這大山寬厚足足有數千丈，若是徒步從這裡穿山進入山河郡太耗時辰，因此每個城門口都會發放此物，至於符籙則是東陳特有的一種修行法門，類似於道家的陣法。」
安化侍聞言點了點頭，當下二人繼續低調行事，各自領了一張山水符籙端坐其上，符籙無需引導自動開拔，速度比安化侍想象中要快上不少。
安化侍注意到，這符籙的材質本是平平無奇的熟宣紙，只是經過了簡單的祭煉與篆刻，紙張內部有類似堪輿地勢的紋路，當然要比堪輿地勢簡略太多太多。
這發現令安化侍更加堅信，東陳的傀儡術肯定和大遁甲術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一路上安化侍舉目環顧，發現四周的山壁上皆有夜明珠照明，放眼望去整片山腹都光亮耀眼，且山壁並非嶙峋空洞，全部被儒修刻畫上各種潑墨山水人物肖像，還有密密麻麻的詩詞歌賦點綴其間，做學問的氣息簡直濃厚得眼花繚亂。
「這東陳真的是矯情，到哪裡都文縐縐的。」
安化侍略微調侃了一嘴，不遠處山水符籙上的秦廣川聞言淺聲一笑。
「這才哪到哪啊，往前瞅，馬上你就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矯情了！」
話音落下不久，二人已經穿過山腹來到了山河郡內部。
安化侍面前是一方巨大的圓洞出口，外面天光乍亮已經能一窺繁華，秦廣川和他並肩走出，刺目的島上陽光和海風洶湧襲來，令安化侍忽然有種野蠻人來到煙柳江南的反差錯覺。
然後，安化侍便再次被震撼到了——
東陳京都，山河之郡！
以山河二字為名，以郡為載，足以看出其更為廣博龐大。
的確，安化侍看到的山河郡比南平京還要大，南平京再大也不過是一座城池，而山河郡完全比其大了數倍有餘。
西城門出來后便是一條正道，大道坦途足足有十丈寬度，并行九馬而絲毫不顯擁堵，盡顯京都之地的皇道龍氣。
秦廣川介紹說此乃孔聖賢御街，長度縱橫八十里，與另一條庄墨韓御街呈「入」字交叉，從高空俯瞰便是儒士見面作揖行禮時常用的拱手禮。
安化侍聞言倒吸一口冷氣，如此綿延縱橫的大手筆實在可敬，他還注意到孔聖賢御街兩側的樓宇屋舍亦和南平京不同，紛紛隨著四周圍繞的群山依山而建，以御街為軸朝兩側緩緩打開越來越高，最高處已經沒入雲端煙霞繚繞！
「壯麗吧，仔細瞧瞧像什麼？」
「這.……一本打開的書！」
安化侍不禁大為感嘆，如此蔚為壯觀的設計簡直巧奪天工，他用太陰蛇眸左右瞧看視野廣闊，能夠將面前的一切全都盡收眼底，果然是一部極其巨大的書卷攤開的模樣。
孔聖賢御街是書卷中縫處的核心中軸。
無數山樓飛檐成了書卷大展的琳琅文！
「嘖嘖嘖，將矯情發揮到令人目瞪口呆的境界，東陳對儒道的崇拜也當真沒誰了。」
安化侍不禁感嘆一嘴，跟秦廣川一同抬腳邁步。
隨著二人踏上孔聖賢御街第一級石磚，四周熙熙攘攘風姿流轉的行人便瞬間將其淹沒，安化侍此刻宛若身處南靖中元夜的上元燈會，一念之間迷離恍惚仿若來到了桃源仙塵。
雖是白日但兩邊樓宇全都亮起燈火，由於山勢很高，安化侍左右兩側視角已經全部被遮天蔽日的樓宇飛檐佔據。
這些樓全部都依山而建懸空設計，大半部分地基都鑲嵌在山腹之中，主體部分懸空或架梁凸出出來，看起來又驚又險卻堅固異常，有些像溫叔牙給安化侍講起的西梁山村懸棺。
當然，能看著如此繁盛大世想到棺材的，安化侍也算是獨一份的奇人了。
二人繼續往裡走，十丈長寬的御街已經完全被人流塞滿，各種店鋪林立令人目不暇接，到處都是安化侍沒見過的新奇物事，到處都有香氣四溢令人垂涎三尺的特色美食。
安化侍也毫不吝嗇，掏出雲戒里的金銀跟秦廣川大買特買，只不過這傢伙只盯著各種美酒和熟牛肉招呼，唯一的素食僅僅也只買了當地一碗特色的花粥。
對於安化侍這種搭配吃法，秦廣川是完全理解不了的，好在他也從不是那種胡亂過問的傢伙，索性也就由著他放肆採辦了。
街上的百姓看起來比南靖要生活殷實不少，且大多數無論男女都穿著儒衫雲袖，許多年輕之輩必定身後背著竹筒書箱，書箱上支出一方遮陽帘子，一邊走一邊看書，互相撞到了也會作揖行禮。
安化侍沒走一會兒便瞧花了眼，四周的繁華盛景簡直讓他目不暇接。
「孔連記的酥油燒餅哩，滋滋冒油不好吃不要錢！」
「孔祥齋的大雲吞蟹黃包子剛出鍋噢！新鮮打撈現殺現做的東海鮮珍，今日限量八百屜售完即止！」
「大孔雲閣八十五年店慶來嘍，所有文房四寶全部半價出售，更有孔廟大學士孔三秋的親筆題詞，今日下午寅時的檀香茶話詩會萬萬不要錯過，入門貼僅有三百張，過了這次再等三年！」 ……
類似這般的吆喝簡直從沒停過，安化侍聞言看向秦廣川。
「老秦，這條街上為什麼人人都在吆喝孔家，難道說僅僅因為孔家是把持東陳的皇朝家族？」
「八九不離十，其實主要是這條御街是孔家主掌的，各大勢力在山河郡自有其劃分，不過從整體來看，東陳的的確確是孔家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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