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萬死難辭其咎!
來不及回關雎宮,沈淩絕直接抱著鳳凝煙回到離勤政殿最近的乾元宮。
太醫們也迅速趕來,輪流把了脈,都慌了神。
而鳳凝煙自己知道自己的事,這次那種腹痛和之前的胎動完全不同,甚至能感覺到裙底已經有點濕潤,怕是見紅了。
她抬起頭,看著床邊的沈淩絕,隻見他的臉色如同死灰,並不比那些太醫好多少。
兩個出入萬軍之中都能閑庭信步的人,此刻擔憂皇兒,都慌了神。所以鳳凝煙就更不敢告訴沈淩絕,她恐怕見了紅。
太醫們開方子的開方子,把脈的把脈,問診的問診,亂作一團。
這時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殿外響起,沈淩絕和鳳凝煙頓時提起了精神。
“臣葉柏苦,叩見皇上、皇後娘娘!”
葉柏苦風塵仆仆地走進寢殿,當即叩拜在沈淩絕麵前。
“葉先生回來了!快來為皇後診脈!”
沈淩絕急忙起身相扶,揮手讓太醫們退下,便把葉柏苦推到了床邊。
葉柏苦見鳳凝煙滿頭虛汗,忙讓蘭珠過來替皇後擦了汗,坐下一診脈,便道:“娘娘殫精竭慮,方才又情緒激蕩,導致胎氣不穩。”
說著,就從其他太醫留下的藥箱裏拿出銀針,施針為鳳凝煙平息肝經之火、穩定血氣亂行。
二十多根銀針紮下去,鳳凝煙慘白的臉色漸漸恢複了血色,躺下來,隻感覺疲憊至極,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
葉柏苦溫聲道:“皇後娘娘放心吧,胎氣穩住了,皇嗣無恙。”
接著,才躬身對沈淩絕複命。
沈淩絕來不及問他采集藥材的事,追問道:“這次動胎氣,對胎兒有沒有什麽影響?”
葉柏苦知道帝後二人都緊張害怕,便自信地一笑,安撫道:
“沒有影響,不過接下來幾天,皇後娘娘萬萬不要再過於激動了,雖說五六個月的時候,胎像穩固,但你操心那許多的事,可不是一日兩日。後宮之中若有可以信賴的人,還是將六宮之權暫時分擔給其他人吧,您就安安心心等幾個月,等到孩子出世,就好了。”
沈淩絕一聽,明白鳳凝煙這次動胎氣不僅僅是因為剛才激動,而是平時殫精竭慮,把精氣神耗費得太多了。
他投去一個嗔怪的眼神,卻沒有當著太醫們的麵說皇後的不是,讓葉柏苦去側殿準備安胎藥,便打發那些太醫們離開。
等太醫們走了,沈淩絕仍心氣難平:“這些庸醫,朕養著他們,到底有什麽用?!一個個白拿著俸祿,關鍵時刻就知道磕頭告罪!若不是葉先生及時回來,朕的皇兒……”
鳳凝煙緩過勁兒來,聽見他憤恨的言語,勸道:
“都是我逞強,若是早些放手後宮繁雜的事務,也不至於一激動就雪上加霜,動了胎氣。那些太醫都是墨守成規的人,事關皇嗣,他們就是有辦法,也不敢貿然試驗。不像葉先生那般自信膽大,險招也敢用。為了給皇兒積福,這次就不要跟他們算賬了。”
沈淩絕聽了,看在皇兒的份上,自然也就不追究。
但是這卻讓他想到了一件事:“你說得對,太醫院的人要麽出身杏林世家,要麽就是代代都是禦醫,治病的法子甚至方子都差不多,所以便是那嚴院判,對疑難雜症也是束手無策。我看有必要開一場醫界的恩科考試,讓天下有名、無名的醫者都來應考,不拘一格,選拔杏林聖手入太醫院……”
“好主意。”
鳳凝煙不禁笑了,她看出沈淩絕是被她這次動胎氣給嚇到了,所以不打算潑他的冷水,便隻是讚同。
至於這件事執行起來可行不可行,難度大不大,她就不管了,到時候朝堂上自有人給沈淩絕出主意。
經此一事,她也不敢不聽葉柏苦的話,決心放下後宮事務,好好靜養。
這時,言光祿來稟報,說瑄王去而複返,此刻在乾元宮外求見。
沈淩絕還以為羽蘇有什麽軍政要事,誰知羽蘇竟是在沛恩宮裏聽說鳳凝煙在勤政殿身體不適、乾元宮急詔太醫的事,匆匆趕來探望鳳凝煙。
鳳凝煙也不放心羽蘇就那麽氣呼呼的離開,隻是當時無法拉住他,這會兒聽說羽蘇來了,急忙讓蘭珠和雨潺侍奉她更衣,理了理雲鬢,之後才叫羽蘇進來。
帝後二人都坐在軟榻上,鳳凝煙身後則靠著幾個靠枕,讓她盡可能放鬆地休息。
羽蘇見狀,自責不已,跪地不起:“是羽蘇無能,求皇兄降罪!”
此言一出,帝後二人都是一愣。
“羽蘇,你怎麽沒頭沒腦說出這樣的話?你的功勞,皇上還沒來得及獎賞,罪從何來?”鳳凝煙忙示意言光祿將羽蘇拉起來。
羽蘇不肯起,眼圈微紅地道:
“我隻知道打仗,以為打贏了就能為大玥爭取最大的利益……我真是蠢,明明見到那個娑蘿公子的時候就覺得她很奇怪,一路上卻沒調查清楚這個娑蘿公子的來曆,想不到她竟然是吐蕃公主。”
他說著,死死低著頭,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沒查清楚這個人是吐蕃公主,更沒察覺她和親的意圖,今日竟讓他們當堂提出和親,讓皇嫂受這樣的委屈,還氣得動了胎氣……好在葉神醫醫術高超,不然我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沈淩絕聽了,走過去親手把羽蘇扶起來,笑道:
“羽蘇,你皇嫂沒事,這件事也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請得哪門子罪?趕緊回去好好休息,你這是累的說胡話了。”
可是沈淩絕越是這麽說,羽蘇的眼圈就越紅,他不敢想,萬一葉柏苦今天沒能及時趕回來,穩住鳳凝煙的胎氣,那是什麽後果?
他不求個懲罰,怎麽能心安。
鳳凝煙知道羽蘇的固執,望著沈淩絕道:“淩絕,吐蕃使臣還在勤政殿飲宴,你我中途離席,勢必惹人猜疑,不如你先回到勤政殿坐鎮。我有幾句話跟羽蘇說,說完讓他也過去。”
沈淩絕知道,鳳凝煙的話,羽蘇是很聽的,這時候也隻能讓鳳凝煙這個當事人來解開羽蘇的心結。
他沒說什麽,擺駕回了勤政殿。
羽蘇垂首坐在鳳凝煙麵前,慚愧得抬不起頭。
鳳凝煙讓蘭珠奉茶,說道:“羽蘇,你可知道我為什麽當堂答應娑蘿公主和親的事?”
羽蘇抬起頭,茫然搖頭:“羽蘇……愚鈍,請皇嫂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