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獻祭
江珞安嚐試了一下，發現自己也無法直視這道亮光太長的時間。
不過還好，這段時間足以讓她使用異能檢查一遍這口古井了。
仔細檢查了一番過後，江珞安發現大事不妙。
明明當時蘇辰宇的母親告訴他們，這道結界還能再支撐一段時間的，但是現在，這結界已經出現了一道裂縫。
這道亮光，就是從裂縫裏麵透出來的。
可以看得出來，裏麵的妖族想要出來的心早已經迫不及待了。
這道裂縫有逐漸變寬的趨勢，最多再堅持上一兩天，結界必定會碎裂。
但眼下還有三個妖王轉世之人沒有找到，就算他們兩個有幸能在三天之內找到這三個人，想要收集到他們真正動情之後留下來的眼淚也沒有那麽容易。
所以兩人一致決定先把這件事情告訴蘇辰宇的母親，讓聖女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暫緩的辦法。
聖女隻知道那裏出現了異動，沒有想到現在的情況竟然已經變得如此緊急了。
她沉思了一陣後說道“隻有我們三個過去估計不夠，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如果能請動他的話就最好不過了。”
聖女帶著江珞安和蘇辰宇去了一處宮內的竹林。
明明是在皇宮內部，但住在這竹林小屋裏麵的人卻可以獨自享有這麽大一片地方，還不用受外人的打擾，可見這人的地位一定不一般。
這小屋裏麵住了一位長老，聖女一直都很敬重他。長老這些年來已經深居簡出，平日裏麵不會輕易露麵的。
聖女這也是沒有其他好的辦法了，不得已才想要請長老出麵。
她說明了自己的來意，順便道出了情況的危急，希望長老能和她過去一趟。
看長老麵上的神色有些猶豫不決，聖女還想要再勸他，卻被長老一揮手製止住了。
看到了他的動作之後，聖女立刻閉上了嘴巴。
江珞安和蘇辰宇雖然現在十分想勸說長老，但也是默不作聲。
聖女麵對長老時尚且是這樣畢恭畢敬的態度，那他們兩個小輩就更插不上話了。
長老沉思了一陣，最後還是歎了一口氣，“我隨你們去一趟吧。”
聖女臉上露出了一點笑意，心裏麵也鬆了一口氣。
有長老在身邊幫他們，她們這一次成功的幾率就會大很多。
長老進到房間裏麵拿出了一個錦囊，攥在手裏之後沒有準備其他的東西，就跟著他們三人走了。
到達那口古井的時候，江珞安發現井裏麵散發出來的光芒更加強烈了。
明明距離他們上一次來這裏沒有過去多長時間，但這道裂縫明顯加寬了不少。
或許結界能支撐的時間比他們原先預想的還要短。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一次江珞安提早就準備好了做眼部防護的措施。
她找到了手環裏麵不知道什麽時候放進去的幾塊石頭，這些石頭呈現一種濃重的墨藍色，但卻偏偏是透明的。
江珞安看這幾塊石頭的材質和現代的墨鏡有些像，於是就起了心思，用靈力將它們打磨成鏡片一樣的東西，用繩子串聯著綁在了眼睛前麵。
這樣一來，古井裏麵散發出來的光芒經過這兩塊石頭的吸收，已經被削弱了不少。就算現在直視古井，也不會感到那麽難受了。
江珞安能夠看到這道結界的裂縫在哪裏，現在要做的就是下去，補全這道裂縫。
但是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沒那麽簡單了。
古井從外麵看上去隻是一口普通通的井而已，隻有下到裏麵去，才能發現井裏麵十分寬敞。
四個人依次小心翼翼的下去，來到結界形成的地方站定。
由於裏麵妖族的衝擊而造成的裂縫近在眼前。
那是一個巨大的深黑色的口子，從這裏看過去，什麽東西都看不見。
但隻需要盯著那一個口子多看幾眼，就能感覺到莫名的恐懼，像是有什麽東西從裏麵盯著外麵的人似的。
他們的腳下是一片濃重的紅霧，霧氣太重，以至於看不清腳下到底是不是實體。
但這並不是最關鍵的。剛才在外麵還聽不見這古井裏麵的聲音，可是現在下來之後，裏麵的所有聲音都被聽得真真切切的。
江珞安感覺有成千上萬個厲鬼在自己的耳邊嚎哭，不住地喊著“我要回家”、“放我出去”這類的話語，其中還夾雜著許多咒罵將他們封印進去的人的話。
她知道這不是屬於什麽厲鬼的聲音，隻是千百年來被囚禁在這裏的妖族發出的嚎哭罷了。
有些妖族自打生下來就沒有從封印裏麵出來過，這些妖族的怨氣相對會少一些。但更多，是那些曾經擁有過自由，卻被困在封印裏麵直至死去的妖族。
這些妖族死之前產生的強大怨氣使得他們雖然已經身死魂消，但依舊會對這片空間產生巨大的影響。
這些嚎哭之聲在耳邊吵的人心煩，幾個人都用靈力屏蔽了外界的幹擾，在心裏麵用意念交流，這樣終於安靜了下來。
仔細檢查完這道裂縫之後，江珞安稍微鬆了一口氣。
在她看來，這套裂縫其實並不難修補。
雖然裂縫現在已經變得有些寬了，但產生裂縫的地方並不在結界的關鍵之處。隻要有充足的靈力，完全可以很快的把它補上。
確定了方案之後，四個人立刻聯手，將這結界修複好了。
可還沒有等他們高興多久，江珞安就眼睜睜的看著剛剛修複好的結界又在相同的位置產生了一道裂縫，這道裂縫和剛才出現的那道裂縫完全一模一樣，連細節都沒有被改變。
