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這國,我守住了!
覆血夜刀行第761章這國,我守住了!張北魚前所未有的好說話,大家都明白事出有妖必有蹊蹺,當即也都沒胡亂插話,將場子完完全全交給安化侍定奪。
安化侍聞言瞭然,他知道張北魚在說什麼。
想當初在長陽鎮翁老丈家後院,張北魚便找到安化侍談條件。他想讓安化侍隨他前去北戎劍宗,助他徹底煉化覺醒程度過快的軒轅劍。
按道理說煉劍之事風險極大,畢竟根據張北魚先前所言,他需要將軒轅劍祭出,寄放在安化侍的太古熔爐內七七四十九日。在此期間安化侍不得離開北戎劍宗,換言之人身安全根本就沒辦法保障。
「過了這麼久了,沒成想你還惦念著這回事。」
「沒辦法啊安哥哥,我和軒轅的關係不像你和鬼徹那般血脈交融,若是再不採取措施,我只能越來越頭痛不已。」
張北魚少見的露出些許苦惱神色,這世道上能令他皺眉的事情可著實不多。
「你也少拿我開涮,鬼徹還未完全覺醒,我這刀一旦發起瘋來,估計比你的破劍麻煩多了。再說我跟你去北戎很明顯凶多吉少,如此不划算的事情,你覺得我會傻到輕易答應?」
「你想要什麼條件都可以提的安哥哥,我師父已經和宗主說過了,先請你跟我一同北上,師父說等你到了劍宗之後,想要什麼機緣都好商量。師父還說未了解劍宗前先免開尊口,等你完全了解之後,你會清楚你自己想要什麼的。」
這話說得可謂雲山霧繞,劍宗宗主的傳話很顯然意有所指,安化侍也不傻自然能聽出來。
說起來他倒是不排斥前往北戎一趟,畢竟藍阡夙就在北戎劍宗,再者說接連於紅塵中征戰令他身心俱疲,他早已想回歸修行的本質純粹。甚至隱隱有些理解了修士箴言。
自從超越凡人四境后,紅塵俗事貌似真的有些掣肘。那些超越空境的大人物境界更高,他們之所以不出手參與國戰,不光是真的忌諱箴言威懾,很大可能是他們在追求著更高的東西,而完全不屑於再矚目於紅塵里的小打小鬧。
畢竟遠見卓識不同,也自然越來越玩不到一塊去了。醉心於江山社稷的凝境巨擘畢竟還是少數,能達到那種境界的仙路爭鋒者,往往也必須有無暇他顧的專註道心。
「北魚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你跟我說軒轅劍如要煉製,至少需要完全大成的太古熔爐,對吧?眼下我的太古熔爐僅僅還只是小成,距離大成可差得遠,難不成你就這般心急火燎?」
安化侍又問出一句關鍵之處,他仔細盯緊張北魚的眉眼狀態,果然發覺他神色拘謹,好似有苦難言。
「安哥哥,實不相瞞,我真的所剩時日不多。我也不怕被旁人聽到,我對北戎劍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軒轅劍亦是北戎劍宗絕對無法割捨的神物。關於熔爐尚未大成一事,我家宗主說早已想出應對法門,安哥哥放心隨我前去便好,我家宗主說過,這是我的機緣,也可能是安哥哥的大機緣。」
「少跟我洗腦胡扯淡。」
安化侍絲毫沒被張北魚說動,他的歪心思可比張北魚多多了。這世上只要不是令狐睛明那種令他完全沒轍的傢伙,讓他做選擇都必須順著他的算計來走。
場面上一時間陷入靜謐。
過了盞茶時辰,安化侍朝龍椅上揮揮手。
「北魚兒,你若是不想被我砍,就乖乖先從椅子上滾下來。」
「得嘞,安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哦!」
葉無極和文武百官見此狀皆目瞪口呆,從安化侍駕臨直到現在,二人的每一句對話他們都聽在耳內。他們不清楚這倆人究竟是啥時候有過這般交情,看起來忽遠忽近捉摸不透,令場中局勢也變得撲朔迷離。
更讓大家詫異的是張北魚的反應,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北戎嬌子,向來以無禮無道無法無天著稱。想讓他聽話做事簡直比哄孩子睡覺還難,可眼下安化侍來了,這北魚兒真成了北魚兒,分外聽話就差搖尾乞憐了,這可完完全全不像他,也能看出安化侍對張北魚的好處著實極大。
人皆有趨利之心,若是無利可圖,張北魚大可不必這般。他踱著小碎步緩緩下台階,一路來到山嶽般魁偉的安化侍面前,將自己相比之下略顯渺小的身軀融入其身影當中。
「怎麼樣,龍椅坐著舒服嗎?」
「挺舒服的。」
「此間事怎麼算,你帶了多少兵將,我倒是樂意奉陪。」
「安哥哥說笑了,只要你跟我去北戎劍宗,這戰爭不戰也罷。再者說一天前我也收到了西北聯軍唐主帥的軍情傳訊,知曉此次天下伐南靖大勢已去,我即便能斗敗安哥哥,這皇位東北聯軍也占不長,看來是南靖氣數未盡命不該絕,我也私做主張來個順水人情,若是安哥哥跟我回去了,我這也算是將功補過,對自己對宗門也都有了交待。」
「不錯,過了這麼些年,越來越會說官場話了。」
安化侍淺笑著謬讚一嘴,張北魚露出一口整齊白牙笑得燦爛。
安化侍其實不討厭他,能夠如此坦蕩說出對自己的利用與算計,這種真小人總好過那些隱忍不發的偽君子。
葉無極和趙婧司等人聽聞張北魚所說,皆瞠目結舌難以置信,看向安化侍的表情里也滿溢複雜難明。
畢竟這事情光是想想也有些誇張,一介修士橫跨三大戰線,以一己之力挽救一國衰亡,如此逆天壯舉,當真是凝境以下修士能做出來的?
