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一隻男人的鞋
“什麽？李婉嬪發瘋殺人？”
貴妃聽了鳳凝煙的回稟，愕然坐在椅子上，怎麽也想不明白，李婉嬪好端端為什麽要殺蘇采女。
鳳凝煙洗了把臉，慶幸這人皮麵具沒燒壞。
“不是李婉嬪要殺蘇采女，而是沈幽篁借刀殺人。當時我看到那李婉嬪的眼睛通紅，精神也很不正常。加上她的寢殿裏有一股很奇怪的香味，所以我懷疑，是有人事先在李婉嬪的房間裏燃了有迷幻作用的香，導致李婉嬪看見人就出現幻覺，把人當成妖魔鬼怪。”
“原來是這樣……”貴妃聽了不寒而栗，輕輕捂住了小腹，心裏怦怦亂跳，“太可怕了，看來宸鳴宮的人，必須馬上清理一遍！”
鳳凝煙補充道：“另外，那火也是人為，先灑清油，然後關門點火。從咱們去提審二女開始，到奸細給李婉嬪下藥，灑油放火，時間間隔很短，絕不可能是一個人完成的，不僅僅是宸鳴宮，整個後宮都要開始查找奸細了。”
貴妃握住鳳凝煙的手：“好，王妃你隻管放手去做……”
“娘娘，奴婢是蓮衣。”鳳凝煙望著貴妃的眼睛，嚴肅地道。
貴妃知道，鳳凝煙是在提醒她，即便是摒退左右，也不能不小心防範，她不能再把鳳凝煙當成煜王妃了。
“好，蓮衣，本宮和腹中皇兒的安危，就托付給你了……”
鳳凝煙微微一笑：“娘娘放心，蓮衣一定全力查清那些讓娘娘擔憂的事，還後宮一個清靜。”
見貴妃安下心來，鳳凝煙便又返回芳華宮去了。
這時上官瑾正站在芳華宮中央的過道上，因為禁軍來來往往，過道的雪也都被踩得泥濘不堪，融化成雪水，更顯得這宮殿清冷陰寒。
“蓮衣姑娘。”上官瑾客客氣氣地對鳳凝煙頷首微笑。
鳳凝煙見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這裏，眼神似有話說，就已經知道，殿中那具女屍已經安排好。
“上官統領，火已經滅了。”
“是啊，本官已經命人封鎖了芳華宮內外，大理寺的莊少卿正在帶人現場驗屍。”
鳳凝煙聽說莊篤行來了，心裏更踏實了。
她走進那燒成廢墟的殿內，隻見莊篤行和助手正在查驗李婉嬪的屍首。
“莊少卿可有什麽發現？”鳳凝煙走近了道。
莊篤行抬頭一看，是一張陌生的麵孔，不禁愣了一下。
“奴婢是宸鳴宮宮女蓮衣，奉貴妃娘娘之命來調查這火災之事。”鳳凝煙解釋道。
莊篤行聽了，站起身行書生之禮：“原來是蓮衣姑娘，本官大致查驗過李婉嬪的屍體，發現她的鼻腔和喉頭上沾染有粉紅色的粉末顆粒，這些顆粒有可能是她生前吸入的，卻不知是什麽東西。”
“是有迷幻作用的藥物吧？”鳳凝煙道，“她臨死前狀若瘋癲，用刀一刀一刀刺蘇采女的腿，那時奴婢看見李婉嬪雙眼通紅，說的話更是奇怪。”
“她說什麽？”莊篤行忙問。
鳳凝煙側目看了一眼焦黑的屍體，道：“她說，殺了你們這些妖魔鬼怪。”
“果然是幻覺。”莊篤行將薄木片刮下來的粉色粉末撇進一個小瓷碟中，交給助手。
鳳凝煙道：“莊少卿，奴婢懷疑在我和上官統領抵達芳華宮之前，有人潛入此處，並給李婉嬪下藥，在她發瘋衝入蘇采女寢殿後，澆清油燒宮殿。”
“若是這樣，芳華宮四周應該會留下凶手的蛛絲馬跡。”
說著，莊篤行便跟鳳凝煙一起走出寢殿，在芳華宮內外仔仔細細尋找起來。
然而現在是午後，因為大火和日光的溫度，芳華宮附近的積雪開始迅速的融化，就算有什麽足跡，也模糊得難以辨別。
鳳凝煙沿著宮牆，仔細地看，還是一無所獲。
走著走著，腳下忽然踩到一塊硬硬的東西，她急忙閃開，蹲下來撥開積雪，隻見積雪下麵的草叢下，藏著一隻黑色的厚底鞋。
從尺寸和式樣來看，這鞋明顯是男人的鞋子，但做工精細，且布料也十分考究，又不像一般小太監的鞋。
這時，莊篤行看見鳳凝煙似乎有所發現，就走過來問道：“蓮衣姑娘，你發現了什麽？”
“一隻鞋，男人的鞋。”鳳凝煙指了指草叢裏那隻鞋。
莊篤行看了一眼，就疑惑極了。
“這鞋絕不是一般宮人能穿的起的，鞋麵的黑色錦緞，暗紋祥雲，鞋底用的也是上等素錦，倒像是出自尚功局司製房啊。”
鳳凝煙聽了，不由驚愕。
她對女工針黹並不精通，所以看不出這錦緞和鞋底、針線的講究。
聽莊篤行這麽一說，她急忙將那鞋子挖了出來。
“這會是線索嗎……”她將鞋子翻來覆去地看。
莊篤行搖了搖頭，道：“這鞋應該不是今天落在這裏的，今天沒有下雪，而它卻在雪窩深處的草叢下埋著，顯然是數日之前，丟在這裏的。”
“數日之前？”鳳凝煙剛燃起的希望，就被莊篤行一盆冷水澆滅，心裏十分懊惱。
可是她知道，莊篤行是刑案高手，他既然做出如此判斷，那定然沒有錯。
隻是她有點不死心，便將那鞋用錦帕包了，放回袖中。
莊篤行笑了笑，寬慰道：“雖然這鞋不是今日芳華宮走水的線索，但蓮衣姑娘心細如塵，說不定能從這鞋上，發現另外一樁事情。”
話音還沒落，就聽宮牆內傳來上官瑾的聲音：“卑職參見晟親王！”
“不好，他怎麽來了？”鳳凝煙失聲道。
二人不敢遲疑，急忙返回芳華宮宮苑之內。
隻見沈幽篁帶了承王府四名親兵，匆匆地趕到，負手站在院中，滿臉不悅。
“芳華宮好好的，怎麽會走水？”他質問上官瑾道。
上官瑾心中雖然對沈幽篁並不服氣，但麵子上仍要尊重他這個親王的身份，便恭敬地道：“啟稟晟親王，是李婉嬪突發失心瘋，殺了蘇采女，並放火燒了宮殿。卑職已經命人將火撲滅，請王爺放心。”
“本王怎麽能放心？這後宮到處都是樹木和宮殿，若是留有半點暗火，到夜裏複燃起來，波及其他地方，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說著，沈幽篁的親兵就排開一條路，讓他走向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