所以，並不是他們修補好了之後又裂開了，而是這道裂縫根本就不能用這種方法來修補。
江珞安這下有些慌亂了，“現在我們該怎麽辦，還有其他什麽辦法可以修補的嗎？”
長老這時候默默往前站了一步，“還有一法。”
江珞安熱切地看著長老，期待著還有什麽好方法。
長老在眾人的注視下拿出了他攜帶著的那個錦囊，“為今之計，隻有獻祭才能徹底修複好結界。”
江珞安愣住了，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不見了。
她晃神了片刻，有些疑惑，“為什麽要這樣，還有沒有別的方法？”
這裏隻有他們四個人，無論讓誰去獻祭，都是一個十分難以抉擇的事情。況且，江珞安不想讓任何一個人去。
長老搖了搖頭，打開了錦囊之後從裏麵取出了一個小爐子。
這小爐子取出來的時候隻有小半個巴掌大小，隨後在長老的手裏逐漸變大。
長老將這個小爐子放在地上，小爐子飛快的變大，直到變得有半人多高，兩人都難以完全環抱住的程度，才停止了變化。
在停下的那一瞬間，爐子裏麵的熔岩開始燃燒了起來。
紅色的霧氣似乎並沒有影響到熔岩，它散發出來的紅光照亮了幾個人的臉。
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長老已經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將手指伸到了爐子上方。
聖女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匆匆忙忙的想要伸手去接從長老指尖留下來的那滴血，但是為時已晚。
那滴血已經從他的指尖滑落，掉在了熔岩裏麵。
血液並沒有立刻蒸發，反而像是融進了熔岩。
幾秒過後，這些熔岩的顏色變得更加鮮紅了一些，看起來像是被激活了一樣，更加富有生命力了。
聖女臉上顯露出十分哀傷的神色來。
她有些悲戚的看著長老，“您為什麽非要這麽做呢，我們或許可以找到其他的辦法，並不急於這一時啊。”
雖然說現在事情緊急，但如果多給他們一點時間的話，說不定能找到另外的方法。
但現在長老已經將自己的指尖血滴進了爐子裏麵，契約已經達成，哪怕是想要反悔都不行了。
長老搖了搖頭，“那都隻是浪費時間而已，沒有別的辦法。”
他仰頭了一口氣，閉了閉眼之後重新睜開眼睛，感慨般的說了一句，“老夫這等歲數還能再為你們做一件事，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他最後叮囑了聖女幾句，在聖女含淚點頭之後，毫不猶豫的跳進了爐子裏麵。
進去的那一瞬間，幾個人全部圍到了爐子邊上。
這爐子明明不算大，但長老這麽一個大活人跳下去卻像是瞬間蒸發了一樣，什麽蹤影都沒有了。
聖女的眼淚在那一瞬間滑出了眼眶。
接受了長老的獻祭之後，爐子裏麵的熔岩徹底變成了殷紅色。
在爐子裏麵歡快的燃燒了一陣之後，熔岩緩緩地流出，像是有生命一般爬到了結界的裂縫處。
在三個人的注視之下，裂縫被這熔岩一點一點的修補好了。
果然如長老所說，這裂縫隻能用這種獻祭的辦法來修補，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這次修補好了這道裂縫，裂縫沒有再繼續裂開。
四周一下子暗了下來。
他們剛才下來的時候，能看清周圍的景物全是因為有光芒從那道裂縫的周圍透露出來。
雖然裂縫本來是黑色的，但光卻可以從它的周圍溢出來。
但現在裂縫被修補好了，這裏又重新成為了死一般的黑暗。
原先覺得十分吵鬧的那些妖族的嚎哭之聲也已經完全聽不到了，周圍靜得可以聽見其他人的呼吸聲。
江珞安低下頭看了看，在裂縫被修補完之後，長老用過的這個爐子也裂成了碎片。
爐子裂得十分徹底，就算帶回去也無法修好了。
而長老則像是完全沒有存在過一樣，這裏再也看不見一絲一毫有關他的痕跡。
但是江珞安心裏明白，他已經和這個結界融為了一體。隻要這個結界還存在著，長老就還在這裏。
聖女象征性地從地上抓了一把土，塞進了一個罐子裏麵。
“我們走吧。”剛才在黑暗之中，她已經讓自己的心情恢複了平靜。
擦幹了剛才不受控製湧出的淚水，聖女還要堅強起來應對之後的各種事情。
她帶著江珞安和蘇辰宇回到了皇宮裏麵。
聖女徑直帶著兩個人去了一間祠堂。
這是江珞安第一次到這裏來。
她往四周看了看，發現這裏供奉的並不是什麽先祖，而是曾經立過功的人。
這件無比巨大的祠堂裏麵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牌位，聖女帶領著他們走到了一邊空著的台子麵前，讓他們兩人跪下。
她就在這裏親手雕刻好了長老的配位，將這一塊木牌輕輕的放在了這間空桌子上麵。
雖然沒有帶回來屍骨，但聖女帶回了一把那裏的土，總算不用讓墓裏麵空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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