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先下手為強
寧南郡府中，齊滄正焦急地在廳中走來走去。
已經快到午時，是原定處斬曹天壽的時辰。然而一個時辰之前他的官帽裏出現了一封煜王殿下的密信，說曹天壽不可公然斬首，叫他等候。
可是到底等什麽？齊滄現在還不確定。
是等煜王親臨，還是等待其他與案件有關的新消息？煜王信中並沒有細說。
眼看行刑時間就要到了，從衙門監牢到刑場的街道也都已經被衙差們清空。
寧南郡府衙的兵力都在外麵，內部守衛是最虛弱的時候，萬一承王派人劫囚，恐怕抵擋不住啊！
“不能再等了！”齊滄抓起官帽，雙手扣在頭上，理了官服，轉身便要走出門去。
這時，忽聞窗邊咯啦一聲輕響，他猛地回頭，隻見煜王的近衛長景棋正站在窗前，笑看著他。
“齊大人，又見麵了。”
這景棋到了，煜王是不是也到了？
齊滄大喜，忙問：“景大人可是帶來煜王殿下進一步的指示？”
景棋點頭一笑：“煜王和王妃被一點事絆住腳，所以令我先行一步來助你。那曹天壽現在何處？”
齊滄肅容道：“正關在衙門大牢之中，為免夜長夢多，本官下令斬立決，現在已近午時，不能再拖了，再晚恐有人劫囚啊！決不能讓這凶徒再逃出去禍害百姓。”
景棋聳了聳肩：“齊大人愛民之心可嘉，但郡守的職權有限。不等刑部批核就斬殺刑犯，恐怕是給承王一個絕佳的借口告你的狀把。到時丟官反是小事，隻怕命都丟了，值得嗎？”
齊滄哪能不知這一點，本來豁出去了，聽景棋這麽一說，不由焦急道：
“不是本官不顧後果，而是此賊極為奸詐凶狠，本官的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他。真要拖到明年秋天問斬，且不說劫獄的可能，郡府要浪費多少人物去看管他？這對寧南郡治安的影響有多大，難道景大人想象不到嗎？”
景棋卻胸有成竹地笑道：“劫獄就一定是救他逃出生天？難道不能是殺他？對了，衙門到寧南郡死囚監牢還有七八裏地吧，路可不算近呢。”
齊滄一愣，看著景棋意味深長的笑容，立刻明白了，頓時鬆了口氣：“不錯！在這段路上，人犯若是被劫走，之後發生什麽事，就不是本官能控製的了！”
景棋見齊滄心領神會，也放心了，便道：“齊大人既然明白，那麽就請馬上召回街上的衙差，全力押送人犯‘上路’吧。”
齊滄笑了，拱手答謝：“是！本官定不教王爺失望！”
景棋也頷首一笑：“那麽，我就回去向王爺和王妃複命了！”
送走了景棋，齊滄立刻轉身回到書案邊，寫下手令，命人速速召回自己的人，並將曹天壽從衙門大牢移送死囚牢營。
提人之時，那侏儒殺手曹天壽正委頓地躺在茅草堆上，被關押審訊這段時間，他連口水都沒得喝，渾身的毛孔都在渴望著熱血鮮肉的味道。
忽聞遠處沉重的牢門吱呀打開，接著是響亮的腳步聲回蕩在了牢房中，他像野獸般嗞著滿口黃牙，伏在暗處，像一隻隨時準備出擊獵物的餓狼。
就在這時，一個獄卒從柵欄下麵的縫隙裏推進來一盤半生不熟的牛肉，一碗水酒：“人犯曹天壽！該上路了，吃飽點，別做個餓死鬼！”
曹天壽聞到了血腥的味道，頓時眼冒精光，撲過去就著盤子啃了起來。
齊滄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裏看著曹天壽這嗜血的樣子，痛恨地下令：“將曹天壽押送死牢營！”
曹天壽聽了，不由抬起頭，露出扭曲的笑容。
不是斬立決嗎？為什麽又改成押送死牢營了？這樣的話，承王的人馬一定會來救他！
他撕咬著牛肉，血紅的眸子，挑釁地盯著齊滄。
“多謝齊大人的好招待，我曹天壽大難不死，一定回來找你報答！”
因為曹天壽料定沈幽篁會來救他，所以衙差來押解他的時候，他才沒有過多地反抗，而是老老實實登上了囚車。
看著囚車離開衙門，齊滄眼中閃過一絲冷笑。
這殺人不眨眼的惡賊，還不知道剛才的肉裏有蒙汗藥，更不知道，在通往死牢營的這段路上，早有人埋伏好，等著要他的腦袋！
而此刻，在官道旁的林中，沈淩絕還坐在火堆旁慢悠悠地烤著斑鳩。
見火堆上的斑鳩烤好了，鳳凝煙就拿起兩隻，親手拿給沈幽篁和花若雨。
“等了這半天，承王殿下和側妃也辛苦了。烤肉本來就急不得，不然外麵焦了，裏麵還是生的，可沒法吃。”
沈幽篁警惕地看了一眼鳳凝煙，卻沒有接那斑鳩。
他為人謹慎慣了，別說敵人給的東西，就是平日裏在王府的吃食，入口之前要人試過，自己還要用試毒的銀針再試一次呢。
“若雨，你先嚐嚐。”他笑著讓花若雨試。
鳳凝煙翻了個白眼：“承王殿下難不成還怕我像你一樣愛下毒麽？”
沈幽篁聽她直言不諱，不禁尷尬地裝作沒聽見。
花若雨看著眼前那嫩得流油的烤斑鳩，才覺得饑餓難耐。可是一聽鳳凝煙這話，她也有點不敢吃了。
“這個……若雨大傷未愈，大夫叮囑不能吃炙烤之物，多謝表姐美意……”
鳳凝煙笑了笑，道：“郊遊之樂就在於狩獵和野味，可是想不到承王殿下與側妃把這美味當成毒藥一般敬而遠之。枉我家煜王殿下為了你們精心烤製這麽半天，你們不吃，我可就不虛讓了。”
接著，她回頭看了一眼眼巴巴等著斑鳩烤好的親兵，將兩隻斑鳩丟了過去，拍了拍手上的灰，轉身對沈幽篁和花若雨笑道：
“我們的人多，還是先下手為強，顧好自己人再說。等會兒連骨頭都不給你們留，你們可別惱啊。”
沈幽篁聽著這話，垂眸冷冷一笑，心想這鳳少帥也太把一兩隻破野味當回事了。
可是他卻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兒，鳳凝煙平日可沒有這麽好的脾氣，荒郊野外，又不用做戲給誰看，為何她這樣費盡心思招待“客人”？
意識到這一點不妥，沈幽篁急忙往四周掃了一眼，卻赫然發現，景棋不知何時已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