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井底白骨

  那狗洞並不大,頂多能通過一隻不超過半歲的小狗,但洞口的痕跡還很新,可見是最近才被人故意鑿出來的。


  因漓雨軒近水,周圍本就種著許多蘆葦,來營造出自然水域的景觀,所以這裏的荒草也是不常清理的,以免落了刻意。


  可沒想到竟有人利用這一點,偷偷鑿透了牆壁,和漓雨軒內的人互通消息。


  玉扇忙將荒草掩好,回到漓雨軒側殿,將此事告訴了胡晴汐。


  胡晴汐恍然大悟:“是了,牆根最近才被鑿了洞,那便是和昭儀來上陽行宮之後的事。她怕是買通了內侍監的白公公,卻不知道所圖為何?”


  “總不會是好事!”玉扇激動地道,“娘娘該把此時告訴皇後娘娘才妥當。”


  胡晴汐卻搖了搖頭:“如今咱們什麽證據也沒有,便是告訴皇後娘娘,和昭儀盡可否認此事,倒成了我們拿一個牆根的破洞造謠生事。你讓人嚴密監視和昭儀的動向。什麽時候該告訴皇後娘娘,我自有分寸。”


  ……


  卻說那雨潺離了季小五,回到椒房殿,左思右想,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求鳳凝煙將季小五調到椒房殿的事。


  這時午膳已經做好,因沈淩絕今日事忙,不回椒房殿用膳,鳳凝煙就帶著蘭珠和雨潺,到廚房裏查看了中午的菜色,命人將沈淩絕喜歡吃的膳食送去千秋殿。


  雨潺心事重重,但是伺候鳳凝煙還是不敢含糊的,便緊緊跟在娘娘身側,想著等合適的時候再替季小五求情。


  眼看著一個個食盒被提出去,鳳凝煙還是不放心,生怕沈淩絕忙起來又是不吃,旁人勸自然是沒有用的。


  她便讓蘭珠扶著她走出了椒房殿,帶著小勤子、雨潺等宮人緩緩往千秋殿去。


  還沒走出幾十步,就見阿遙匆忙行來,她臉色慘白,眉頭緊皺,一看就知道帶來了不好的消息。


  鳳凝煙最怕看見阿遙臉色不好,不由揉了揉腦仁,看看周圍,讓蘭珠扶著她坐在道旁的亭子裏,隻等阿遙過來。


  阿遙到了鳳凝煙跟前,叩拜起身,便望了一眼她身後的宮女侍衛等人。


  蘭珠會意,便讓小勤子和雨潺等人離了亭子,遠遠候著。


  這時鳳凝煙才問:“阿遙,你臉色這樣差,是有什麽不好的事要告訴本宮,還是中暑了?”


  阿遙緊張地道:“是有不好的消息……”


  一聽這話,鳳凝煙不由捂了捂心口,立刻想到了段華音的事:“難道……段華音真的來到大玥了?”


  阿遙忙擺手道:“倒不是段華音,而是後宮的事……宮裏的人傳話,說有人在禦花園的枯井裏發現了一具白骨,司正房的女史初步驗屍,認為是那死者是成年男子,死亡時間至少是一年半之前……後宮中的人全部來了上陽行宮避暑,所以這消息暫時還是封鎖的,禁軍應該很快會稟報給景棋。宮裏的解語閣弟子迅速通知了我,我便先來告訴娘娘。”


  鳳凝煙不由心驚。


  後宮裏發現成年男子的骨骸,這可不是小事。


  “哪裏的井?”她追問。


  “就是望月亭東邊的井。”阿遙立刻道。


  “望月亭……”


  鳳凝煙隻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思索片刻,頓時站了起來:

  “不對,去年羽蘇和景棋調查混入禁軍的二百名刺客的時候,可是把宮裏的井都查了一遍的,就是那些封起來的也打開看過了,剛發現的這一具,絕不可能是一年半之前的骨骸。”


  此言一出,蘭珠和阿遙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娘娘這話,是說那骨骸是半年之內的?可是,這半年來由冬入夏,井底陰冷,總不至於腐爛成一副白骨啊……”阿遙疑惑地道。


  鳳凝煙秀眉緊蹙,腦子裏有許多線索交織錯雜,卻無法回答阿遙的問題。


  不合常理的事情,一定有一個合乎常理的解釋。


  如果那白骨真的是一年半以前死的人,鳳凝煙倒還沒那麽緊張。


  可如果是她入主後宮之後,才出的事,那就是說在沈淩絕的後宮裏,還有看不見的隱患存在,她就決不能掉以輕心,否則沈淩絕和她的生命,甚至未來皇嗣的性命都將受到威脅。


  她當即讓蘭珠去準備馬車,立刻返回京城皇宮。


  阿遙急忙道:“我也陪娘娘去。”


  鳳凝煙點點頭,走出亭子,對小勤子說道:“小勤子,你速速去傳睿嬪和姚尚宮來。阿遙,你去千秋殿外找楚昭,讓他別驚動皇上,再讓他點兩隊禁軍護送我回京一趟。”


  一旁,雨潺聽見鳳凝煙突然要回宮,不由想道,鳳駕回宮這一來一回起碼也得兩天的時間,她急忙上前扶住了鳳凝煙的手,道:“娘娘都快要臨盆了,怎麽可以再來回奔波呢……”


  鳳凝煙微微一笑:“本宮身子好著呢,胎氣也穩固,這一路回京,道路平坦,也不顛簸,沒事的。雨潺,你就留在行宮裏,替本宮看好椒房殿就是。”


  她此去是查命案,越少人知道越好,何況雨潺這麽小,讓她看見那森森白骨,心裏勢必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還是讓雨潺留下最好。


  可是雨潺哪裏知道皇後娘娘對她的關愛,隻覺得蘭珠去得,阿遙去得,她同是侍女,偏偏去不得。


  雨潺扁了扁嘴,忍下一絲委屈之意,卻等不及鳳凝煙回來,便就地一跪,懇求道:“娘娘,雨潺有一事相求!”


  她這一跪,擋住了鳳凝煙的去路。


  鳳凝煙不禁錯愕:“雨潺,你這是怎麽回事?”


  這些日子以來,雨潺已經和鳳凝煙、蘭珠很親近了。


  鳳凝煙待雨潺和蘭珠一樣,所以這樣的大禮,平時都是當免則免,主仆三人也從不拘泥什麽後宮尊卑規矩。


  雨潺眼睛一紅,仰著臉道:“今天奴婢遇見了兒時的鄰居,見他在宮裏做了內官,如今在內侍監被大太監打罵摧殘,十分可憐。還求娘娘將他調到椒房殿,做些粗使雜活……”


  她本來在心裏想了許多種說法,本該畢恭畢敬、緩緩道來的。


  可是她見鳳凝煙要回皇宮,一時情急,便也顧不得許多,連個彎兒也不繞,直接把求情的話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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