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牽機藥
“眼下這情況，六尚局那個爛攤子你還要管嗎？”太後炫耀了一圈，想起這兩日後宮的不太平，回頭問鳳凝煙：
“你懷的是東宮嫡長子，比貴妃肚子裏的矜貴得多，別為了照顧她的身子骨，強出頭。有沒有孩子，那都是命中注定，她若是有那個命，三個多月的身子，早就安穩了。”
言下之意，皇帝多一個皇子少一個皇子並不重要，對貴妃那虛弱的身體生出來的孩子，也不抱什麽寄望一般。
鳳凝煙不禁笑太後勢力：“難道嫡長子矜貴，七皇子就不矜貴了嗎？我們家太子也是老二呢。”
太後尷尬的老臉一紅，揚起巴掌道：“牙尖嘴利的丫頭，專挑我這年邁體衰之人的骨頭。若是我再年輕個二十歲，看我不打你！”
沈淩絕笑著剝了個橘子，捧給太後道：“她就是跟您記仇呢，誰讓皇祖母安排了個側妃到我們府上，還讓這小氣的丫頭定下夫君去側室那裏的日子。”
太後接過橘子握在手裏，歎口氣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們……不過如今有了嫡長子，華音公主那裏，當去就去，不當去就把她好好供起來就是了，左右不過是個和親的公主而已。”
鳳凝煙偷笑，當初太後執意要把段華音塞進她們府上，如今又準許她們把段華音晾起來，當真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
她不禁輕輕撫摸自己的小腹，心想，孩兒啊，你可真是娘親的福星呢！
沈淩絕悄悄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捏了捏。
獲得太後的歡心，以後鳳凝煙在後宮的地位就更為穩固了，在六尚局也會更加順利。
一行人樂樂嗬嗬在亭子裏敘了半天，蘇嬤嬤替太後和太子夫婦高興的同時，不忘提醒在外麵待的太久了，該回宮了。
於是大家又簇擁著太後回了萬福宮。
太後上了年紀，又大哭了一場，大喜了一場，精力難以為繼。
鳳凝煙和沈淩絕今日的任務就是要把徐嬤嬤的死訊告訴太後，如今目的達成，便告辭離開。
“鳳丫頭。”
走到門口的時候，太後忽然又開口叫住了他們。
鳳凝煙回過頭去。隻見太後坐在寬大的胡床上，單手支著額頭。也不知道是因為手臂的陰影，還是垂頭的姿勢，總讓人覺得有些難過。
“徐嬤嬤的後事你們準備怎麽辦？”
鳳凝煙將大致安排說了說，提及孝子孝女披麻戴孝守靈七日，六天後扶棺送葬，再請水陸道場在青蓮苑做足四十九天，超度亡靈。
太後滿意，頷首道：“你們有心了。”
說著，讓人從自己的私庫裏挑選了十八件珍寶，賜予徐嬤嬤陪葬。
“徐嬤嬤對敏貴妃和絕兒有恩有義，與哀家更是多年姐妹相稱，傳哀家的懿旨，讓欽天監選個好日子好地方……厚葬了吧。”
鳳凝煙和沈淩絕忙又跪下來謝了太後的恩典。
兩人跪了好一會兒不見太後讓他們起來。鳳凝煙耐不住性子，偷偷抬起頭來偷看，原來太後已經在胡床上睡著了。
兩人隻好自行起身離開。
出了萬福宮，鳳凝煙轉頭就想去六尚局，被沈淩絕拽了回來。
“你還有事？”
沈淩絕歎息道：“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
“我？”鳳凝煙莫名其妙。
沈淩絕道：“你也跟著又哭又笑累了一中午，去關雎宮午休一會兒吧。”
鳳凝煙心知他是關心自己，頓時心中柔軟，乖巧的答應了。
在丈夫的懷中睡了半個時辰起來，伸了個懶腰，精神果然好了很多，渾身都有一種忙裏偷閑的幸福感。
蘭珠打簾子進來，稟報道：“啟稟太子太子妃，瑄王殿下在外頭，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怎麽不叫醒我們？”鳳凝煙心道，看來忙裏偷閑也就隻能偷這麽一會兒了。
蘭珠道：“瑄王殿下聽說你們在休息，不讓奴婢打擾的。”
“你去外麵伺候吧，我和太子馬上出去。”
二人洗漱更衣不提。
鳳凝煙先走到正殿，沈羽蘇見禮後道明來意：“元司製死前一天，有宮中太監出宮買了不少草藥馬錢子，說是替太醫院采辦的。但是我去太醫院問過，這種東西宮裏用量非常少，最近根本就沒有采買過。”
鳳凝煙不解的問：“這與元司製的死有什麽關係嗎？”
“用來治病的時候，它叫馬錢子，少量可用於治療癰疽、跌打損傷、風濕痹痛等症。”沈淩絕也隨後走了出來，說道，“但是如果大量使用，它就是劇毒，有個別名，叫‘牽機藥’。”
鳳凝煙驚呆了，牽機藥她從話本裏聽過，那不是以前的皇帝賜死妃子近臣所用的毒藥嗎？原來它竟然跟馬錢子是同一種東西！
沈羽蘇點點頭，補充道：“服用過量馬錢子，人的頭部會開始抽搐，最後與足部佝僂相接而死，狀似牽機，所以起名叫‘牽機藥’。”
鳳凝煙聳然一驚，這死狀，不正和元司製的一模一樣麽？！
沈羽蘇見鳳凝煙已經明白了，繼續道：“我抓住了那位采買太監，一番摸查發現，他跟鄭莊竟然素無往來。”
鳳凝煙知道沈羽蘇必有後話，要不然元司製的死跟這批藥沒有關係，他何必提起？
她有點急性子，最煩這種說一半留一半吊人胃口的，不禁催促道：“羽蘇啊，你不要賣關子了！”
沈羽蘇朝沈淩絕看了一眼，才道：“那太監跟鄭慶沒有關係，但是他卻稱自己買這些馬錢子是受了宸鳴宮小勤子的委派。”
“什麽？”鳳凝煙吃驚的站了起來。
宸鳴宮的小勤子，那可是貴妃的心腹。
到底是小勤子背主，還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貴妃的指使？
鳳凝煙事先也懷疑過貴妃，但是那些都是一閃而逝的臆測。
如今真查到貴妃身邊，隻隔著一線，仿佛再往前邁一步，就能查到貴妃頭上，她卻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鳳凝煙腳步踉蹌了一下：“羽蘇，你再幫我查件事情。”
沈淩絕和沈羽蘇都擔憂的望著她。
“反正我也沒事兒幹，清閑的很，皇嫂盡管吩咐吧。”
“去太醫院查貴妃的病例，看看貴妃的胎相究竟如何，尤其是鄭慶元司製死後第二天的病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