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九幽魔龍
覆血夜刀行第777章九幽魔龍一說起劍宗的事情,曹泊安一掃方才頹勢,就差把驕傲二字寫臉上了。
安化侍也注意到,接觸了這麼多劍修后,果真發現這群傢伙都有一股倔強不屈的脾性,這脾性很粗野奔放,既不像桀驁不馴,又自帶一股永不低頭的風骨。可能是劍宗本身修劍的緣故,劍客與寧折不彎的飛劍之間羈絆深邃,人在逐步影響劍,劍亦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人。
換言之,人就是劍,劍就是人,人中有劍,劍種有人。
北戎劍宗溫養下的北戎子民,無論貧富貴賤修為高低,亦不分善惡美醜優劣中差,都像這十七座直刺蒼穹的大山一般昂揚驕傲,亦都像他們最崇信的劍道一樣自帶傲骨。
說白了,都是劍人。
曹泊安自然是這其中比較忠誠於劍宗的小劍人。
安化侍抿嘴笑笑,指了指面前山峰繼續發問。
「你的意思是,整座太京州都是劍宗門下?」
「不止,劍宗遍布北戎王朝全境,黎民百姓完全處在劍宗龐大的庇護之中。我劍宗乃純粹入世修行,不像南靖道宗那般單獨開闢內門世界。劍宗弟子無論內外門皆入紅塵,除了眼前所見這十七座峰巒,其餘還有三千六百八十四座峰巒為劍宗掌控,遍布北戎東南西北各處疆域,是為劍宗不同用度的分舵所在!」
「好大的排場,好大的氣魄。」
安化侍也不由得感嘆一嘴,一旁的空海亦雙手合十面帶艷羨。
「唉,安施主,想當初我西域佛國何等輝煌,遠遠比今日的劍宗盛世更加普照萬民,誰成想今日竟落得此般潦草慘淡的下場,小僧真是黯然神傷啊黯然神傷……」
「那你先自己傷著。」
安化侍略帶調侃地笑了笑,關於曹泊安所言,他其實早有領會。畢竟六七劍所駐守之處便是劍宗新晉弟子選拔之地,足以見得這劍宗還真是於北戎王朝無處不在。
這種現象無疑是稀奇的,畢竟安化侍自幼接受的是道宗傳教模式,出塵避世和積極入世完全是兩番光景。
「之前舊水老祖廟在的時候,還有不少人成天祭拜舊水老祖,可隨著多年前發生的那件怪事,舊水老祖廟在一夜之間全部崩塌,自此後百姓就統一了全部信仰,全部死心塌地跟著劍宗走了,現在可謂是家家習劍戶戶養劍心,民眾風氣可謂是空前凝結。」
曹泊安說得一臉傲然,就連臉上還未乾涸的淚痕都顯得熠熠生輝。不過安化侍卻對此並不感冒,潦草一句便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挺好的,國是好國人是好民,就是愛打群架不太幹人事兒。」
這話很明顯在影射北戎參與聯合討伐南靖的不義之戰,曹泊安也不是傻子當然能聽出來,只不過這話他也沒法接,當下也只得咳嗽兩聲岔開話題。
「咳咳,安道友,我們還是先進大穹廬峰吧。」
「這個?」
安化侍指了指面前大山。
「不錯,迎面便是大穹廬峰,其左側乃是北葵山,其右側乃是北寒山,北寒山再往右是懸河若口峰,北葵山再往左是咫尺天涯山,再往那邊,喏,瞧見那兩個大啾啾沒,那個是雙雲出釉峰.……」
曹泊安對十六座大山如數家珍,安化侍也聽得著實津津有味。
這種感覺很奇妙,好似以往武俠中記載的傳說地域接連呈現一般,西門無鋒的巨劍道北葵山,春風化雨劍秦牧雨的北寒山,種種本來和自己無甚關聯的名山大岳,此時此刻竟能讓安化侍感受到一絲莫名溫暖。
安化侍全部聽完后指指居中巨山。
「這個又是什麼?」
「這個就厲害了,此乃我劍宗主山門總舵所在,天下劍道第一名山衍羲山!」
「張北魚的衍羲山,早有耳聞。」
安化侍笑了笑,不過這話聽在曹泊安耳中卻頗為刺耳。
「安道友莫開玩笑,北魚師兄雖驚才絕艷,可這衍羲山卻不屬於任何人。衍羲山就是衍羲山,當世沒有任何一座山能比它更偉大,當世也沒有一座山能比它更隱秘絕倫!」
「哦?照此說來劍宗避世之地「排山倒海」是不是就在衍羲山?」
安化侍不理會曹泊安的迷之自信,他只關注自己該關注的事情。不過這話問得實屬太過敏感,曹泊安聞言先是一愣,隨後猛烈地晃晃腦袋,表情也變得凜然決絕。
「安道友,五大正道避世之地皆乃宗門至高隱秘所在,安道友還是切莫胡亂打聽為妙,當心招惹不必要的口舌之災!」
「得了得了,桑田滄海我都去過,無甚新意,不問便不問。」
安化侍潦草擺手,不過姿態已然做足。
曹泊安聞言大驚,畢竟料想也能明白,他這種級別在劍宗雖算一號人物,可距離踏進排山倒海還差許多火候。因此聽聞安化侍進過桑田滄海,曹泊安立刻推了推眼鏡,眼珠子瞪得溜圓,滿臉都寫著艷羨與仰慕。
「如你方才所說,劍宗雖入世,可是不是也有內外門一說?」
安化侍還是繼續問正事,曹泊安聞言也再度舉起小紅旗。
「沒錯,十六座大山的城池中都有外門辦事處,距離太京州三千裡外有一座純陽山,乃是選拔外門弟子進入內門的唯一場所,目前由六七劍師兄姐常年鎮守。」
安化侍聞言緩緩點頭,並沒透露和六七劍打過交道的細節。
便在此刻,一聲巨大獸吼從衍羲山後傳來,聲音低沉卻籠蓋四野,咆哮聲令人心悸肝膽皆顫!
