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急火攻心
“因為……段流韶竟然奪走了天命玉璽!”
沈幽篁惱怒地回身,再次一腳踹倒了那個報信的兵丁:“原來,段流韶與本王結盟時便懷了異心。段華音利用本王的殺手,來遮掩她在太子府裏殺人的罪行,卻原來,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命玉璽!根本無心推本王坐上皇位!”
沈幽篁罵完段流韶,轉瞬又罵起沈淩絕的無能。
“沈淩絕那個蠢貨,找到敏貴妃都沒拿回天命玉璽,卻讓段流韶兄妹把天命玉璽奪走了!如今,他倒是安穩當皇帝,就不怕天下易主嗎!大玥的江山,我看他能坐幾天!”
尹焱聽了半天,也沒聽出那兵丁到底犯了什麽錯,要被處死。
見沈幽篁罵的投入,背著手偷偷揮了揮,讓報信的兵丁與那被打的滿身傷痕的仆人一起下去了。
等到沈幽篁罵的氣喘籲籲沒了氣力,他好像也就忘了兵丁與下人的事情。
尹焱看到他這幅模樣,更加覺得沈幽篁不是當皇帝的材料了。
“王爺,咱們當務之急必須盡快聚斂財富、重整旗鼓。如今您心急天命玉璽旁落,剛剛登基的沈淩絕豈不更急?臣思量著,沈淩絕下一步肯定是要去攻打段流韶奪回玉璽。這豈不是我們的機會?”
沈幽篁陰惻惻的道:“機會?這算什麽機會?”
這時候他倒是分外懷念起花若雨來。
花若雨雖沒有什麽大智慧,但事實上,損人利己的主意層出不窮,即便是絕境中,也能幫他不少。
何況,還能陪他尋歡作樂,安撫他的情緒。
但是這個尹焱,卻隻會說一些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具體怎麽做,一個屁都放不出來,連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女人都比不上。
如今沈幽篁身在蜀地,雖性命無虞,但是穿的是會咬人的粗布麻衣,吃的是又老又硬的犛牛肉幹和熏肉,哪裏還有一點王爺的樣子?簡直和窮山惡水裏的土匪差不多。
而手下的人馬卻伶仃稀少,當初百倍十倍這個數量的時候尚且沒有成功,如今錢財沒有,人也沒有了,要拿什麽跟已經登基的沈淩絕鬥?
這樣的日子,倒不如還是王爺的時候死了算了,至少還有幾分體麵。
這時候外麵傳來一陣喧嘩,沈幽篁走到竹樓窗口,看見一位穿著短裙的夷族女子與一位夷族青年騎馬從外麵經過,後麵跟著仆從和武士,抬著一隻老虎和一隻野豬,鎮子上的夷族百姓夾道歡呼,好不熱鬧。
曾幾何時,沈幽篁自己也是這般風光燦爛,當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如今卻躲在窮鄉僻壤,連未開化的蠻夷都比不上。
沈幽篁眼睛一眯,神情陰鷙地問道:“真是好派頭!那兩個人是誰?”
“那個女子是這個鎮子首領的女兒艾桑,另外一個男子是她青梅竹馬的表哥榮吉。”
尹焱是不會明白那青年男女又是哪裏招惹了沈幽篁,如實道:
“看來這二人是剛剛打獵歸來,收獲不小啊。人們這麽高興的原因是每次艾桑和榮吉打到這樣大型的猛獸就會舉行鎮子上的歡慶,通宵達旦,篝火不熄,共享這猛獸的肉。家家戶戶都會拿出自己家釀的美酒,鬥酒鬥歌鬥舞。可以說是這裏的盛會了。”
沈幽篁的目光劃過艾桑蜜色的肌膚,短裙下線條姣好的大長腿,和她那身不亞於鳳凝煙的颯爽英姿,不禁眼睛一亮。
“幫本王準備一套夷族貴族的服飾,和大玥的陳年佳釀。”沈幽篁色眯眯的舔了舔嘴唇,“本王來了這麽久了,也該和這裏的人打打交道。”
邊陲有邊陲的不安定,京城卻有京城的急雨狂風。
當陷害杜家謀逆的名單送到大理寺,名單上的相關人等,便按罪名輕重,依次被大理寺提審。
太皇太後的侄子胡漪方自然也被例行叫去問了一番話,隻是為了太皇太後的麵子,大理寺並未將他收押,不過是和氣地提醒他,在案件沒有徹查完畢之前,不得離京罷了。
然而胡漪方仗著有太皇太後這位長輩在,更是喊冤喊得肆無忌憚,對於甄氏的指控,一個字也不認。
回到了家,似乎是為了表示自己的坦然和無辜,更以長女生辰為由,宴請賓客,飲酒作樂。
事情傳到沈淩絕耳中,他隻是毫不意外地笑了笑:“隨他去鬧,案子查不了太久了。”
如此大規模的調查,便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萬福宮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太皇太後對侄子失望不已,捶胸頓足,氣得臉色漲紅。
“這個混賬東西,依附誰不好,偏要去當甄氏和沈荻的爪牙,陷害國之棟梁!他即便不想想哀家,也該想想他的爺爺是三朝元老!滿門忠貞節義,就這樣敗在他手裏!”
蘇嬤嬤嚇的不輕,連忙上去勸撫,不想剛到太皇太後身邊,老人就昏厥了過去。
“快傳太醫!”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太醫開了藥方子下去了,屋子裏隻剩下聞訊趕來的宣太妃和蘇嬤嬤,伺候在太皇太後身邊。
太皇太後的臉,皺紋密布,瘦削的身子,在脫掉了繁複的宮裝後顯得瘦削而傴僂,在床上躺著,隻有那麽一團。
失去了氣勢的支撐,昏迷在床的太皇太後,脆弱得仿佛不堪一擊。
宣太妃憂心忡忡地問蘇嬤嬤:“太皇太後這是怎麽了?”
蘇嬤嬤給太皇太後掖了掖被角,搖搖頭,壓低聲音道:“為了胡家的事。”
宣太妃詫異道:“胡家出了什麽事?”
蘇嬤嬤遲疑了一下,開口道:“那廢後甄氏,在冷宮裏對皇後娘娘說,當年杜相國一族謀逆,是她和沈荻所陷害。於是皇後娘娘命姚尚宮審問甄氏,甄氏供出的人裏,有太皇太後的侄兒,胡漪方。”
宣太妃這才明白,太皇太後為何如此悲怒。
對胡漪方,太皇太後自然是怒其不爭,竟然摻雜進廢後的陰謀裏,被廢後拿去當槍頭使了。
但是恨侄兒犯錯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擔心罪名坐實,胡漪方會被流放充軍,甚至株連胡家,所以才會這般驚怒交加,以至於急火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