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你怎麽忘了身份！
沈淩絕笑她急躁，但想到事情的嚴重性，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一是，乾元宮吳念恩半個月前回鄉探望病重的老母親，沒過幾天，老人家就病死了。他是宮裏有身份的總管太監，何況皇帝已經準了他的假，他本該守完靈、葬了逝者後，等頭七過了再回宮。可是他家裏鄰居卻說，他沒等頭七就提前回宮了。”
鳳凝煙想起吳念恩的死，不禁心酸：“吳總管必定是牽掛皇上，所以才提前回宮……”
說到這裏，她的眉頭忽然一緊：“提前回宮？那就是說，在他死之前已經離開家，為何最後出現在你名下的別業裏？”
沈淩絕眸光凜然，道：“他本來是要回宮的，但卻死在了他從前根本沒有去過的地方，若不是他自己去，就是死後被人挪去。”
“沒錯……所以這兩三天之間，他到底在哪，宮內還是宮外，見了什麽人，發生了什麽事，才是他真正的死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鳳凝煙知道，乾元宮的事恐怕還遠遠不能結案。
沒等她回過神，沈淩絕又說出第二條情報。
“你先前讓我派人保護禦前侍衛司空靖的家人，我便讓人多做了一步，也查了一查。司空靖因為妻子小產而告假離宮，他妻子失血過多，昏迷不醒，命懸一線。所以他雖然告假三日，卻去了這麽多天，沒能回來。”
“可以肯定，吳總管回鄉，司空靖離宮，這絕不是偶然，而是人為。”鳳凝煙膽寒地做出這樣的判斷。
沈淩絕道：“吳母和司空夫人的事，究竟是不是人為，阿遙很快就能查出。你在宮裏也多留意，看看乾元宮還能不能查出更多的線索。”
鳳凝煙才剛剛鬆了一口氣，沒想到事情又多了一層變化。
說完了這些事，她的心思又難安定了。
依依不舍地和沈淩絕靜靜相擁片刻，二人便離開關雎宮。
匆匆相見，又彼此心事重重地分別，但是他們心裏都知道，宮內宮外塵埃落定，就是他們團聚的日子。
心裏有了這樣的期盼，短暫的分別也就過得容易了。
這天夜裏，莊篤行連夜審訊紅昭，最後紅昭招供，自己是受董公公之命，先是偷偷透出清油，一壇一壇藏在芳華宮的牆後，再將董公公交給她的迷人心智的藥物，在那天晚膳時下在蘇采女和李婉嬪的飯菜裏。
莊篤行夜裏入宮不便，就把結果告訴了上官瑾。
二人商量著，如今董公公已經被貴妃派人監視，即便還在乾元宮當值，也不在寢殿，不在皇帝跟前，隻要禁軍看得嚴實，不差這一晚上。
所以這件事，到了清早上官瑾查看巡防的時候，才順路告訴了貴妃。
貴妃坐著轎輦，鳳凝煙和絮兒伴隨左右，江陶讓人放下轎輦，等貴妃和上官瑾說了這句話，才又抬著往萬福宮去。
“我就知道，那個董公公是晟親王的人，”貴妃得了證據，就更容不得那個人。
她側目看了看自己身邊忠心耿耿的江陶，心道，乾元宮的兩個管事的太監，死了一個，一個又犯事，也到了該提拔新人的時候了。
而扶持江陶，無疑是最利於貴妃的安排。
她沒有讓人立刻處置董公公，下了轎輦，就意氣風發地往太後寢殿走去。
從前太後曾訓斥貴妃，說她也太懦弱可欺，今天貴妃帶來了好消息，連脊梁都比平時挺直了些。
太後聽說貴妃來請安，果然帶著笑意從內殿裏走出來，沒等貴妃稟明，就說已經聽說昨夜司膳房寢苑裏的事。
“貴妃如今總算是有了幾分哀家年輕時的果斷，查芳華宮走水的案子，查得十分漂亮，就連六尚局都連帶著被震懾一番，很好，很好。”
貴妃急忙謙虛地道：“臣妾不過是努力做到本分，不敢與太後年輕時的風采相比。臣妾年輕資曆淺，還要太後多多提點教導才是。”
她如今手握鳳印，在太後的麵前依然踏踏實實，本本分分，而沒有像皇後那樣為所欲為，不把太後和皇帝放在心上，這也讓太後心裏舒坦。
至少如今的貴妃，還不敢仗著手裏的鳳權，無視太後而在後宮裏無法無天。
“你能如此謙遜，哀家就更放心了。”太後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貴妃看了看鳳凝煙，笑道：“不是臣妾謙遜，是這次查案，蓮衣功不可沒，臣妾不過是坐享其成，哪敢居功啊。”
若不是鳳凝煙扮成蓮衣，身份還需保密一陣子，貴妃真想把她推到太後麵前，說這是煜王妃的功勞，太後必定很高興。
太後點了點頭：“蓮衣幫你家主子跑前跑後也不容易，以後要盡心扶持你家主子。”
說著，已經讓身邊的人去取來銀子賞賜給鳳凝煙。
鳳凝煙思量著事情的輕重緩急，看著太後放下了茶杯，便對貴妃使了個眼色，讓貴妃跟太後稟明案情。
貴妃也心急該如何處置那董公公，便道：“太後，芳華宮的事，原來是董公公一手安排。可是董公公若不是仗著別人給的膽子，又怎麽會無緣無故去殘害兩個後宮的妃嬪。臣妾蘇采女和李婉嬪與皇上突發瘟疫脫不了幹係，這件事再查下去，恐怕要牽扯前朝了……臣妾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辦才妥當。”
太後聽了，不禁恨道：“那些奴才實在是吃裏扒外，連養條狗也不如！竟敢謀害皇上，事後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連妃嬪也殺了，到底是仗著誰的勢！”
話雖這麽說，可是當時在乾元宮伺候的隻有沈幽篁與蘇采女、李婉嬪，他們還能受誰指使？
所以貴妃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資格再往下查。
卻聽太後突然說道：“那吳念恩和司空靖也是奇了怪，偏偏在皇上病倒的時候告假出宮，要不然，誰能鑽了乾元宮的空子？”
一聽太後提起吳念恩，鳳凝煙立刻想起昨天沈淩絕告訴她的事，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禁脫口問道：
“太後娘娘，聽說皇上突發瘟疫那一晚，晟親王曾經帶兵在後宮大肆搜查刺客？”
她此刻想案子入迷，一時忘了自己還是宮女的身份，竟直接問了出來。
但太後愕然看了她一眼，眉頭頓時一皺，怒氣已掩蓋不住。
“蓮衣，你怎麽忘了身份！”貴妃急忙嗬斥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