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用完晚膳,沒點燈,整個房間已經黑了,她就這樣坐在黑暗中。
慕容垂走進院子,見房間一片黑暗,便問青楓:“天黑了,怎麽不點燈?”
青楓上前先是行禮,然後回答說:“這是小姐吩咐的。”
“小姐可還好?”慕容垂擔心的問。
這段時間齊熙十分乖巧,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不哭不鬧。對他的態度也有轉變,甚至會和他說話。
這本是好事,可他心中卻隱隱覺得擔心,她是不是太乖巧了?
青楓皺了皺眉,回答說:“小姐長時間被關在房間,心中不免陰鬱,要是將軍能帶小姐出去走走,就好了。”
“可她身份特殊,出去實在招眼。”
“在院子裏也是好的,整天關在房間,太折磨了。”
慕容垂深吸口氣,心想青楓說的沒錯。平常人尚且受不了,更何況是熙兒她活潑的性子。
“好了,你且下去吧。”
“是。”她大步退出院子。
院子裏隻剩下慕容垂一人,他想了想,推門而入。
黑暗中,齊熙一言不發的靠在床邊,眼神停滯,可以用麻木不仁來形容。
聽見腳步聲,她纖細的手指微微動了下,知道是慕容垂來了。
“你來了。”她淡淡的開口,語氣蘊藏著前所未有的平靜,就像一潭毫無波瀾的死水。
慕容垂很意外她會主動說話,有些激動的回答說:“恩,今天月色很好,出來走走吧。”
“出去,不怕我跑了嗎?”她反問,帶著淡淡的輕蔑。
“長時間待在房間,對你不好。”
“誰又在乎呢?”
“我在乎,熙兒。這都是我的錯,不過你放心,我很快就會還你自由。”
齊熙輕笑,明明是笑,卻是那樣淒慘悲涼。“能讓我自由的,隻有一條路。”
“我死了就不用再受控製,而南宮嫣也不用擔心身份被揭穿,你的慕容將軍府將不再有隱患。”
“熙兒,我說過,不會傷害你的。”慕容垂說的有些激動,迫切的想要讓她相信自己。
齊熙沒再說話,看著敞開的大門,能看見一絲懸掛在天空中的星星,本能讓她走了出去。
慕容垂緊隨其後,見他跟的緊,她帶有嘲諷的說:“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不是。”慕容垂撒謊道,他確實怕她跑了。
看著那輪圓月,齊熙眼中閃過濃烈的相思,她在思戀那個看著她鬧卻在笑的慕容垂。
她那消瘦的背影,讓慕容垂心中一痛,是有多久他們沒有相互傾訴過愛意。
“熙兒,留在我身邊好不好?”他情不自禁的說,這也是他最心底的聲音。
齊熙緩緩的轉過身,兩隻眸子比月光還要清幽冷冽,淡淡的吐出幾個字:“以什麽身份?”
讓她留下,給她一個隨便的身份,由公主變成小妾嗎?
如果是這樣沒有尊嚴的愛情,她也不願要。
“熙兒,對於嫣兒我別無選擇。”
隻要聽見南宮嫣這三個字中的任何一字,她的心就會痛。
慕容垂連忙改口:“我們不提她,熙兒就當是體諒我……”
“我體諒你,誰來體諒我?我是堂堂齊天國公主,被冒名頂替不說,還讓我去背負一個莫名身份做妾?”
“不是你想的這樣,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的妻子。”
“那南宮嫣呢?”
慕容垂語塞,痛苦的皺起眉頭,回答道:“她是我的親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能辜負她。”
“那你就當從來沒認識我吧,我的愛你可以不要,但不可以踐踏。”她冷笑一聲,說:“我不在乎那些名利,隻是我本就應該擁有。”
是啊,她不要在乎,名利身份本就是她的,憑什麽讓她放棄?
“隻要你願意,就可以永遠留在我身邊,我們再也不分開。我會加倍對你好,彌補你失去的。”
“從紅衣到白骨,我失去的是彌補不回來的。”
寒墨翎停在屋簷上,一身黑衣和夜色融為一體,兩人的對話他全聽見了。
等慕容垂離開,他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房間。
麵對他的到來,齊熙已經習以為常了,死都不怕,那也就沒什麽好讓她畏懼的了。
見她無視自己,寒墨翎有些溫怒,道:“出去透氣了?”
