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血做藥引子
蘭珠正把床幔掛起，聽見這話，回頭問：“今天這麽奇怪……娘娘，從前皇上睡覺的時候做噩夢嗎？我怎麽沒聽你說過呢？”
鳳凝煙搖了搖頭。
她想起大婚的那天晚上，沈淩絕告訴她，在認識她之前，他就做了一年多的噩夢，夢裏就夢見她前世慘死的樣子。
今天她才親眼看見沈淩絕做噩夢的樣子，他似乎想要喊叫，可是喊不出來，他想要呼吸，所以才會那麽大口的喘粗氣，夢裏想必也是窒息的感覺……
那麽，可想而知，成親之前，那一年多的噩夢，到底讓他沉浸在什麽樣的恐懼裏？每天都要受到同一個噩夢的折磨。
她終於明白，為何他不惜一切要娶她、保護她，原來，她真的是他的良藥啊……
“我們婚後，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做過噩夢……”鳳凝煙心疼地撫了撫胸口，緩緩坐在軟榻邊，“以我對他的了解，前朝的事情就算是再棘手，也不至於讓他夢裏都放不下啊。”
蘭珠歎息一聲，勸道：“那可能隻是偶然吧，有時候睡姿不對，或是著涼了鼻塞，其實也會做噩夢的……就讓葉先生好好開幾副藥調理調理，一定就不會這樣啦。”
蘭珠一提葉先生，鳳凝煙忽然坐直了身子，一陣寒意襲遍全身。
“不，不是睡姿的問題……難道，是因為他體內的蠱毒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鳳凝煙就心急如焚，看著天色都還沒有蒙蒙亮，這時候急召葉柏苦來，葉柏苦和旁人一定以為皇後又動了胎氣，豈不是把人都嚇死了？
無奈，她隻好讓蘭珠替她準備點清淡粥飯，畢竟半夜沒睡，現在也餓了，吃完了才靠在軟榻上，囑咐蘭珠，天一亮馬上就替她傳葉先生來請脈。
好容易熬到天亮，葉柏苦剛到行宮，便被小勤子叫去了椒房殿。
鳳凝煙傳召葉柏苦從來還沒有這麽一大早就叫的，葉柏苦不禁有點慌，到了路上，小勤子才說：“葉太醫不必慌，娘娘沒事的，娘娘是要問其他的事情。”
葉柏苦這才放下心來。
到了椒房殿，聽鳳凝煙說了沈淩絕半夜做噩夢的情況，葉柏苦不清楚沈淩絕的脈象，自然是先要安慰鳳凝煙的。
“娘娘不要太擔心，皇上不過是做了一個噩夢，過幾天忘了，就好了。之前臣研製的催眠蠱蟲的藥丸，皇上也都在按時服用，起碼在服用藥物期間，是不會再被段華音輕易控製的。”
鳳凝煙要的也是這句話，有了葉柏苦的判斷，她也就放心了不少。
她又問到相思蠱解藥研製的如何。
葉柏苦道：“臣之前在淩雲山上找到兩隻野猴子，用來做藥物試驗。之後臣按照黑苗蠱術秘傳，用其中一隻猴子的血養出一隻相思蠱，並下在另一隻猴子身上，再將它們放歸山林。”
鳳凝煙還沒聽他說完，就忍不住笑了：“你拿猴子來試驗？虧你想得出來，還去淩雲山抓野猴子，那裏的猴子，本宮去年重陽賞楓會上是領教過的，十分淘氣，可不好抓。”
葉柏苦笑了笑，道：“再不好抓，臣也抓了它們兩次了。之前是為了養蠱做試驗，這次抓住它們倆，便要研製相思蠱的解藥了。”
鳳凝煙納罕道：“那猴子那麽多，你放了它們，它們還能在一起？”
葉柏苦點頭道：“相思蠱向來隻用在人的身上，臣本來也是沒有把握，但上個月臣找到了它們，發現它們果然已經在野生環境裏結成了一對，且忠貞不二。若不是它們還在一起，臣還未必能輕易將它們全部抓到呢。”
鳳凝煙覺得新鮮又是好笑：“看來相思蠱的威力的確不容小覷。”
思及此，她才知道當初沈淩絕克製體內的蠱蟲發作需要多大的定力，心裏不由更是感動。
她笑容漸淡，垂眸道：“皇上是信念堅定的人，當初段華音下了相思蠱，還那麽勾引他，他都住到了沛雪殿側殿，都始終沒有讓段華音得逞……所以本宮真的不信他會是因為政務壓力而做這樣的夢魘。”
葉柏苦凝眉道：“娘娘放心，如果皇上是因為相思蠱而產生的夢魘，隻要相思蠱解了，自然就不會再受影響。接下來，臣便可以用母猴的血做藥引，研製出解藥。一旦這兩隻猴子的相思蠱解了，這解藥就可以給皇上服用，但是有一個難處……”
“需要段華音的血來做藥引子，是嗎？”鳳凝煙聞言，眉頭不覺也皺了起來。
葉柏苦點點頭，他也知道，要讓段華音獻出鮮血，這是不可能的事……
“且需是活人取血，段華音還不能死……”他也明白鳳凝煙對段華音有多痛恨，還是不得不心塞地強調這一點。
鳳凝煙咬了咬牙：“要接近段華音或許還有可能，要取她的鮮血，還不能要她的性命，卻不容易……讓本宮好好想想……”
葉柏苦知道這事兒難辦，不禁歎息一聲，低頭不語。
鳳凝煙見葉柏苦也氣餒，便鼓勵他道：“不過不必著急，你上次研製的藥，克製蠱毒很有效，這半年來皇上都沒有發作過；藥丸十二顆，一個月一顆，我們便還有半年的時間，總會想到辦法的。”
其實她心裏所想，是半年之內一定能解決沈幽篁，等大玥騰出手，積攢財力，便有攻克南疆的機會。
若以南疆十年繁榮來交換段華音一點血來做藥引，段氏必定不會拒絕。
不過，葉柏苦畢竟是南疆人，雖說他們黑苗寨和朝廷從沒有什麽牽扯，但出於尊重葉柏苦的感情，鳳凝煙並不想在他麵前提及兩國戰事。
葉柏苦見皇後如此沉得住氣，自然也就不能太著急了，給鳳凝煙把了平安脈，便告退去了。
而沈淩絕回到千秋殿，本想洗一個冷水澡就接見朝臣議事的，結果在浴桶裏泡了半天，情緒還是無法從那個夢魘中恢複。
遇到鳳凝煙之前，沈淩絕也曾經被夢魘纏身，精神上也受盡夢魘折磨。
而今天這個夢，和當初一樣血腥而且難以解釋，他真害怕自己從今天開始，又要回到那種天天做同一個噩夢的情況。
夢裏逼迫“鳳凝煙”的男人是誰？為什麽他說是沈淩絕害鳳凝煙至此？
什麽叫“你心軟隻會害了你自己、害了我們！殺了他，永絕後患！”，這話裏的“我們”，是指誰？
即使沈淩絕明知道那是個夢，可是有了“前車之鑒”，他對這種奇怪而又感覺真實的夢，不敢掉以輕心，更無法說服自己那不過是他因為政務和軍情而焦慮造成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