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未免太聰明
見妃嬪們敢怒不敢言，鳳凝煙心裏暗樂。
規矩定下了，以後皇帝就算是不肯雨露均沾，也和她皇後沒什麽關係了。言官要找麻煩，隻能找沈淩絕的麻煩。
雖然她這多多少少算是“假傳聖旨”，可沈淩絕不是說了麽？燙手山芋要往相公身上推，夫妻倆該唱雙簧就得唱嘛。
她心裏有這樣不夠“母儀天下”的自私想法，不免也會慚愧一下，比起從前那些大度的賢後，她實在算不得“好皇後”。
可把自己的丈夫推進別人懷裏這種虛偽的事情，她卻實在做不到，也沒有必要去做。
那就隻好用些小手段，獨占自己的丈夫了。
玉膳牌是第一步，為了安撫妃嬪，讓她們安安生生在後宮裏度日，接下來鳳凝煙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呢。
該說的事情都已經說完，鳳凝煙便讓眾妃嬪跪安退下。
和昭儀當先走出關雎宮正殿，胡家三千金捧著聖旨和字畫緊隨其後。
每次胡家三千金在的地方，其他妃嬪都會自覺與她們拉開距離。
一來是三人身上的傲氣令人望而卻步，不敢親近；
二是人家胡家是太皇太後眷顧、皇帝皇後都高看幾分的，靠攏她們，不免有巴結的嫌疑，豈不讓其他姐妹們笑話。
直到和昭儀和胡家三位千金走遠，後麵的妃嬪才各自擇近路回各自的宮殿。
秦窈娘手裏捧著那盒皇後賜予她的點心，笑微微走在春末清晨溫暖的陽光裏。
和她同住一宮的，是正五品禦史中丞康斌之女康允芝，封六品寶林；
另一位是從四品荊州刺史長孫遲之女長孫玉璃，封六品美人。
三人父親官職不是從四品便是正五品，她們的位份也相差不大，便也沒有什麽門第高低之嫌。
加上三人早在選秀時就住在一個房間，如今同宮而居，自是更加親近。
這秦窈娘年紀十六，封為五品良媛，另外兩個都是十五歲，自然尊她做姐姐。
走過了後宮繁華熱鬧之處，她們居住的梨蕊軒便也快到了。
進了梨蕊軒的門，便是個狹小的庭院，前後不過二進，三四間殿宇罷了，就連宮人也隻有五六個。
景致也簡單，左一片竹林，右一處假山泉眼，下置池塘，其間有幾尾小魚遊來遊去，池塘台子上圍繞十幾盆盆栽，倒也修剪得精致。
三個少女坐在竹林下的石桌旁，便一起分食皇後賜下的點心，沒有因為這梨蕊軒的空寂而落寞，臉上都洋溢著簡單快樂的笑容。
一打開盒子，隻見點心上撒著點點金箔，一看就知道是皇後才能享用的規格。
三人驚喜極了，秦窈娘就讓宮女將皇後賜的茶泡了一壺，來佐點心。
那康寶林吃了幾塊點心，就覺得口幹，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又想起這茶和點心的主人，不由發出一聲埋怨。
“入宮前聽說咱們皇後娘娘如何英雄了得，如何膽識過人，可沒想到，她竟是這樣任人拿捏的。”
秦良媛聽了，忙向四周看看，見宮人都退避得遠，才壓低聲音問：“你怎麽這樣胡說？皇後娘娘受誰拿捏了？”
康寶林道：“你們沒看出來？太皇太後賜給皇後三個字，是什麽意思呀？不就是替胡家三姐妹要封號麽？沒有侍寢，沒有子嗣，憑什麽賜封號？倒數幾代也沒有這樣的先例。皇上和皇後娘娘不是忌憚太皇太後，又是什麽？”
秦良媛和長孫美人對視一眼，都搖頭歎息。
秦良媛放下點心，捧著杯子靜靜地說道：
“康妹妹也不能憑一件事就這樣認定。我倒覺得，帝後那樣的人，什麽腥風血雨沒見過，豈會怕一個深宮裏無權的老人家？不過是孝心罷了。”
“胡漪方死了，胡家要倒，皇上為了給太皇太後一個安慰，才對胡家千金厚待。實際上，不管胡家三位姑娘得不得寵，胡家到底是沒有了繼承的男丁，還能成什麽氣候？”
她看得通透，但是胡家千金這樣的勢頭，卻不是她說不成氣候就不成氣候的。
長孫美人還是憂心忡忡地道：“可你們看胡家那三位，有帝後、太皇太後捧著，就連和昭儀也給她們麵子，將來連成一線，哪還有我們承寵的機會？”
秦良媛和康寶林都笑了，推著長孫美人道：“你這沒臉的小蹄子，才進宮幾天就等不及了。”
長孫美人“噗嗤”一笑，羞得無地自容，忸怩著和她們推搡：“你們別笑我，等皇上連月不翻你們牌子的時候，你們別著急就好……”
三人習慣了用這樣互相打趣的話來開玩笑，但是對於是否承寵，卻並沒有那麽急迫。
唯有被捧上了天的胡家三女，捧著聖旨和太皇太後賜的封號回到自己寢殿之中，對鏡自賞，暗暗得意。
無論是去給太皇太後請安，抑或是在禦花園散步遊玩，遇到了其他的妃嬪，都是趾高氣揚的樣子。
那胡晴汐一貫清冷驕傲，自不必提，胡瀅雪和胡湘宜卻是尾巴翹上天一般，恨不能用鼻孔去瞧別人。
後宮其他妃嬪哪有不反感她們的？
一個個暗自議論和詛咒，話傳到梨蕊軒的時候，康寶林和長孫美人都樂不可支，當笑話說給秦良媛。
秦良媛卻淡淡說道：“這後宮的榮寵衰敗，豈是三兩天能看出來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太皇太後的恩寵，未必是真的恩寵啊……”
小小的梨蕊軒，不過四個宮女，兩個太監，到了午膳時分，便是宮女太監輪流去司膳房領膳食。
不過，這天宮女經過關雎宮的時候，卻將一個卷成卷兒的信箋交給了門口一位小太監，然後若無其事地走了。
信箋送到鳳凝煙手中，她看罷笑道：“秦氏果然是個精明人，別人看不透的，她心裏都有數。”
說著把信箋遞給蘭珠。
蘭珠看了，卻皺眉道：“娘娘，這秦窈娘未免太聰明了些，您要用她，就不怕往後養虎為患、無法駕馭嗎？父親是戶部秦侍郎，可曾經有靠攏沈幽篁的嫌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