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和你一刀兩斷！
南宮星遙說道：“我年幼時，有一位師姐管理蜀中分堂。一次她到苗寨，遇見了一個苗人男子，他們一見鍾情，師姐就留了下來，但不知道什麽原因，從此和分堂斷了聯係。”
“一年後，有奸細混入蜀中分堂，裏應外合，滅分堂三百多弟子，毀壞了數十個消息買賣的據點。師姐知道之後，發誓要為同門報仇，就離開了苗寨。當她拿著奸細和主謀的人頭回到總堂，求師父原諒她，師父就要她發誓和苗人一刀兩斷，沒想到她發誓時竟蠱毒發作，當場慘死……”
就算沒見過蠱毒發作的情形，但隻是想一想，誰都會覺得不寒而栗。
景棋是見過太子手下的刺客是怎樣被蠱蟲反噬的，他現在想起都覺得心驚。
“蠱術可怕之處，正在於蠱蟲可以隱藏於無形，無色無味，讓人防不勝防，有的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中了蠱。”
聽著阿瑤和景棋的話，沈淩絕緊咬著牙，目光殺氣騰騰，額上青筋都爆了起來。
“可還記得你師姐蠱毒發作的情形？”他突然問。
阿遙不禁打了個冷顫，實在不忍回憶。
“師父讓她發誓，她一開始不肯，但最後還是發了誓。誓言剛說完，她就突然就捂住了頭，說‘好燙’，或者是‘好痛’，我躲在人後，也沒聽清楚。”
“我隻看見她疼得滿地打滾，慘叫連連，師父也救不了她，很快，她一口一口的吐黑血，眼耳口鼻裏湧出一條條透明的蠱蟲，一瞬間就把她吃得隻剩下粼粼白骨……多年後師父告訴我，那個師姐中了苗人的蠱毒，那蠱毒叫‘癡情蠱’。”
聽到這兒，鳳凝煙頭皮一麻，拍案而起。
沈淩絕和楚昭同時臉色一白，望向鳳凝煙。
景棋和南宮星遙莫名其妙地看著三人，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突然間變得這麽激動。
沈淩絕一把按住鳳凝煙的手，無言地望著她。
鳳凝煙也呆呆看著他，感覺他指尖的溫度一絲絲侵入她冰冷的指尖，她的心突然覺得如火中燒。
她連忙抽回了手，轉身走到窗邊猛然將窗子推開，大口地喘著氣。
沈淩絕見她情況不對，緊緊握著雙拳，雙手都在顫抖。
景棋和楚昭從沒見過王爺失控到連手都發抖，因為他常說，握劍的手不可以抖，如果手不穩，招就不穩，箭就不穩，高手過招時，那就代表著死亡。
而王爺的手，一直很穩。
可是此刻，他的手，顫抖得連他咬著牙都控製不住。
楚昭知道，沈淩絕之所以這樣失控，是因為他之前的猜測終於得到了佐證，他已經知道杜氏給鳳凝煙下的，不是毒，而是蠱，癡情蠱。
這就難怪，在酒杯裏沒查出毒藥，難怪連能解百毒的血魂燭都隻能緩解她的痛楚，而不能除她的病根。
鳳凝煙心中默默念著經文，暗暗運行內息，可是卻無法靜下心來。
她終於明白，沈淩絕早就懷疑她中的是蠱毒，而這蠱，動情則發作。
所以，這些天他對她的疏遠，是因為他懷疑她每次毒發都是因為對他情難自已，刻意冷淡。
她以為感情藏在心裏就沒有人會知道，可是這癡情蠱，已讓她不敢麵對、不敢承認的心事，無所遁形……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對沈淩絕動了心。
是他用自己的性命和身份保證鳳家沒有謀反之心時？
是他在淩雲山叩首表白對她癡情不渝時？
是他為了保護他，不惜改變淡泊的心性，決定爭權奪嫡那一刻？
是他夜宴簪花、強娶她為妃時？還是他得知她會遇刺，而不遠千裏來到她身邊的時候？
不，都不是……
或許從前世，他甘願認罪和她共赴黃泉那一刻起，他就將那個無怨無悔的笑容，鐫刻在了她的心裏……
兩行清淚，無聲無息從鳳凝煙的臉頰落下……
阿遙見大家的表情異常，突然反應過來。
“王妃，難道楚昭說你中了毒，其實是中了蠱？難道也是這種癡情蠱？”
沒有人回答她，但這就等於肯定的回答。
她頓時慌了：“是誰這麽惡毒！這癡情蠱放在不同的人身上，有不同的作用，它能讓兩個原本無愛的人相愛，若其中一人背叛，就會被蠱蟲反噬而死。它也能讓原本有情之人……”
說到這兒，她不禁緊緊咬住了自己的手指，不敢往下說。
“如何？”鳳凝煙回過頭，失聲問道。
阿遙看著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壓迫過來，她也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很重要，可是這麽殘忍，她怎麽能說得出口。
“如果……一對有情人同時中了癡情蠱，就會痛不欲生，而且兩人互為藥引，也就是說，兩人必有一死……”
“不會的！”沈淩絕一把拔出佩劍，將麵前桌子劈成了兩半，嘶啞著吼道，“不是癡情蠱！”
為什麽他當時沒有堅持和鳳凝煙一起回房，讓她獨自喝下了那下了蠱的酒！
他悲痛懊悔、自欺欺人的樣子，讓鳳凝煙不敢再看。
她轉過身，飛快地低吟經文，過了片刻，心頭的烈火終於漸漸低落了下去，沒有讓她的頭疼起來。
直到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了，她才轉身走到沈淩絕麵前，靜靜地望著他。
“你們都出去吧，我有話和殿下說。”
當景棋他們退到門外，將門關上，鳳凝煙又走近了一步，抬起手來，輕撫他的臉：
“殿下，我真慶幸，那天把你趕到別的房間去。你現在安然無恙，我很高興。”
沈淩絕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隻想將她抱在懷中，可是卻不敢那麽做。
“凝煙，若是我們一起喝下那壺酒，我就可以陪你一起痛，做你的藥引……”
“果然是個傻子……”
鳳凝煙別過臉，忍住快要遮住她視線的眼淚。
再轉過頭來，她已笑得從容。
“若不是這蠱，我到現在還可以自欺欺人……可現在，你什麽都知道了，我……我覺得自己好蠢……非要中了蠱，才能明白自己的心……”
話沒說完，沈淩絕一把將她抱緊：“不準再說！不準再想！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偏要你繼續自欺欺人！鳳凝煙，我從沒把你放在心上，你若不信，我立刻寫和離書，與你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