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貌合神離

  “太子妃,太子妃……”


  鳳凝煙回過神來,見貴妃領著宣妃、瑛嬪等幾位宮妃以及七公主,端著酒杯站在她麵前,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貴妃滿臉關切道:“太子妃可是累著了?”


  於是後麵的宮妃紛紛說太子妃掌管六尚局辛苦了。


  鳳凝煙見貴妃麵色並無異常,猜想她可能還沒有看見徐尚宮。


  於是故意往後麵的女官那邊看了一眼,道:“六尚宮中每一司都有女官各司其職,上麵還有徐尚宮這樣的老人看著,我不過是去走個過場罷了,哪裏會累?”


  貴妃順著鳳凝煙的視線看過去,然後就再也聽不到鳳凝煙說了什麽了。


  徐尚宮?

  徐尚宮!

  徐尚宮為什麽會穿著尚宮禮服出現在那裏?!


  貴妃先前本就是用薄荷露強提了精神,麵色也不好,隻是脂粉用的厚,倒也看不出來。


  現在看見徐尚宮,無異於看見了索命惡鬼,下意識的想要躲避,卻不慎踩到裙擺,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往旁邊七公主身上倒去。


  貴妃宮裝極有分量,她又是雙身子,而身邊又是沒有防備,身子骨單薄的七公主,根本撐不住她,於是一個人的分量變成兩個人的,繼續朝旁邊傾倒。


  眼瞧著就要倒到瑛嬪的身上,鳳凝煙倏地往前邁了一步,手一伸,就將兩個人都支撐住了。


  她先關切的看了一眼麵露驚恐的公主:“七公主無事吧?”


  七公主略微埋著頭,竟然不敢直視她,聲音也小小的:“無事,多謝太子妃援手。”


  這是鳳凝煙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著這位公主。


  七公主沈迎芷,五官倒是清秀,生於皇家,又未曾受過風吹雨淋,皮膚白皙,即便有些羞怯,但是從小受宮中嬤嬤調教言行,舉止得宜,倒也有些惹人愛憐。


  鳳凝煙鬆了口氣,她受沈羽蘇委托,要替這位公主找個好人家,不免多看一眼,這才扭頭去看貴妃,同樣關切地道:“貴妃娘娘可是累著了?”


  竟然用了先前貴妃對她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

  貴妃覺得這簡直是挑釁,可是從鳳凝煙眼裏隻能看到純然的關心,對她的態度十足的親近,仿佛她做的那些事情鳳凝煙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一般。


  可是貴妃可不敢這般天真的以為。


  鳳凝煙要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怎麽會突然把徐尚宮抓入司正房?


  但如果鳳凝煙什麽都知道了,為什麽沒有懲治徐尚宮,徐尚宮還穿著尚宮禮服出現在這裏?


  這可是貴妃親自下旨奪了她的尚宮位,定然是她已經背地裏投靠了鳳凝煙,出賣了貴妃,才得到赦免!


  這背主的賤奴!


  貴妃強忍著驚怒交加的顫抖,道:“無事,隻是剛剛孩子動了一下,驚著本妃了而已,太子妃不必擔心。”


  鳳凝煙微微一笑,道:“胎兒三個多月便如此好動,看來貴妃娘娘將來定然能生下一個健康聰明的小皇子。”


  貴妃想起裴祖的話,心道健康聰明又有什麽用,沒有皇權,就要仰人鼻息而活,她頓時心中憤恨。


  “承太子妃吉言,本妃自然會生下一位健康聰明的皇子。”


  旁人看來,貴妃和太子妃言語頗為和諧,隻是言談間,笑容和關切都是浮於表麵似的,眼梢沒有半點親熱和喜悅,甚至還有點對峙的意味在裏麵,氣氛顯得有些怪異。


  二人貌合神離,一旁宣妃倒是看得很明白。


  宣妃雖然從不管閑事,但沈羽蘇卻偶爾會跟她說一些八卦,說貴妃如何如何,叫她遠著,莫要親近了叫別人當槍使了。


  她知道沈羽蘇跟太子關係好,自然是親近太子妃的,心也就向著太子妃多一點。


  見貴妃和鳳凝煙之間似乎有種不自在的氛圍,便好心提醒道:“貴妃娘娘與臣妾等是想邀太子妃同去向太後敬酒。”


  她們這些人,是女眷中除了太後身份最高之人,若是她們不去向太後敬酒,那後麵的外命婦也不好越過她們。


  而外命婦不去,那後麵的女官就更不能去了。


  這輪敬酒不敬出去,這家宴中的人便不能隨意走動,跟親近之人閑聊。


  宮妃輕易不能出宮,難得見一次家人,小年家宴本也有叫她們與家人團聚的意思在裏麵,若是都被困在座位上,那便失去了意義了。


  鳳凝煙當即端起自己身前的酒杯:“倒是我疏忽了,第一次參加如此盛大的宮宴,隻顧著驚歎,倒把正事兒給忘了。”


  鳳凝煙確實是第一次參加,有些小疏漏也不會被人怪罪,但是她分明沒有半分屬於初次的拘束不自在,卻要說拿第一次出來說事兒,簡直就像非要占這等便宜一般。


  沒臉沒皮的樣子,除了貴妃外,別人都覺得有趣,就連怕生的七公主都覺得這位太子妃落落大方又有趣的緊,紛紛揚起了笑臉。


  一行人走到太後跟前,沒等貴妃開始敬酒詞就見太後指著鳳凝煙對皇帝道:“瞧瞧,可不就是你這兒媳琢磨出來的?”


  鳳凝煙不明就裏,不過太後和皇帝看著她的目光都是高高興興的,不像是壞事的樣子,正納悶最近自己又做了什麽,便聽見皇帝解惑道:“朕剛剛誇讚今年的杯碟盤盞都比往年別致。”


  貴妃聽見皇帝誇讚瓷器精致,雖知道那都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功勞,可想到鳳凝煙奪去她在六尚局的實權,不由心中暗暗不忿,緩步上前,笑著說道:


  “這杯碟盤盞是六尚局的尚攻局置辦的,皇上和太後如此誇讚,莫不是要給尚攻局記個首功嗎?”


  貴妃話一出口,皇帝和太後的臉突然冷了下來,所有人都齊刷刷地望向了她。


  周圍的炭爐仿佛都熄滅了一般,祁隆殿裏的氣氛頓時都給凍住了。


  太後和皇帝一番誇讚,本是要將這功勞放在管理六尚局的太子妃頭上的。


  別說太子妃代管六尚局,六尚局的功勞就是她的功勞。


  何況元司製虧空,把瓷器做砸了的事情,宮裏誰人不知,不是沈淩絕和鳳凝煙把這件大事圓回來,六尚局莫說請功,就是算賬也要算幾條人命進去才能了結。


  眼下小年家宴,合該是高高興興的時候,不過幾個盤盤盞盞的功勞,給誰不給誰,全憑皇帝和太後的一個念頭,貴妃何必多這麽一句嘴,把功勞從鳳凝煙身上扒下來?

  這豈不是掃了皇帝和太後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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