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你項上人頭還在嗎？

  花若雨忙道：“那若雨去把裴祖打發掉！”


  沈幽篁將花若雨攬到懷中，拍拍她的背，道：“不必緊張。今日裴祖見不到本王，沈淩絕遲早會派別的太醫過來。倒不如見見，試探虛實。既然沈淩絕和鳳凝煙還叫他來，我們便當做什麽都不知道。隨機應變吧，說不準還能從裴祖口中套些消息出來。”


  花若雨對沈幽篁沒什麽感情，但確確實實擔心著沈幽篁的安危的，畢竟，她跟沈幽篁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沈幽篁倒了黴，她也落不到好。


  她捏捏沈幽篁的掌心，輕聲道：“王爺請務必小心……”


  沈幽篁沒答，鬆開了花若雨。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書房，將門一關，帶著裴祖去了偏廳。


  裴祖恭敬的行禮後，站在一旁道：“工部正在招募工匠趕製龍船，要的十分的急。據說，督造的瑄王王爺已經傳下話了，建造龍船可以抵三年徭役！從前朝開始，龍船便隻做皇帝出宮遊曆之用，隻怕再過不久，陛下就要出宮了。”


  裴祖緊張的下意識抓緊衣擺，他將這個消息帶到沈幽篁麵前，便是在告訴沈幽篁，這是刺殺皇帝的好時機。


  雖說他投效了沈幽篁，走上了謀逆之路，但是從小便是在皇權下長大的人，怎麽可能對皇帝沒有一點敬畏之心？哪怕正是因為皇帝無作為，使得他與家人不得不背井離鄉，最終導致與弟弟分離，母親死不瞑目。但是一想到真要殺了皇帝，心裏還是直打鼓。


  可是，謀逆沒有退路，這時候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沈幽篁不語，沈羽蘇招募匠人的事情早就在京中傳遍了。


  畢竟年節當前，又是最冷的數九寒天，除了日子實在過不去的，大部都寧願少掙一點錢，也想一家人一起清閑和美的過一個年。沈羽蘇為了招募足夠的工匠，可是使出渾身解數在宣傳這件事。


  不過卻並沒有說招募工匠是做什麽的。有人猜測是給皇帝或者太後修繕陵墓的，也有說要給皇帝建新殿宇的，甚至有些知道宮中情況的，以為是要加緊修繕萬福宮的。唯獨沒有人猜到，是要給皇帝建龍船！

  皇帝出遊，這麽大的事情怎麽會如此大意的泄露出來，讓裴祖一個太醫都知道了？

  沈幽篁盯著裴祖，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許久才道：“陛下出遊不是小事，一般都會在朝堂上商議許久才會成行。這消息難保不是沈淩絕有意讓你帶給本王的。”


  裴祖本來還沉浸在即將暗殺皇帝的心神不寧之中，聽聞沈幽篁不信這個消息，這才注意到沈幽篁看他的表情不太對。


  裴祖問：“沈幽篁為何要這麽做？”


  “目的？”沈幽篁一笑，“自然是引本王上鉤。”


  花若雨卻道：“若雨倒覺得沈淩絕未必是這麽目的。”


  花若雨神色自若，像是對自己的猜測極有把握，引的沈幽篁好奇道：“哦？那你覺得是為何？”


  “陛下已經決定正月初四禪位，也就是說，等到正月初四，沈淩絕就是新君，到時候陛下就成了太上皇，我們刺殺他毫無益處！”花若雨道。


  沈幽篁道：“沈淩絕是想逼急了本王，讓本王自亂陣腳，自投羅網？”


  裴祖忙道：“最近宮裏出了這麽多事，十率府已經全盤接手內宮的禁衛，哪怕是這兩天進出的皇親國戚和高官大臣很多，也混不進去一個殺手的。”


  “本王自有安排。”沈幽篁不以為意道：“倒是你，裴太醫，貴妃上官瑜出事，上官瑾將那些殺手都一一招供出來了，為何你反倒沒事，還在宮裏出入自如？還能知道這麽多對本王有用的消息？為何你能安然無恙走到本王的承王府來？”


  裴祖一愣，這才明白為什麽今日沈幽篁不帶他去書房，而是一反常態的來了偏廳；為什麽剛剛沈幽篁看他的表情那麽的奇怪。


  原來，沈幽篁竟然是在懷疑他！

  裴祖的麵色頓時變的鐵青，忙跪地道：“微臣絕沒有向沈淩絕投誠，他害死我親弟弟裴石。微臣當初投效王爺，就是為了向沈淩絕複仇，又怎麽可能背叛王爺，投靠殺弟的仇人！王爺明鑒。”


  花若雨看了沈幽篁一眼，二人目光交匯，頓時就明白彼此在想什麽了。


  “裴太醫不必緊張。”花若雨笑道：“來人，奉茶！”


  說罷，花若雨親自將裴祖扶了起來，將他拉到下首的椅子上坐下，聲音和緩又溫柔的道：“王爺不過是疑惑罷了。正是因為王爺把你當自己人，所以才這般直白的問你呀。要是王爺真覺得你投效了沈淩絕，你覺得……你項上人頭還會在麽？”


  裴祖隻覺得脖子上一冷，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沈幽篁冷笑，道：“你還不明白？沈淩絕在利用你給本王報信呢，你若是不想死，趁早回去收拾細軟，有多遠逃多遠去吧。別想著報仇了，被沈淩絕盯上，你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錯了。”


  裴祖頓時如喪考妣，臉色難看至極。


  他明白沈幽篁說的沒錯，自己命都沒有了，還談何報仇？可是他不甘心！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刺殺皇帝的覺悟都有了，難道要半途而廢，讓自己的弟弟白死了啊？

  花若雨接過婢女送上來的茶，親自遞到裴祖手上。


  裴祖擦掉額間冷汗，喝了一口。滾燙的茶水頓時將冰冷的身體溫暖，讓裴祖有種重新活過來之感，感激的看著花若雨，道了一聲“多謝側妃”。


  “你定然不甘心吧？”花若雨言笑晏晏的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的心情我明白，我也有想要複仇的人。你如果真的不甘心的話，就先回去吧，我再幫你勸勸王爺。像我們這種人，已經決定要破釜沉舟的複仇了，自己的性命早就在置之度外，隻要能向沈淩絕複仇，區區一條命算的了什麽？重點是一定要以血還血以牙還牙，讓那些欺我們辱我們的人死無葬生之地！”


  裴祖一激靈，剛剛被沈幽篁說的有些畏縮的心，再度因為花若雨的一番話膨脹起來。


  對啊，沒錯啊，當初決定跟著沈幽篁謀反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不成功便成仁，早就做好慷慨赴死的決心了，怎麽可以在這個節骨眼上打退堂鼓？！

  裴祖唯恐自己剛剛的遲疑讓沈幽篁棄用他，再度鄭重跪下來道：“王爺！隻要能替我弟弟複仇，隻要能殺掉沈淩絕，微臣一條賤命，死不足惜，但憑驅策！”


  沈幽篁冷淡的坐在上首，微微皺眉道：“本王確實缺人手，但是本王最討厭貪生怕死之輩，本王給你選擇的機會，你可要想好了。”


  裴祖擲地有聲道：“想好了！微臣的命，就交給王爺了。隻要能殺了沈淩絕，哪怕是在九泉之下，微臣一家，也會感念王爺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