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會是胡晴汐嗎？
這本是一件很簡單的事，而且嫌犯胡晴汐和玉扇、胡瀅雪和胡湘宜都已經分別被關押起來，隻消傳令司正房來審訊，便可水落石出。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鳳凝煙宣布真相，可鳳凝煙自己卻坐在寢殿中，喝了幾盞梅子茶，也沒有下令審訊。
被專門留下來的秦窈娘，坐在皇後身旁的繡凳上。雨潺也奉上香茗，請她品嚐。
秦窈娘見鳳凝煙喝了這麽多梅子茶，兀自凝眉思量，就知道皇後心煩得很。
她雖然好奇皇後為何留下她，但卻也知道此時不便打擾皇後，低頭隻顧喝茶。
鳳凝煙放下茶杯，輕輕揉著腦仁。
蘭珠急忙上前替她推拿，著急地問道：“娘娘，那個胡晴汐就在偏殿，娘娘為何不立刻審問呢？”
鳳凝煙卻閉目道：“不急，真相就在那裏，不會跑。”
雨潺往香爐裏添了一勺寧神的香，後怕地道：
“今日真是老天爺保佑，若是當時娘娘用手去拿了鞋子，豈不是就中毒了？那熙嬪好壞，虧得前次她罰跪的時候，娘娘還對她照顧有加，讓宮女給她送吃送喝送護膝，甚至怕她被蚊子咬，連驅蚊的香爐都送去了。這熙嬪，簡直是恩將仇報！”
鳳凝煙緩緩睜開眼睛，抬手讓蘭珠不必再推拿，皺眉道：“不要口口聲聲說熙嬪有罪，事情沒有查清楚，誰也不得胡亂猜測，汙人清白。”
雨潺自知失言，急忙跪地請罪。鳳凝煙讓她起身，說道：
“你們都是本宮身邊的人，你們的一言一行就代表是本宮的意思，所以一定要謹慎，知道嗎？”
雨潺和蘭珠忙點頭應是，不敢多加猜測。
鳳凝煙望著靜靜品茗的秦窈娘，問道：“秦良媛，今天的事情，你可有什麽想法？”
秦窈娘聽皇後娘娘垂詢，忙把茶杯放下來，起身道：“回稟娘娘，嬪妾能否看看那幾件繡品？”
鳳凝煙自然應允，便讓蘭珠把那幾件繡品端到秦窈娘的麵前。
秦窈娘看過以後，便露出一絲自信的微笑，躬身稟道：
“皇後娘娘，嬪妾以為，這三件嬰兒衣裝，乃是一人所做。”
這倒是和鳳凝煙之前的判斷一致，鳳凝煙眉頭舒展了不少，問道：“你如何斷定？”
秦窈娘道：“第一，聞香味。三件東西的氣味一模一樣。這氣味混合了胭脂香、桂花頭油的香味，還有一點淡淡的參片香。”
剛才在正殿內，蘭珠把東西端到鳳凝煙麵前的時候，鳳凝煙隻是覺得三件東西香味一樣，卻沒能區分得如此細致。
聽了秦窈娘的話，鳳凝煙心中不由讚許，便點了點頭，讓她繼續說。
秦窈娘繼續道：“第二，看構圖習慣。三件物品構圖風格也非常一致，且刺繡時，將就錦緞原本的花紋來構圖，所以，刺繡圖案和錦緞原來的花紋渾然一體，相得益彰。”
鳳凝煙聽了更是驚奇。
她對琴棋書畫、針黹女紅是一竅不通的，哪裏想得到，這幾件東西上的刺繡竟然如此獨具匠心。若不是秦窈娘說出來，她還真的不知道這些。
秦窈娘見鳳凝煙目瞪口呆，顯然沒有想到這一層。
如此說來，她的想法便不全是廢話，於是也不再等皇後示下，便將心裏所有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第三，胡湘宜和胡瀅雪自從來到行宮，白天隻是遊玩，並沒有熬夜刺繡所該有的疲憊之態。”
“所以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三件繡品都是胡晴汐一人所做，好讓胡瀅雪和胡湘宜也能獻寶邀功而已。”
鳳凝煙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胡瀅雪和胡湘宜確實是坐享其成，胡晴汐反倒是因為熬夜而雙眼通紅，身形瘦削了幾分。那麽你認為，放毒針的人會是胡晴汐嗎？”
秦窈娘笑著搖搖頭：“嬪妾不認為熙嬪會這麽做。如果她要毒害皇後娘娘，隨便哪一件裏麵放毒針都可以，甚至，為了保險起見可以全都放，為什麽隻放在了虎頭靴裏？”
這話，一下就說到了鳳凝煙的心裏的疑問。
鳳凝煙神情凝重地道：“不錯。胡晴汐前次罰跪，本宮曾派小宮女去照顧她，她那時候也曾因為感恩，遠遠便對本宮磕頭叩拜。這次突然發生這種事，本宮也不願意相信是她做的。”
這些事情，鳳凝煙不說，秦窈娘如何得知？
聽了這話，秦窈娘心中對這個看起來威勢逼人、殺伐決斷，實際上卻心地善良的皇後娘娘，更多了幾分崇敬。
她低下頭，更加恭敬地道：“皇後娘娘，但依嬪妾所見，胡家三嬪雖然榮辱一體，但榮嬪和嘉嬪對熙嬪頗為排擠，三人並不和睦。”
“雖說自從熙嬪替那二人罰跪之後，關係緩和，但臣妾卻聽說，胡家二房在府中本就地位低下。冰凍三尺，非一日能解，嬪妾以為，榮嬪嘉嬪對熙嬪的親近，本就是別有用心。所以，胡晴汐是否是真凶，還需詳查啊。”
鳳凝煙心裏其實是很亂的，不然也不會在回到寢殿後一口氣喝了幾杯梅子茶。
她本來還算認可胡晴汐的為人，所以才害怕，因為先入為主的好感，做出不理智的判斷。
聽了秦窈娘也是如此分析，鳳凝煙總算知道自己並沒有不理智。
她欣賞地看著秦窈娘，心中感慨，像秦窈娘這樣擁有冷靜的頭腦、明察秋毫的能力，絕對是個人才，不該埋沒在後宮裏。
鳳凝煙也有心要重用秦窈娘，這次的毒針案件，無疑是一個測試此人的好機會。
她便溫和地一笑，道：“秦良媛果然沒有讓本宮失望，此刻胡晴汐和她的貼身宮女玉扇就關押在西偏殿，讓司正房從京城趕來未免太浪費時間，不知道秦良媛能否替本宮前去審問她們？”
秦窈娘驚喜地抬頭，不敢相信皇後娘娘竟然對她如此信任。
她自然不知道鳳凝煙早就在留意和監視她和康允芝、長孫玉璃三人，辨其言，觀其行，這才有了此刻的信任。
秦窈娘提起裙擺，跪地道：“嬪妾何德何能，竟讓皇後娘娘如此信任。但既然娘娘願意讓嬪妾去查問熙嬪，嬪妾便對娘娘保證，絕一定不冤枉一個人，一定會盡快將真凶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