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爭執不下，但大部分人都在等待沈幽篁的態度。
此刻，那最先說話的大臣卻再次向沈幽篁發問道：“晟親王殿下，能否再與臣等講講那刺殺之事？”
沈幽篁不慌不忙地坐了下來，抬手示意眾臣安靜，便道：
“若是煜王兄幸免於難，本王也深感真乃大玥之幸，所以也寧願相信這傳言是真的。當初有人親眼看見，他們重傷中毒，與戰馬一起墜落數十丈的瀑布下，戰馬四分五裂，慘不忍睹。”
“所以，當時雖然未曾找到煜王兄夫婦的屍首，但本王也盼著他們能死裏逃生，所以早就給各州郡下達命令，讓他們全力尋找煜王兄及王妃的下落，一旦找到，立即派最好的大夫為煜王兄治傷，並稟報本王。”
話音一落，便從隊列後方走出兩名地方郡守，一齊向沈幽篁行禮，紛紛道：“下官等可以作證，當日確實接到了晟親王殿下尋人的命令，至今仍在尋找。”
“是的，據下官所指，附近州郡都接到了同樣的命令，下官也曾派人多方尋找，隻是一直未曾有任何線索。”
有這兩名地方官員作證，那些原本心中懷疑的大臣，也是無言以對。
如果沈幽篁真的下令找尋過，那麽在多日搜尋而找不到煜王的情況下，猜測他已經被殺手殺死也屬正常的推理。
隻是當時沈幽篁稟報煜王死訊的時候，卻是言之鑿鑿，沒有半點猜測之意。
一時殿中陷入了沉默，眾位大臣神情不定，不少人都在心中思量沈幽篁當初宣布煜王死訊的用意。
沈幽篁環視眾人一眼，卻嘴角輕扯起一絲陰冷的笑容。
就在眾人猶疑不定之時，殿外突然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一個小太監快步跑了進來，稟道：“啟稟晟親王殿下，京兆尹有要事覲見。”
沈幽篁揚聲道：“宣他上殿。”
隻見京兆尹秦淮南走進來，撩起衣袍跪地道：“啟稟晟親王，微臣剛收到稟報，乾元宮太監總管吳念恩於京城西郊一處私宅自殺……”
“吳念恩？”沈幽篁吃了一驚，忙問，“吳總管是父皇最信任的近身太監，數年如一日忠心伺候父皇，此人向來豁達，為何今日會忽然自殺？”
那京兆尹從懷中小心地掏出一張信箋，小心翼翼地道：“晟親王，臣在那吳念恩自殺的屋中發現了一封遺書，這上麵的內容……”
“支支吾吾做什麽？念！”
沈幽篁沉聲道，麵上神情看似緊張，眸中卻不易為人察覺地閃過一絲冷酷的光芒。
京兆尹展開信箋，朝中無數大臣的目光都落在他手中那張嶄新的信箋上。
秦淮南便念道：“老奴吳念恩，多年來承蒙皇上信任，但卻一時糊塗，犯下彌天大錯，因此夙夜憂懼，深感有愧於皇上，有愧於大玥，今日，終決定以死謝罪……”
到這裏，所有人都屏息等待，這遺書後麵的內容。
秦淮南繼續念下去：“老奴受煜王重金誘惑，為其效命。是老奴挑撥沈荻造反，而後派殺手殺之。後又密信南疆太子，說皇上有南下征伐之心，讓南疆太子與煜王合作，假意發動戰爭，隻為讓煜王和鳳家奪得軍功，讓皇上冊立其為太子……”
“近日京城郊區瘟疫頻發之事，亦是煜王授意，老奴見瘟疫彌漫之地屍橫遍野、弱女嚎哭，更有甚者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心中實為不忍，又因瘟疫害得皇上亦為病痛所困，老奴實在懊悔萬分。今日了解自己這條性命，以表不肯再為虎作倀之決心。祈願皇上與百姓不再因煜王一己之私遭受無妄之災……”
一篇遺書讀罷，殿中寂靜無聲。
忠心於沈淩絕的一派大臣，個個神色憤慨，對於遺書中的內容是半點不信，有人便出聲道：“什麽遺書，根本是胡言亂語！”
“不錯，這遺書都不知是否是吳總管本人親筆所書，豈能就這樣把一樁樁罪名扣到生死未卜的煜王殿下頭上！”
連中立派的大臣們也露出些許不信之色，這封遺書中所說內容實在與煜王沈淩絕往日形象相差過大，令人難以信服。
也有些朝臣卻道：“這吳念恩自盡卻是做不得假吧？背後的原因，不能不好好查一查。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若是煜王清白，就算諸位大人不替他辯白，那也是清白的。反之，縱有多少說辭，也不能遮掩真相啊。”
京兆尹秦淮南就知道眾人不信，便拿出了一本房契登記簿，翻開來，雙手奉上。
“啟稟晟親王，這裏有吳念恩身死那處私宅的宅邸的房契登記冊，此宅邸本是煜王名下，但吳念恩既然在裏麵，說不定這宅邸就是煜王給吳念恩的賄賂啊。”
沈幽篁麵露悲痛之色：“本王自幼就以煜王兄為表率，想不到他竟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大理寺何在？”
大理寺卿、少卿等人忙從隊列中走出：“臣在。”
“本王命你們即刻徹查此事！”沈幽篁神色悲怒交加，“定要查清事實真相，即使煜王兄回京，也要公事公辦，給父皇和天下人一個交代！”
“臣遵旨。”
大理寺少卿莊篤行也正在其中，從秦淮南說出吳念恩死訊的那一刻，他就一直皺著眉，因為此事看起來太不尋常。
他恐怕要盡快將此事稟報沈淩絕，好讓他有個對策。
下朝之後，沈幽篁坐著馬車回到府中，越想心中越是得意洋洋：沈淩絕，你螳螂捕蟬，本王黃雀在後，吳念恩死無對證，所有罪名都在你身上，這次看你如何逃脫！
回到府中，花若雨見沈幽篁神色愉悅，她就知道今日早朝上，事情順利。
她奉上熱茶，柔媚地道：“王爺，臣妾新練了一支舞，王爺要不要看看？”
“愛妃如此用心，本王豈能不領情？”
沈幽篁輕浮地捏了一下她光滑的臉蛋，二人相攜坐在下錦榻上，下人們紛紛端上酒食佳肴。
花若雨換上舞衣，輕移蓮步，走到大殿中央。
絲竹聲輕響，柔媚婉轉，花若雨一襲粉色舞衣如綻開層層花瓣，又隨風悠悠飄落。
隨風傳來一陣迷離香氣，似有若無，花若雨水袖輕擺，嫵媚的麵容時隱時現，回眸嫣然一笑，誘人心旌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