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朕，羨慕你啊
沈幽篁突然哈哈大笑，站了起來，轉了一圈，將父皇、兄弟和朝中支持他的、反對他的大臣們看了一遍，目光落在自己坐了不到一個月的監國金座上。
“本王是大玥國最尊貴的晟親王，本王要做太子、當皇帝！你們一個個，都是害本王的人，等本王當了皇帝，把你們全都殺光！”
他說話開始變得瘋瘋癲癲，又哭又笑。
說罷，他一把掐住了雕龍金柱，吼道：“沈淩絕，你是父皇最疼愛的兒子，所以你嫉妒本王能當上監國，怕本王當上太子，所以你要把本王逼死！本王就跟你同歸於盡！”
皇帝大吃一驚，所有人都覺得沈幽篁是瘋了，至於是氣瘋還是嚇瘋，總之是瘋了。
貴妃給上官瑾遞了個眼色，上官瑾忙帶人將沈幽篁從雕龍金柱上拉開。
有言官見這情形，竟出來諫言：“啟稟皇上，微臣以為，堂堂一親王，做下這種種喪盡天良、泯滅人性之事，甚至被嚇得失心瘋，實在有失皇家體麵。應將晟親王囚禁王府，讓太醫診治好了，再發配炎州服役。”
皇帝被自己的兒子算計得失去一子，就連他最珍視的煜王也險些喪命於刺客劍下，他這當爹的，也是顏麵盡失。
言官說中了皇帝的心事，皇帝略一思忖，點了點頭：“沈幽篁所犯罪行，交由大理寺審查結案，暫時不得公開。”
沈幽篁還在張牙舞爪，在皇帝下令將他囚禁王府之後，就被禁軍拖出了大殿。
他紅著眼，看著離他漸漸遙遠的龍椅，癡呆的表情下，是殺戮天下的恨意。
金鑾殿上，皇帝看見了站在眾臣之中的寧南軍大元帥鳳威。
他已經多年沒有見過鳳威，如今一見，隻覺得鳳威還是當年的鳳威，可皇帝自己，卻疾病纏身，虛弱得像是老了七八歲。
他心中悲涼，站起身，緩步走下金階，來到鳳威麵前。
鳳威忙迎上來，叩拜道：“臣鳳威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皇帝卻微笑將他拉起來，感慨地道：“朕養了四個兒子，卻鬧出這樣大的笑話，讓朕不得不一次次斬斷親情，當做沒有生過他們。鳳卿家，你隻養了一個女兒，卻是巾幗不讓須眉，寧南軍有她，你便可高枕無憂，朕，羨慕你啊……”
鳳威不禁笑道：“臣養大的女兒，如今不是給了皇家做媳婦？一個媳婦半個女兒，該是臣羨慕皇上啊。何況皇上還有煜王和瑄王這樣的好孩子在身邊，這才是臣羨慕不來的福氣。”
皇帝聽了，目光落在沈淩絕和羽蘇的身上，眸光裏才露出些許慈愛溫暖。
這時，他忽然想起今日還沒有見到煜王妃，之前聽說煜王妃也是被那暗器手銃所傷，忙問沈淩絕：“煜王妃何在？她的傷要不要緊？”
這時，貴妃便嫣然一笑，將鳳凝煙拉到皇帝和鳳威的麵前，鳳凝煙隻好將麵具摘下。
眾人一見貴妃身邊的大宮女竟然是煜王妃，都吃了一驚。
皇帝更是不可思議地打量著鳳凝煙，也是哭笑不得。
“好啊，煜王妃，你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晃悠這麽久，朕竟沒有發覺，這可算是欺君之罪？”
沈淩絕聽了，不由緊張，忙走過來站在鳳凝煙身旁。
他們夫妻走到如今，生死榮辱與共，若皇帝真要追究欺君之罪，他身為丈夫，絕不會讓妻子獨自承擔。
鳳凝煙轉臉看著沈淩絕，微微抿了抿唇，嘴角深深的梨渦裏，揚起甜蜜的笑意。
她聽得出皇帝是玩笑的口吻，何況自己立下大功，皇帝怎麽會治她的罪？她的男人也是瞎緊張。
貴妃急忙屈膝跪下，請罪道：“隻因臣妾身懷皇嗣，太醫叮囑不能勞心勞力，這才求助煜王妃，讓她以蓮衣的身份，在宮裏調查吳總管和芳華宮的案子。今天沈幽篁的許多罪證都是她與莊大人查出來的，她功大於過，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不過是一句玩笑，見貴妃這樣誠惶誠恐，急忙將她扶起：“你懷著朕的孩子，怎麽還是說跪就跪呢，你不照顧自己，也要照顧皇嗣。”
說著，他轉而看向沈淩絕和鳳凝煙，讚許地道：“鳳卿家說得對，有你們在朕身邊，的確是朕的福氣。”
鳳凝煙哪兒敢居功，待要謙虛幾句，皇帝卻笑著製止了她。
看得出皇帝的心情不錯，和太子反叛那次的悲痛截然不同。
他從來不對沈幽篁這個兒子報什麽希望，如今自然也就談不上多麽失望。
今天沈淩絕把沈幽篁所有的罪證一股腦丟出來，固然是惡行累累。
雖然太子之死罪有應得、吳念恩等人死得無辜，但是，別的事情最終被及時阻止和挽回，沒有傷及皇帝。
所以皇帝看見安然無恙歸來的煜王夫婦，以及多年未見的鳳威，高興之情已經蓋過了憤怒。
眾臣見皇帝氣色心情都好，也都跟著高興。
隻有先前投靠沈幽篁，給晟親王送過厚禮的人，如今戰戰兢兢，生怕皇帝秋後算賬，被晟親王連累。
對皇帝來說，今日是個一家團聚的好日子，也是謀逆勢力被徹底顛覆的好日子，他當即將監國之任交給沈淩絕，特準許煜王夫婦二人入宮可策馬乘轎、佩戴兵器。
策馬乘轎也就罷了，煜王本就有這樣的待遇，但連兵器都準許他們佩戴，顯然是給予最大的信任。
沈淩絕緊緊握住鳳凝煙的手跪地謝恩，二人曆經多少危難，得到這樣的信任，其中的犧牲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而皇帝也沒有忘記鳳威，將鳳威從二品驃騎大將軍，擢升為寧南侯，又得知鳳威的續弦夫人即將臨盆，直接將二夫人之子封為寧南侯世子，將來世襲侯爵，這榮耀，古所未有。
沈羽蘇欣喜地看著沈羽蘇和鳳凝煙，目光緩緩轉到殿外，隻見日光普照，一片晴空，再無半點陰霾。
就像如今朝廷的局勢，太子廢，晟王囚，將來這大玥國的帝位，除了沈淩絕，誰還有資格繼承？
別說羽蘇這樣想，就連那些大臣也都已經迫不及待打著腹稿，想要諫言皇帝，立沈淩絕為太子。
但鳳凝煙心裏想的卻是，好不容易能輕鬆了，她可要求個恩典，陪伴父親趕緊回寧南郡，守著四姨生產，她還想第一個抱抱自己的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