“既然都看見了,何必還要再問。”
“不識抬舉,我與你說話那是你的榮幸。”
齊熙沒有接話,而是在撫摸袖中的簪子,這是慕容垂送給她的。堅強無情都是裝的,她還做不到心如口說。
見她不說話,寒墨翎更加生氣,便想著用言語刺激她。
“你知道嗎?嫣兒懷孕了。”
聽說懷孕兩字,她一個恍惚,被簪子刺破掌心。掌心的痛,血水的化開,並沒讓她有任何反應。
懷孕對她來說十分陌生,她被關了兩個月,所有的一切就都天翻地覆了。
“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很傷心?”寒墨翎挑釁的問。
“如果我活著,讓你不開心,就殺了我吧。”
“我為什麽要殺你?”
“那你又為什麽要說這些,是為了讓我死心?很抱歉,我早就死心了。”
寒墨翎劍眉一橫,問道:“是嗎?那這又是什麽?”
說著他從袖中拿出一首詩,看清字跡,齊熙撲過去,奪下詩撕得粉碎。
見她有了情感起伏,寒墨翎滿意的露出笑容,語氣輕鬆的說:“我知道你還放不下慕容,可他這輩子注定不會和你在一起,不如早日想開。”
“想開想不開,又有什麽用呢?”
寒墨翎長袖一揮,帶著王者的霸氣,道:“我心情好了,自然會給你足夠的自由。”
齊熙蒼涼一笑,道:“我不會一直待在這裏。”
寒墨翎看著她,眯起危險的眼睛,問:“你想自殺?”
“不需要,南宮嫣會殺了我。”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不夠聰明,但事到如今她心中突然想明鏡一樣,什麽都看的清清楚楚。
聽她這樣說,寒墨翎一愣,心想她居然已經猜到了。按照嫣兒的計劃,用不了多久,她就要死。
“既然你猜到自己的結局,為什麽不走?”
齊熙在心中暗暗回答,因為她可能等不到那時,她身上的毒已經發作了,一次比一次嚴重。
“我在問你問題,為什麽不說話?”寒墨翎微怒。
等不及齊熙回答,便一口鮮血吐出來,隨著嘴角蜿蜒而下,格外的妖異刺眼。
寒墨翎被下了一跳,急切的扶住她,一邊扣住她的經脈,一邊問:“你怎麽了?”
“毒發作了,南宮嫣她也不用想辦法殺我了。”
“毒?怎麽會,為什麽我把脈沒有異常?”
“我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等我死了,我就化作厲鬼來向你們三個索命。”她的語氣很輕,像是在講故事。
寒墨翎心情煩躁,低吼道:“閉嘴,想死沒那麽容易!”
在看見齊熙吐血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停止了,或許他應該承認埋在心底的感情。
齊熙盯著他的側臉,眸子閃過一絲疑惑,問:“你為什麽總是不讓我死?你不會愛上我了?”
“沒有!我怎麽會愛上你這樣沒有腦子的傻女人。”此話一出,他自己都愣了下,他還從未稱呼誰是傻女人。
“那你為什麽要救我?”
齊熙目光像兩把尖刀要將他心底最深的秘密挖出來,為了不讓自己暴露,他又化作一副嘲諷的語氣,說:“你不能死,那是因為要給嫣兒當藥引子。”
“藥引子?”
“你以為呢?不讓慕容為什麽將你關在將軍府,為的是你的血。”
齊熙心隱隱的疼起來,繼續問:“我的血可以做什麽?”
“你的血是救嫣兒的良藥,慕容對你好,不過是心中愧疚,他根本不愛你。”
說到這裏才恍然大悟,她是玉陰體,血自當十分珍貴。慕容垂他權勢無邊,想知道這些自然不難。
“我不信!”她突然吼出來,這是一種憤怒,更是一種心痛。
看著她心痛絕望的樣子,寒墨翎心裏卻莫名的輕鬆,或許隻有這樣,才能真正的忘了慕容。
“若是不信,你可以驗證,不出三日,他一定會來取血,敢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