以安化侍和空海的修為境界當然不怕,曹泊安倒顯得氣血翻湧面色潮紅。不過居住在山中城池內的百姓皆安然無恙,很明顯是那些籠蓋山巒的結界起了作用。
安化侍皺起眉頭,感覺到事情貌似並不簡單。
這獸吼讓他猜不出究竟是何物,若不是它突然間吼了這麼一嗓子,安化侍的神識根本沒察覺到它絲毫存在!
能夠如此輕易逃過安化侍神識的異獸,這可著實是不多見的。
安化侍看了看曹泊安,忽然發覺他的表情極度難看,貌似是小秘密被戳穿一般臉色很差,眼神飄忽不定不敢與安化侍對視,貌似生怕安化侍找他追問什麼似的極度小心。
不過硬躲肯定是躲不過的,安化侍見他怕什麼便問什麼,畢竟這獸吼著實也讓安化侍驚了一遭。
「說說吧,曹道友,怎麼回事?」
「這個.……此乃我劍宗護山靈獸,安道友還是不要過多追問了。此獸涉及劍宗至高隱秘,我實在也是不清楚的。」
「不會是一隻成年的相柳大妖吧?」
「不會不會!哪裡哪裡!安道友你想哪裡去了!相柳早已不在劍宗了……安道友你明知故問!」
很顯然曹泊安這傢伙不會撒謊,安化侍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已經能察覺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是相柳。
安化侍很確信。
想當初劍宗六子懾服相柳,後來被葉崇山鑽了空子植入葉苓茯體內,再後來御前太初帶走葉苓茯遁入妖道,按道理相柳應該已經絕跡人間。
想到此處安化侍微微感嘆,他恍惚間又想起了葉苓茯。也不曉得這位曾經震懾四大王朝青年一代的小葉公子是生是死,也不知此生此世究竟還能不能與他再行正大光明的一戰。
如若他真就這般死了,安化侍反倒會感覺惋惜。畢竟和舒家葉家的仇怨已經了結,他和葉苓茯都是被命運算計的苦命孩子。相比於全盤洞悉真相的安化侍,一直被蒙在鼓裡用作棋子的葉苓茯則更顯悲哀。
安化侍也曾想象過,若是再見葉苓茯要說些什麼,可想來想去心中都沒有確鑿的答案。畢竟前人留下的苦澀實在味同嚼蠟,令安化侍不忍卒讀二遍,亦不想再勾連任何相關記憶。
安化侍晃晃腦袋,將注意力轉回到當下,才發覺剛剛那聲獸吼再次來了一嗓子,這一次更顯暴怒狂躁,竟令安化侍的源爐五臟都下墜生疼。好在是這一吼貌似並未吼完,料想應該是劍宗高人出手,聲音戛然而止,只剩一大片好似雷震一般的轟隆餘音。
「光聲音便傳遍整個太京州,這玩意究竟該有多大,難不成是一隻成熟體大妖?」
安化侍裝作好事者口吻看向曹泊安,曹泊安卻急得直跺腳不斷躲避視線。
「哎呀呀安道友您就別問了,泊安我真的什麼都不清楚啊!這.……這護山靈獸幾十年都不吼叫一次,這回也不曉得是怎麼著了,偏偏趕上你來了他便吼了,你說說這.……」
曹泊安說到此處說不下去了,剛剛話里說的那種可能性令他後知後覺,此刻不由得朝遠方退卻一丈,眼神亦略帶驚恐地望向安化侍。
「安道友,會不會真的是你……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引動九幽魔龍?」
「九幽魔龍?」
安化侍抿起左側嘴角,曹泊安自知失言立刻狂扇嘴巴,一邊打一邊朝安化侍不斷央求。
「安道友您別再說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九幽魔龍也僅僅只是我們劍宗普通弟子的胡亂猜測,作不得真的!」
「是嗎?」
安化侍此刻氣定神閑,再次掌握了說話的主動權。
他故意釋放出滾滾古魔真氣,當魔氣離體的一剎那,衍羲山深處剛剛被壓下的獸吼果真再次響起,且這回比之前兩次還要暴戾兇惡!
曹泊安見狀直接嚇軟腳了,不曉得是在驚慌那九幽魔龍,還是在畏懼面前這個假笑的刀客。
「曹泊安,你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尋常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