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色中餓鬼

  鳳凝煙疑惑地問:“討債?冷侍郎欠了他什麽?”


  阿遙搖頭說不知,自顧自地道:“事情一樁接著一樁,或許正是因為有人鬧事兒,所以家人才停靈六天就決定下葬了吧。”


  鳳凝煙露出一個不敢苟同的表情,別人一鬧,停靈都不停夠,對死者未免太不公了。


  阿遙繼續道:“冷侍郎下葬那天,族中親眷紛紛來相送,出殯隊伍浩浩湯湯,有近兩百人,個個妝容肅穆,披麻戴孝,排出一條長龍。京城裏的人都說,雖然冷侍郎停靈不足七日,又遇到混人擾他清靜,但至少冷族中不少人念著他,也算能死得瞑目了。”


  鳳凝煙卻淡淡一笑,搖頭道:“這排場對死人有何用處,不過是活著的人圖個麵子罷了。”


  阿遙點點頭:“冷家世族大家,冷侍郎又官至三品,自然少不得這些排場,但這不是重點。”


  鳳凝煙終究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我知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冷侍郎靈魂出竅?”


  沈淩絕見她被阿遙給逼急了,不由一笑。


  阿遙忙道:“不不不,不是冷侍郎靈魂出竅,是冷家一族所有人魂魄離體!”


  蘭珠聽了也不由心驚:“一族都魂魄離體?為何會這樣?”


  鳳凝煙再聰明,也想不通這裏頭的玄機,不禁大皺眉頭:“你還是一口氣說完吧!”


  阿遙隻覺得口幹,咽了咽唾沫,一口氣道出原委。


  “早上兩百人送殯出了城,剛過晌午,兩百披麻戴孝之人就又進了城,這可讓京城的人都嘲笑不已。”


  “像這樣的世家大族,最是注重繁文縟節,這一番白事祭拜下來,可不得折騰一天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定然是在墳前敷衍了事。那兩百人的送葬隊伍,隻怕也隻是做個樣子,並非真心實意想給冷侍郎送行。”


  “想那冷侍郎生前位高權重,冷家最大的官就是他了,旁人善待冷家人有多少是看在冷侍郎的麵子上,如今屍骨未寒,就遭族人如此輕慢,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可他們萬萬沒有料到,天黑之後,又有一群披麻戴孝的冷家人由城外而來,觀其數量,也是兩百來人!”


  鳳凝煙和蘭珠聽了都悚然一驚,隻覺得身後陰風陣陣。


  阿遙還在那裏拿腔拿調:“好些人都看著午後冷侍郎的家人回了城,也不見他們出城,為何此時又鑽出一批冷家人?還都是披麻戴孝的!此事蹊蹺,守城官兵立刻稟告京兆尹。京兆尹不敢耽擱,當即親臨城門,一一排查,那些人竟真的就是早上出城送葬的冷家子弟!”


  “同一批人,出城一次,為何能入城兩次?”鳳凝煙瞠目結舌,“難道真的有魂魄離體這等事兒?”


  沈淩絕見她被阿遙帶進溝裏,好笑的搖搖頭:“當然沒有,鬼神之說,不過是有些人求安心,有些人借鬼神之名,行不軌之事罷了!”


  鳳凝煙瞬間回過神來:“午後入城的那批人……”


  阿遙點點頭,終於恢複她伶俐如黃鶯的少女嗓音:“那些人入了城便四散開來,沒多久就如同泥牛入海,不見了蹤影。”


  鳳凝煙皺眉,目光瞬間陰鷙下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魂魄離體?”


  阿遙聳聳肩:“對啊,反正現在京城裏麵信了冷家人離魂的可多了,多到有些匪夷所思,所以我就去查了查。”


  鳳凝煙問:“那你都查到什麽了?”


  蘭珠適時給大家送上茶水,阿遙正覺口渴,端起來喝了一口,被滾燙的茶水燙的吐了吐舌尖。


  沈羽蘇比鳳凝煙清閑,京城裏的事兒多多少少知道一點,便替燙了舌頭的阿遙道:“這些傳聞定然是有心人故意散布的吧。”


  鳳凝煙問:“散布這些做什麽?”


  阿遙拍了拍胸口,俏皮道:“太子殿下也想知道啊,所以就派我去查啦。”


  “然後呢?”鳳凝煙催促道,“你快說啊。”


  “我們去挖了冷侍郎的棺槨重新驗屍,你猜怎麽著?”


  阿遙興致盎然,卻見鳳凝完全沒有要猜的意思,隻好接著道:“那冷侍郎並非死於暴斃,在他的腹中殘留有大量的禁藥,正是因為服藥過量,心髒驟停而亡!”


  “想必,他家人之所以說他是暴斃,正是因為這樣的死因太不體麵了吧?”沈羽蘇想到冷侍郎生前怎麽也是大玥肱股之臣,不由大皺眉頭。


  吏部掌天下吏治,官員的升遷謫貶全看吏部的考績,可以說是天下臣工的伯樂。


  卻沒想到,這吏部侍郎竟然是如此貪花好色之人,而且……服藥過量,簡直可以說是色中餓鬼了!

  沈羽蘇搖搖頭,隻覺得對朝臣的信任度都大打折扣了。


  沈淩絕放下手中茶盞,道:“冷侍郎本就有心悸之症,朝中不少人都知道,他平時也惜命的很。當初父皇要文修祿尋找長生之術,他也私下跟文修祿有過往來。如此惜命之人,不太可能為了貪戀美色而服食這麽多的禁藥。”


  “有禁藥,應當會有一名女子才對吧?”鳳凝煙道:“最後和冷侍郎相好的女子是誰,可有查過?”


  阿遙搖搖頭:“我們驗屍完,重新掩埋之後就去尋找最後接觸過冷侍郎的女子,然而套了冷夫人身邊丫鬟的話,當晚冷侍郎被人邀請出門飲宴,就連冷夫人都不知道是何人邀請,去了何處。”


  沈淩絕聽了,不由有些懷疑道:“吏部權柄頗重,父皇以前就對他們極為苛刻,冷侍郎正是因為生性謹慎,從不與人應酬,不拉關係,才一直穩坐在侍郎的位置上。”


  阿遙不服氣:“可是當晚他確實出去了!我們不僅查了冷府的下人,還查了周圍的住戶,因為冷侍郎的車架顯眼,出門的時候又尚早,不少人都看見冷府的馬車離府。”


  “而且馬車到了南門的來生客棧之後,亦有不少人看見冷侍郎從馬車上下來走了進去。隻是套那位車夫的話了解到,那個客棧隻是為了掩人耳目,冷侍郎進了客棧以後換乘另外一輛馬車從後麵去了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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