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不是鬼，是賊！
二人服侍貴妃用了晚膳，沐浴歇下，便回到房間裏去打扮化妝。
絮兒和蓮衣本就是貴妃身旁最可信的人，二人關係也比別人親密，可如今鳳凝煙代替蓮衣回宮，言行舉止模仿得恰到好處，就連絮兒也沒有起疑。
隻是讓絮兒意外，她的“蓮衣姐姐”什麽時候變得那麽聰明果斷了，連對著貴妃的兄長和大理寺少卿都一點不怯場？
二人收拾停當，趁著濃濃的夜色就來到了六尚局司膳房。
這時，上官瑾已經帶領禁軍將司膳房控製住，所有人不得出入寢苑……
夜色深沉，司膳房女官的寢苑裏寂靜無聲，就連白天房簷上融化低落的水滴，到夜裏也又結成了冰淩柱，懸在房簷上頭，像一柄一柄銳利的冷劍。
女史們睡的是通鋪，一間房裏擠七八個人，將門窗緊閉，倒也並不太冷。
可這一夜裏，因為白天裏暴室刑訊的事鬧得人心惶惶，姑娘們好不容易安穩下來，卻是不知道從哪兒透進來徹骨的寒風，鑽進了這間小小的屋子。
徹骨的寒意把還沒睡熟的女孩們凍醒，就算兩個人擠在一個被窩，也絲毫抵擋不住寒氣。
這時，房門微微打開，卻沒再關上，隨著夜風，左右搖晃著，發出一聲聲悠長而又瘮人的吱呀聲，像是七八十歲的老太婆在那裏絮叨恐怖的故事。
有人低聲咕噥著，埋怨誰起夜沒關門。
離門近的人，凍得受不了，隻好揉著眼睛起身去關門。
可就在大家都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時候，隻見兩個白色的影子在窗外緩緩地移動過去。
空寂的院落中，響起一聲聲淒厲的哭嚎。
“貴妃娘娘，你為什麽要害我們……我們死的好慘，我們死的好慘……”
一聲聲淒厲的哭罵，讓院落裏所有人都驚醒了，膽小的女孩瑟縮在一起，蒙著耳朵不敢聽。
那兩個白影仍在院子裏到處飄動：“我們如今化為厲鬼，也不放過你，貴妃，還我們的命來！”
有那膽大一些的姑娘，聽見這兩句話，哆嗦著叫道：“我的媽啊！這不是芳華宮蘇采女和李婉嬪的聲音嗎……原來宮裏傳聞說貴妃害死她們的事情是真的啊！”
這時，黑暗的角落裏，那個叫紅昭的女史，抱著被子的手緩緩鬆開了。
剛才還嚇得魂不附體，可在聽見這兩聲哭喊後，她反倒是冷靜了下來，仔細聽著“女鬼”的聲音，竟覺得其中一個有幾分耳熟。
旁邊的女孩已經嚇哭，撲進了臨床姐姐的懷裏，抖若篩糠：“是貴妃害了她們，她們為什麽不去宸鳴宮找貴妃，來我們司膳房晃悠什麽啊……她們不會是來找替死鬼的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尖叫連連，拚命往角落裏縮，好像這樣藏起來，就不會被外麵兩個冤魂看見似的。
這時，原本就已經開了一條縫隙的房門忽然被一陣寒風給吹開，兩個白影哭著地飄了進來。
沒人敢出一口大氣，兩個白影卻飄到每個人的床前，彎著腰尋找著什麽。
紅昭無聲地縮進被子裏，眼睛卻死死盯著這兩個鬼影。
有人聽到自己枕邊有動靜，半睜開一隻眼睛，卻見一雙慘白的手，正打開她枕頭旁矮幾上的妝奩，將她最珍貴的金耳環拿了起來。
她嚇得尖叫著後退：“蘇采女、李婉嬪，你們要什麽隻管拿！不要讓我做替死鬼！”
這一聲尖叫，嚇得人魂都飛了。
眼看兩個鬼影飄道各人的箱籠和妝台旁，隻管拿那些光閃閃的首飾珠翠，可誰敢說一個“不”字，所有人連滾帶爬地往屋外逃。
一雙雪白的手，靠近了紅昭的床鋪，在她的枕頭裏翻出一個荷包來。
紅昭一見，登時將被子掀了，和身撲向那“女鬼”，朝門外大喊一聲：“快來人！抓賊！她們根本不是鬼，是賊！”
這一撲，身下的“女鬼”竟跌倒在床上，另外一個“鬼”見狀，急忙過來與紅昭拉扯。
扭打在一起時，這二人是人是鬼，紅昭還能分不出來？
她拚了老命死死揪住自己的荷包，喊道：“你們快來幫忙抓賊啊！”
見別人不敢進來，仍不相信她的話，她急了：“蘇采女和李婉嬪根本不是貴妃燒死的！他們根本不是鬼，是人，是賊！”
此話一出，那些跑出門外，扒著門框不敢上前的女史們都麵麵相覷，對麵房間裏的人也被驚醒，都跑了過來。
這時，卻聽呼啦啦一聲響，荷包被撕了個粉碎，裏麵的銀錁子全都灑了一地。
所有人都驚呆了，紅昭不過是個八品女史，家境又不好，是被賣進宮來的，她什麽時候這麽富貴，藏著這麽多銀子？
紅昭一看自己的銀子都掉了，急忙跳下床去撿。
這時，隻聽院落的門被一把推開，上官瑾率領禁軍整齊地列隊而入，把這間房圍了個水泄不通。
兩個“女鬼”也從床上下來，將身上的白衣脫掉。
紅昭撿著銀錁子，見這陣仗，才抬起頭打量了一眼剛才的兩個女鬼。
“怎麽是你們……”
一看見鳳凝煙扮成的“蓮衣”和絮兒，紅昭哪裏能認不出這是宸鳴宮的人。
她頓時麵如死灰，手裏的銀錁子也都掉在了地上。
上官瑾帶兵進房，將癱坐在地的紅昭架了起來。
鳳凝煙把白衣團了團，狠狠扔在地上，上前看著紅昭的眼睛，冷冷一笑。
“宮裏的謠言傳得熱鬧，幾乎眾口一詞。難得紅昭姐姐是個明白人，竟然知道蘇采女和李婉嬪不是貴妃害死的，你像是知道內情，倒是說說，她們是怎麽死的呢？”
紅昭這才知道，從鬧鬼，到女鬼進屋偷東西，這根本是個圈套，一切都是衝著她來的。
她死死咬著嘴唇，恨不能把自己惹禍的舌頭咬掉。
絮兒見紅昭的荷包裏藏著那麽多的銀錁子，就知道這些錢來路不正，想起貴妃受了冤枉，氣得差點動了胎氣，她早就氣不打一處來，狠狠踢了紅昭一腳，罵道：
“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們早就查明一切了，要不然怎麽能找到你頭上！今天暴室的事你也聽說了吧？還不從實招來，是想去暴室快活快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