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記住我最美的樣子
“太子,您已有三日未合眼了,去休息一會兒吧。”進屋的秋末拍去肩上的薄雪,快步走到齊玉景身邊,微微屈膝,擔憂的說道。
趴在床邊的齊玉景一直拉著溫子苑的手,空洞無神的雙眼望著她,有氣無力的說道:“我要等著子苑醒來。”
“若太子妃醒來見您這般模樣,定是要心疼的,這裏交給奴婢吧,奴婢會照顧好主子的。”秋末心疼的看著眼前這對夫妻,微蹙起眉頭,勸說道。
齊玉景執意的搖了搖頭,秋末見了,也隻好歎息一聲,默聲行禮準備退下的時候,隻聽見床上的女人忽然咳嗽起來。
齊玉景和秋末驚喜的睜大眼睛,看向溫子苑,男人的身子不免挺直,充滿希望的看向女人。
女人咳嗽了一會兒,緩緩地睜開眼睛,虛弱無比的望向眼前的男人,無力喚道:“玉景。”
男人情緒激動起來,緊緊的握著女人的手,連忙回答著:“子苑,我在。”
“玉景,扶我起來。”溫子苑低聲說道。
齊玉景看著麵色蒼白的妻子,三日的昏迷讓她消瘦不少,辛酸含淚,趕緊將其扶起來,讓她躺在懷裏麵。
“我們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溫子苑強擠出一個笑容,可卻泛著淚花,聲音有些沙啞,問道。
齊玉景聽後,強憋著的痛苦正刺著心髒,痛得他眉頭緊皺,淚水忍不住一落而下,說道:“子苑,我們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
溫子苑輕輕一笑,握緊齊玉景的手,慢悠悠的說著:“那碗藥是何劑量,我心裏清楚,以後我們再也沒有可能有孩子了。”
“不會的!”聽了此話的齊玉景睜大眼睛,像是發了瘋的搖著頭,低聲說道,“肯定不會的!哪怕是請便天下名醫,我也要治好你,終有一天,我們會再有孩子的。”
溫子苑將手放在平坦的肚子上,裏麵突然少了東西,忽然有些不習慣,雖然嘴角揚起一個淺笑,可淚水卻在眼眶裏打著轉,輕聲細語的說道:“我昏迷的這幾日,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我們相識的時候。”
記憶就像是一扇門,就這樣被打開,當初青澀的模樣浮現在二人腦海裏麵,對於現在的二人,甚是懷念。
“你看下雪了。”溫子苑微微側過頭,通過窗戶瞧著外麵飛著雪,帶著一絲驚喜,說道,“我們便相識在這大雪天。”
“沒錯,當時你隻有十六歲。”齊玉景的嘴角隨著回憶,忍不住揚起笑容,雙眼滿滿都是寵愛,“我見你在雪地裏與秋末玩耍,笑聲如同銀鈴般好聽,就這樣,闖進我的心裏麵,我便向父皇賜婚,讓他把你許給我。”
“玉景,請記住我最美的樣子。”欲言又止的溫子苑,躊躇許久,緩緩說出這句話,淚水也跟著流下,滑過臉頰。
聽到這番話的男人,心頭莫名一痛,就好像有一根針將其使勁一紮,痛到無法呼吸,不好的預感也跟著冒了出來。
“玉景,請答應我三件事好嗎?”吸了口氣的溫子苑,低聲問道。
“你說。”流著淚的齊玉景,哽咽回答著。
“第一,不要恨小蠻,永遠都要不恨她。”溫子苑柔聲說道,眨了眨疲憊的雙眼,“這件事都是皇後和齊欣的錯,與她無關。”
一旁的秋末低聲哭著,她知道,自己的主子在交代遺言。
“這件事,我從未把錯算在柳姑娘身上。”齊玉景回答道,淚水就像斷了鏈子的珍珠,一顆一顆的滑過,“子苑,你且放心。”
“小蠻是個可憐的孩子,第一次見到她,便渾身是傷在山野之中。”溫子苑說話變得困難起來,大口大口喘著氣,心疼的蹙起眉頭,“聽大夫說,才生了孩子,也失去了記憶,著實可憐,睿王照顧她,我也放心了。”
齊玉景再也止不住淚水,連忙製止著:“子苑,別說了。”
隻見溫子苑微微搖著頭,繼續說道:“我死後,就別當太子了,帶著秋末回玉殤宮吧。”說罷,看向哭成淚人的秋末,緊接著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你從小與我一起長大,早已把你當做親姐妹,你的心思我怎會不知呢?”
秋末撲通跪在地上,自責的低著頭:“小姐,對不起。”
“你並未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何來對不起呢?”溫子苑故作好奇的微挑眉頭,反問道。
溫子苑怎會不知秋末喜歡齊玉景呢?隻是她把喜歡埋藏得很深,也並未做出逾越之舉。
“秋末。”溫子苑輕聲喚道,抬起手。
隻見秋末連忙上前拉住,溫子苑另一隻拉著齊玉景的手,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慢悠悠的說著:“第二件事,玉景,待我死後,你就娶了秋末,與她長相廝守,白頭到老。”
“小姐您別再說胡話了。”秋末聽後,連忙嗔怪著。
女人輕輕一笑:“小姐這聲稱呼,好熟悉,卻又好陌生。”
“子苑,你會沒事的。”齊玉景連忙說著。
“我自己的身子,比誰都清楚。”溫子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也累了,玉景,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完這輩子了。”
齊玉景連忙搖著頭,哭得像個小孩子:“我們說好白頭偕老,你怎麽可以先走一步,說話不算數呢?”
溫子苑輕聲一笑,緩緩地閉上眼睛,薄唇微起,似乎想說什麽,可最後又合上了,過了良久,又無力的半睜開眼睛。
“最後一件事,便是與秋末好好地活著。”溫子苑帶著一絲命令的語氣,質問道,“你聽到沒有?”
“你離我而去,我又怎會活得快樂呢?”齊玉景將懷中的女人緊緊抱著,此刻的心十分痛。
“答應我,不要死,也不要自責。”溫子苑抬起手,撫摸著男人的側臉,滿足一笑,“玉景,這輩子嫁給你,從未後悔過,下輩子我們做一對尋常夫妻吧,每日過著種田織布的生活。”
說罷,隻見女人的手落了下來,眼睛也緩緩地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