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轉交大理寺

  蘭珠口沒遮攔,差點說出鳳凝煙懷孕的事。


  鳳凝煙急忙捂住了她的嘴,生怕隔牆有耳。


  “好了好了,你也別惱,我不去審她,把她轉交給大理寺審問,這總可以了吧。”


  蘭珠這才滿意。


  此時暴室的牢房中,那元司製已經喊破了喉嚨。


  “來人!來人啊!我要求見貴妃娘娘,求求您們幫我通傳一聲!”


  可是看著牢房的太監根本就不理她,兩個人坐在桌邊一邊吃飯,一邊喝著小酒。


  元司製驚怕地看著四周黑漆漆冰冷的牢房,渾身發抖,拚盡力氣拍打著門:


  “公公,求求你們行行好,幫我向貴妃娘娘透個信,隻要我出去了,必當厚報!貴妃娘娘不會讓我死的……你們幫幫忙,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兩個太監回頭瞪了她一眼:“聒噪什麽!”


  其中一人走上來,拿著鞭子狠狠抽著牢門。鞭子落下,元司製的手指頓時皮開肉綻,疼得她哀嚎不停。


  “進了暴室還想出去,真是做夢!像你這樣的重罪,根本不必來暴室,換了當初的皇後娘娘,一早杖斃了!”


  “別說貴妃娘娘現在言明了不管六尚局的事,就算她知道了,也必定大怒。娘娘如今可懷著皇嗣呢,豈能聽這些亂七八糟的閑話生閑氣,誰敢給你傳話去?你還是老實待著,等太子妃來審完,或許能給你個痛快。”


  元司製看著滿是鮮血的手,心裏恨得要命,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隻好走到門邊,從手腕上除下一隻玉鐲,從手指上抹下一隻寶石戒指,塞給那位公公,道:


  “公公,我是冤枉的,求公公看在咱們同是在宮裏當差的苦命人,為我傳個口信,給內侍監的鄭慶公公,讓他來見我一見。這樣總不為難了吧?”


  那太監一看玉鐲和寶石戒指,都是做工精細,用料上乘,果然不愧是六尚局司製房的司製大人,還真有點好東西。


  他眼睛一眯,笑了笑,將鐲子和戒指藏在懷中:“成,這個事兒倒好辦,等著吧!”


  聽見他答應了,元司製長長舒了一口氣。


  後晌,鳳凝煙的話就傳到了大理寺。


  原來的大理寺少卿莊篤行升了官,就是因為當時站對了隊,為沈淩絕立功,才有如今的高位。


  大理寺人人都心知肚明,新任少卿徐恒一聽,哪敢怠慢,急忙帶人前往暴室去提元司製。


  可是稀奇的是,走到一半,就遇到了宸鳴宮的小勤子公公,將徐恒攔住了。


  小勤子拿著貴妃的玉牌,笑微微走到徐恒麵前。


  徐恒一見玉牌,急忙躬身行禮,自然不是給小勤子行禮,而是見玉牌如見貴妃,他隻好拜見。


  小勤子收了玉牌,靠近了徐恒低聲道:“徐少卿,您這是去哪兒啊。”


  徐恒忙如實回道:“奉太子妃之命,前往暴室提拿六尚局女官元司製。此人涉嫌貪利虧空,太子妃囑本官嚴加審問。”


  小勤子笑道:“徐少卿是外臣,什麽時候也管後宮的事了?後宮裏的事自有內侍監牽頭去查,再不夠還有禁軍呢,又不是什麽重犯,何必驚動大理寺呢?”


  “不過,太子妃剛剛接管六尚局的事,不明白各部職權範圍也是有的。如果徐少卿得到書麵命令,那自然是可以在宮內暢行無阻,有什麽事也有太子妃替你們承擔。”


  徐恒一愣,不禁道:“這……太子妃是命人傳來口諭,並無手信。”


  小勤子眯著眼睛看著徐恒,意味深長地一笑,轉過身去。


  “徐少卿,你比當初的莊少卿可差遠了啊……”


  一句話,讓徐恒愣在原地,半晌想不明白。


  一旁隨從的大理寺差役問道:“少卿大人,時候不早,咱們還去不去暴室了?”


  徐恒心裏直打鼓,琢磨著小勤子的一番話,心想,他剛剛上任,和太子妃都沒見過麵,更談不上交情。


  當初莊篤行入宮查案,可都是有貴妃的命令在身,而且有太子、太子妃在背後支持,自然順利。


  可是徐恒如今連太子妃的信物都沒有,貿然聽從一句口諭就擅闖後宮,萬一真出了什麽事,誰來替他擔待?

  他思來想去,還是帶著自己的人,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了。


  而元司製,自然也沒能被大理寺帶走,依然留在那暗無天日的暴室牢房裏。


  直到半夜,她所期盼的那個名叫鄭慶的太監,才穿著一襲黑色的鬥篷,悄然進入了牢房。


  元司製聽見牢門打開的聲音,一見此人,就撲進鄭慶的懷裏。


  “阿慶,你一定要救救我,他們不肯為我求貴妃娘娘,你去替我求貴妃娘娘好嗎,讓她快救我出去啊……”


  那個男人摘下風帽,拉住了元司製的手坐在床邊,將帶來的食盒打開,裏麵是幾道熱乎乎的小菜,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燕窩粥。


  “你餓了一天,先吃點東西吧。”他柔聲說道。


  男人的聲音很好聽,眼神更是溫柔至極,拿出筷子雙手遞給元司製,便將她擁進懷中,用鬥篷裹著她。


  元司製落下淚來:“入宮這麽多年,孤苦無依,好在上天讓我遇到了你……貴妃娘娘仁慈,準許我二人對食,阿慶,我真的厭倦了宮裏的生活,等我離開暴室,咱們就求貴妃娘娘放我們出宮,好不好……”


  聽了這話,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意。


  “又說這樣的胡話……”


  他彎下腰,將那碗甜香的燕窩粥端起來,用湯匙盛了一勺,送到元司製的唇邊。


  “若迎,你是個好女人,不嫌棄我身有殘疾,不嫌棄我不是個男人。你我雖有夫妻之情,卻沒有夫妻之實,我隻盼你有朝一日出宮,能有個好歸宿。而我隻是個太監,太監就隻能在這深宮高牆裏才能存活。我是不會走的。”


  元司製聽了,悲從中來:“我早說過不會再嫁別人,咱們拜過堂的,我就是你妻子……貴妃娘娘答應過我的,她一定有辦法放咱倆出宮……”


  男人的笑容更加苦澀,端著燕窩粥的手微微顫抖,將勺子放在元司製唇邊,柔聲道:“好,我聽你的,咱們出宮,去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做一對恩愛夫妻……”


  元司製笑了,含著淚點了點頭,拿起一塊精致的點心,道:“阿慶,你也吃點……”


  充滿了腐爛發黴氣息的牢房裏,難得出現這樣一副溫馨感人的畫麵。


  然而凜冬的寒風,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滲入了這個皇宮中最黑暗的地方,吹起血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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