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禍水東引的念頭
段華音明明可以直接說出法子，偏說自己沒有好主意，而是提及南疆皇後治理後宮的辦法，如此，就不是她段華音的智計越過了大玥貴妃，而是依樣畫葫蘆而已。
這話，貴妃聽了果然受用，神情也柔和不少。
“是什麽法子？”
“殺雞儆猴。”段華音垂眸說道。
“如何殺雞儆猴呢？”貴妃追問。
段華音道：“第一步，將那兩個在梅林議論的宮女太監打入暴室，嚴刑審訊；第二步，要各宮管事宮女太監一同去旁聽審訊，審訊的情形傳開之後，造謠之人必定膽戰心驚。”
貴妃聽了，和江陶對視一眼，都懂得了段華音的意思。
她是要用那兩個宮人的性命，去震懾後宮，用恐懼來讓後宮中人明白造謠生事的後果。
段華音見貴妃已經信服她前兩步計劃，便更胸有成竹地道：“第三步，把貴妃娘娘信任的人派往各宮，每日記錄宮人言行、出入宮苑的時間、事件，不求滴水不漏，但求人人自危。”
貴妃聽得捂著心口，愣了半晌，才緩過一口氣來。
她哪裏想得到，這年紀不過十七歲、金枝玉葉嬌生慣養的南疆公主，竟然有這樣雷霆萬鈞、殺伐果決的手段。
她心中不由生出幾分忌憚，想起剛才江陶說的“異族之人，必有異心”的話來。
段華音已經頗為謙遜，但沒想到，自己的主意太過淩厲，還是嚇到了貴妃。
她急忙屈膝賠罪，被貴妃走下來扶起。
貴妃再打量眼前的南疆美人，心想，原來隻知道鳳凝煙是巾幗英雄，女中豪傑，沒想到華音公主的心計手段，也絕對不亞於她。
若是真進了煜王府，豈不是兩虎相爭的局麵？
可讓煜王府家宅不寧，總比後宮不寧、威脅到貴妃的地位好啊……
貴妃想到這裏，更堅定了禍水東引的念頭。
她緊緊握著段華音的手，溫和地笑道：“虧得公主還記得幼年時的事，有你這條妙計，本宮還有什麽可憂愁的呢？”
段華音見貴妃竟接受了她的提議，僵硬的肩膀不禁鬆了幾分，這才微微一笑：“華音承蒙娘娘信任，自當為娘娘分憂。娘娘以後有什麽事，千萬不要獨自鑽牛角尖，多跟華音聊聊。”
二人言談正歡，卻不知道鳳凝煙已經在殿外聽了片刻。
她本趕著回宮稟報案情進展，可沒想到段華音正在殿中跟貴妃說話，她想等段華音走了再說，誰知卻聽見如此精彩的言論。
論起道理，不能不說，段華音的手腕絕對實際有效，既能幫貴妃立威，又能打草驚蛇，讓那些沈幽篁的眼線戰戰兢兢，不敢生事。
鳳凝煙今天也算是對段華音的聰明又多了幾分體會。
她心想，貴妃如今這麽倚仗段華音，將來萬一段華音被封為妃嬪，爭起寵來，貴妃可鬥不過她。
她隻希望段華音是真心與貴妃交好，可她如今哪裏知道，貴妃對於和親的事，早已有了別的計較……
寢殿中，貴妃和段華音有說有笑，鳳凝煙如今身份是宮女，總站在外麵也不合適，過了片刻，隻好進去。
貴妃見鳳凝煙回來，忙將剛才段華音出的好主意告訴了她。
鳳凝煙畢恭畢敬地讚揚道：“華音公主的計策可真是妙計，這下後宮裏那些不安分的人，就該掂量掂量了。”
貴妃見鳳凝煙都讚成，心裏更是踏實，急忙命上官瑾正式抓了那宮女和太監去暴室審訊。
又依段華音之言，讓江陶點名各宮和六尚局各部管事的人，去旁聽這場刑訊。
暴室裏審訊宮人的手段，就算不親眼看見，也能從宮裏那些流傳已久的故事裏聽說。
那些傳說已經夠嚇人，何況如今各宮都有人親眼所見，一個個都嚇得魂不附體，有的人當場就嘔吐不止。
江陶見那宮女和太監快要招供，這才停下了審訊，讓各宮、各司的管事們離開暴室。
那慘不忍睹的酷刑場麵，便就此被宮人們繪聲繪色地傳揚出去。
接著，江陶就立刻去辦差，查出謠言是司膳房傳出。這下子，本來暗潮湧動的後宮，一下就掀起了風浪。
別說那些投靠沈幽篁的人，早已嚇破了膽，就連本來和謠言一事毫無關聯的人，都恐慌不已。
這就是段華音說的，打草能驚蛇。
傍晚時分，莊篤行秘密把那個小太監隨順帶到了大理寺看押，便來向貴妃複命。
他果然是在永寧坊的一個賭場裏抓到隨順的，隨順一見大理寺的人來抓，就知道他做的事已經被查出來，嚇得當場尿了一褲子，為了不受刑訊，老老實實將所有的事都交代了。
原來，當日隨順正是奉沈幽篁之命，去疫區落楓鎮，收買了一個落楓鎮的大夫，拿到那個裝著瘟疫傳染物的藥瓶，並回宮親手交給沈幽篁。
在路上得知此事，莊篤行就已經派人去抓那個落楓鎮的大夫了。
貴妃聽了，恨得雙目通紅：“蒼天有眼，終於叫我們找到了晟親王謀害皇上的證據！”
她身旁的鳳凝煙叮囑道：“莊少卿，隨順和大夫現在都秘密看押在大理寺，他們可是指證沈幽篁的重要人證，決不能有失，你一定要加強防範。”
“請貴妃娘娘、蓮衣姑娘放心，臣已經安排好，絕不會走露半點風聲的。”莊篤行豪氣地道。
在莊篤行離開宸鳴宮後，暴室裏的那宮女、太監，也一前一後招出了讓他們在梅林中說這一番話的人。
這個人，竟然是司膳房的一名女史，叫紅昭。
“司膳房？”聽到這個結果，鳳凝煙卻笑了，“之前燒芳華宮的清油，不也是從司膳房裏偷出來的嗎？這可真對上了。”
貴妃立刻就要下令，把紅昭抓起來，準備一並送到大理寺去審問。
鳳凝煙卻道：“那個謠言傷及貴妃娘娘的聲譽，與其在大理寺秘密審訊，不如在宮裏公開，更能為娘娘洗刷冤屈。”
貴妃這才想起，之前去乾元宮的時候，鳳凝煙就說過，這次不但要抓住內奸，還要證明貴妃的清白。
“蓮衣，你是不是已經有辦法了？”
鳳凝煙神神秘秘地一笑，拉住旁邊的絮兒，道：“今晚就會見分曉，不過得要絮兒也幫忙才行。”
絮兒愣了愣，臉一紅：“蓮衣姐姐又拿我打趣，這些查案的事情，絮兒哪兒會啊。”
鳳凝煙笑道：“演戲你會不會？我告訴你怎麽演。”
絮兒聽說是演戲，不禁掩口一笑：“好啊，姐姐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