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七竅流血
冷典言的神情太驚恐了，驚恐的完全不像是要喝梅子茶，反倒是要喝穿腸爛肚的毒藥一般。
不少人暗自納罕，聽聞有些人不能吃豆類，吃了或抽搐發癲，或窒息昏迷，可從沒有聽說不能吃梅子的啊。
而鳳凝煙的表情也太森冷了，當初六尚局裏給她使絆子的不少，鳳凝煙甩臉子也是有的，可像今日這樣目光冰冷，好像殺人一般的眼神這才是第一次。
有人走了神，手下失了力道，冷典言掙脫束縛，知道自己今日是不能安然脫身了，跪趴在地上求饒道：
“奴婢知道錯了，太子妃饒命啊，以後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太子妃給奴婢一個機會吧！”
鳳凝煙冷笑依舊，哪肯善罷甘休：“不過是幾杯梅子茶，冷典言何故驚恐至此？”
冷典言哪裏敢說，若是說出來了，鳳凝煙豈不是更有理由殺了她？
她隻一遲疑，鳳凝煙就知道這人根本無心改過，對蘭珠招招手：“都還愣著幹什麽？要本妃親自去灌嗎？”
走神的女官忙回過神來，又將冷典言架了起來。
冷典言實在找不到脫身之法，隻好大聲道：“我說，我說，奴婢此前佯裝摔倒，換掉了蘭珠姑娘的荷包！這梅子幹……有藥！”
冷典言話一出口，滿室皆驚。
姚司正尤其驚愕，她取代徐尚宮暫領尚宮之責，又看著冷典言摔倒，沒有發現異狀，還讓冷典言去休息，不禁失察，更有包庇之嫌。
隻有鳳凝煙蘭珠和陳尚服一副淡定模樣，顯然是此前就知道了的，難怪偏偏要灌冷典言梅子茶了。
鳳凝煙問：“是什麽藥？”
“是，是……”冷典言怕死啊，依然想找脫身之法，遲遲不肯交代。
鳳凝煙哼了一聲：“你要不說，就喝下去，一會兒本妃也就知道這是什麽毒了。”
冷典言終於認命，流著淚開了口，卻鬼使神差的說：“是落胎藥……”
除了蘭珠和陳尚服，其它女官還不知道鳳凝煙懷孕的事兒，哪怕是太後那裏，也是她們前不久才告知的。卻不想已經有人以此來設計她了。
鳳凝煙大喘了一口氣，後怕地摸了摸還沒顯懷的肚子，惡狠狠的問：“你是怎麽知道本妃有孕的？”
冷典言認了投毒罪，後麵的話就好說了。
“奴婢曾經見過別人害喜，恰好有一次見到太子妃您幹嘔，便知道了。”
鳳凝煙不太相信，她略通醫理，知道很多病症都有嘔吐的現象，幹嘔並不能說明就是懷有身孕。
隻是冷典言既然找到這個做借口，相比就算逼迫，也不會說出真話了，索性她也不在意她是怎麽知道的，她更在意的是這梅子幹的來曆。
“本妃這兩天吃的梅子幹都是皇上賜下的，是南方獻上來的貢品，你從哪裏得來這品相如此相似的梅子幹？”
冷典言不敢說，一旦說出口，就算鳳凝煙不殺她，貴妃也饒不了她。
而她也很清楚，這種大罪，不像陳尚服那麽輕易就能遮掩過去，鳳凝煙不將她車裂剝皮才怪！
而此刻冷典言心中仍有一絲僥幸，雖然她這次失敗了，但是她相信自己還是有能力的，貴妃還用得上她，一定會來救她的。
冷典言心思電轉，分析了一番利弊，最終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毫無理智的將寶全壓在了貴妃身上。
姚司正見她死到臨頭還要隱瞞，生怕太子妃會以為其中有她這個上官參與，上前請命道：“這賤婢不願開口，太子妃不如讓下官把她帶回去審問，宮門下鑰之前，一定給太子妃一個交代！”
姚司正從入宮開始就在掌管後宮刑律、宮女刑罰的司正房做事，刑具就是她最熟悉的東西，手段是出了名的狠辣。
冷典言隻要稍稍一想自己會遭受怎麽樣的對待，就頭皮發麻，甚至覺得或許死了更輕鬆一些。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
不料剛剛開口，眼睛一瞬間布滿了血絲，一個字說不出，舌頭都直了，隨即，七竅中無聲無息地溢出暗紅的鮮血來……
壓住她的女官隻覺得她身子搖晃，正想放鬆力道，就見她倒了下去。
不到幾次呼吸的工夫，兩眼一翻，七竅流血，死了個透透的。
冷典言死的太快太突然了，包括鳳凝煙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了好會兒才回過神來。
鳳凝煙從椅子上站起來，蘭珠忙伸手攔住她，害怕冷典言是裝死。
而鳳凝煙習武多年，對鮮血的氣息尤為敏感，她聞見了劇毒的腥臭味道，已經知道冷典言藥石無醫了。
她推開蘭珠的手，走到冷典言身邊蹲下，探了探鼻息，又按了按脖頸上的脈搏，搖了搖頭：“已經死了。”
姚司正倒吸一口涼氣，隻覺得眼前發黑，踉蹌後退兩步，要不是身後的宮女趕緊將她扶住，隻怕她就要出醜了。
姚司正跪下道：“下官監督不力，請太子妃降罪。”
鳳凝煙的臉色陰沉的可怕，本以為拿住了冷典言，便可以問出幕後主使，豈料人竟然在她麵前沒了。
她揮了揮手，示意所有閑雜人等退下，姚司正急忙命人將冷紫鳶的屍體抬往司正房去。
當工房之中隻剩下鳳凝煙、蘭珠和姚司正，鳳凝煙才問道：“姚司正，你們司正房對毒藥可有研究？”
姚司正急於表明立場，斟酌道：“不敢說普天之下的毒都通曉，但凡在宮中出現過的毒，都是有記載的。”
鳳凝煙道：“那本妃要你在宮門下鑰之前查清楚冷典言中的是什麽毒，宮裏有哪些人手裏有這種毒，冷典言最近又與哪些人有過往來！”
鳳凝煙聲音短促而有力，隱隱帶著金戈之意，儼然已經動了殺心。
這些在後宮中為了一己私欲攪風弄雨，將人命視為草芥的人當真該殺，該殺，該殺！
姚司正隻覺得鳳凝煙看她的目光宛如刀鋒，就覺得一座看不見、摸不著的大山從天而降，壓在她的身上，可她還卸不下來，必須得背著。
她咬牙道：“下官必竭盡所能，不負太子妃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