安化侍對此毫不在意,他的確在斟酌張北魚話中利弊。
很明顯他也想有所圖,畢竟之前他也曾想過,若要反抗被舊水老祖選中的命運,就必須聯合所有被選中之人一同起勢。如此說來張北魚跟他在某種程度上也算同船之人,再者說他對目前自己的實力也有些底氣,這方天下索性都要去瞧瞧看看,因此這北戎也不是不能陪他走一遭。
當然,向來謹慎的安化侍不會輕易鬆口。
「北魚兒,列國戰事和你我之事本就是兩碼事,眼下我們一碼歸一碼,我現在是想要捍衛南靖河山的南靖人,你是侵略我國境舉不義之師的敵國魁首,我且問你,是與我一戰,還是主動撤軍?」
「安哥哥,既然如此那我也問你,我和你說的事情,你是打算和我談還是不談?」
張北魚步步緊逼針鋒相對,場面上一時間劍拔弩張倏忽收緊。
好在是安化侍並未太猶豫,緩緩點點頭應承下來,只不過嘴巴里每個字都格外謹慎。
「可談,不過還是從長計議,我說過這是兩碼事,做選擇吧。」
言罷,漆黑且巨大的鬼徹刀轟然砸落,碎裂安化侍腳前八塊大理青磚。
揚刀示威!
面對如此強勢的安化侍,張北魚竟少見的拘謹起來。
他撓撓腦袋轉了幾圈眼珠,最後溫潤一笑攤攤手掌,自始至終都沒有拔出背後木劍。
「我們撤軍,安哥哥。」
「欽兒,你可以拿下他的,切不可放賊子回巢!」
便在此時,葉崇山忽然暴喝橫插一腳。
其餘三人不曉得葉崇山為何對安化侍如此篤信,可他們也都能感受到安化侍的深不可測,那是一種與張北魚同樣的危險直覺。一時間趙婧司和葉無極紛紛眼神落寞,畢竟作為與之同輩的修行者,他們有些受不了這種被輕視的落差感受。
說起葉無極和趙婧司,他們也曾經在同階之中大放異彩。可經過了這麼多波折后,他們也清楚自己註定無法照耀這個時代,亦早已被安化侍張北魚之流遠遠甩在了後頭。
趙婧司緩緩轉身離開此間,葉無極見大勢已定也轉身離去。
相比之下,趙婧司臉上的落寞感稍顯淡泊,更多則是濃郁到化不開的哀傷愁怨。很明顯她完全沒能從陸潛身死當中緩釋過來,安化侍見此狀也覺欣慰,畢竟這最起碼說明他這兄弟並未白死。
「北魚兒,帶著你的軍隊撤出南靖北境,我給你十日時辰。待南靖重新恢復正軌后,你再來找我商議它事,我在這塊令牌上寄留了一抹神識,憑此可輕易找到我。沒準我心情好了直接答應你前往北戎,也會第一時間派人傳訊告知予你。」
安化侍說罷,手撫雲戒青光一閃,將一面令牌丟給張北魚。
張北魚倒是分外乖巧,拿著令牌抱著自家雲袖款款離去。在掠過安化侍身前時,安化侍忽然又叫住了他。
「等會。」
「安哥哥,可還有事?」
「為何你今日這般痛快,即便我對你有大用,可絲毫不爭便主動棄戰,這可不像我往日認識的北魚兒。」
「那隻能說明安哥哥你還不完全了解我,我平生酷愛唯有美食而已,再者說人在江湖貴在有自知之明,我從不以勝敗論道長遠,知曉自己目前斤兩方為貴事,今後仙路還得一起走呢,咱們邊走邊聊,不著急的。」
張北魚這話說得憨直俏皮,可字裡行間卻令安化侍脊背發寒。
「臭小子,鬼機靈。」
安化侍沒好氣地拍了下他的簪子,張北魚也毫不氣惱,反倒是蹦蹦跳跳著躍出了門檻兒,看起來像極了一位沒心沒肺的頑劣童子。
當然相比之下,文武百官的反應就有些劇烈了,從宮內到宮外,所有見到他的傢伙紛紛如潮水般退避。安化侍用腳跟也能想到,定然是他沒來之前,這傢伙又笑臉殺人做下諸般惡事,不然也不會將這些傢伙嚇成這般慫樣子。
安化侍緩緩來到門口。
他望著那白衣少年乘風御劍,抬腳踱步三兩下便直上青雲,倏忽間穿梭無痕消失不見,一時間胸中亦積蓄有萬丈豪情,忍不住縱聲長嘯響徹整座皇宮。
長嘯持續了足足三十次呼吸,安化侍發泄過後面顯疲累,緩緩轉身眼神越過眾人頭頂,看向眉目激動難耐的葉崇山。
「這國,我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