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它不是我們的皇兒
“那你信不信我生了個妖胎？”
鳳凝煙的問題雖然不算是咄咄逼人，可是她心裏也有自己的執念，必須要得到一個答案才行。
哪怕天下人都相信她遭了天譴、生了妖胎，隻要她深愛的丈夫不相信，那便足矣。
沈淩絕聽了，緩緩放下藥碗，俯身用手肘撐著膝蓋，把臉埋進了掌心。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眼淚無聲無息從指間流淌下去，鼻子酸痛的感覺，也讓他無法否認自己心酸的事實。
那血淋淋的“妖胎”，他曾真真實實抱在懷裏。
即便那麽恐怖，一想到那是自己的孩子，他依然沒有像和昭儀那樣將孩子扔掉……
“煙兒……我抱過他，掀開繈褓的一瞬間，我是真的驚慌了。”
“我心想，是不是我們身負戰場殺戮的罪孽，所以上天才如此懲罰我們？”
“那一刻我隻是怕你看見、怕你受不了，甚至希望所有的罪孽都由我一人來承擔，不要禍及妻兒！”
鳳凝煙聞言，心中感動不已，見他如此痛心，強撐起身子，從他背後摟住了他，用隻有他能聽清的聲音說道：“淩絕，你見到的那個所謂的‘妖胎’，它不是我們的皇兒……”
沈淩絕猛然心驚，起身握住她的手，問道：“你是說，皇兒……被掉了包？”
鳳凝煙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快告訴我！”
沈淩絕著實被那貓屍嚇得不輕，見鳳凝煙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他都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鳳凝煙輕輕靠在了靠枕上，養了一會兒力氣，才又說道：“有人安排了一場好戲，咱們若是不看，恐怕人家要失望的。你陪我看完這出戲，一切就會水落石出。”
沈淩絕雖懸心著頭一個出生的孩子的下落，但鳳凝煙興致這麽好要“看戲”，想必他不看也不行。
於是隻好苦笑一下：“好，都聽你的，我就看看這是哪一出戲。”
……
寢殿門外。
和昭儀匆匆由東側殿行來，還沒來得及去看蘇嬤嬤懷中的嬰兒，就聽見寢殿內傳來“咣啷”一聲巨響，像是刀劍劈斷了大理石桌麵的聲音。
嚇得所有人都噤聲，望著寢殿門口，連大氣也不敢出。
過了不久，言光祿再出來時，便說道：“奉皇上口諭，皇後娘娘分娩順利，生下雙胞胎，乃是普天同慶之大事，和昭儀以及姚尚宮、秦宮令留下，商議慶典事宜，薛嬤嬤等人入殿領賞，其餘人盡可退下。”
和昭儀一聽，沈淩絕剛才明明已經大發雷霆，為何不但不降罪於鳳凝煙，還要舉行什麽慶典，不由更是一頭霧水，怎麽也想不明白。
在言光祿的引領下，和昭儀、姚尚宮、秦窈娘以及幾個接生嬤嬤都走進殿中。
隻見殿內窗戶緊閉，尚不敢通風，而鳳凝煙在雨潺的服侍下，已經換過一身衣服，頭上也戴著一條三指寬的抹額，頭發鬆散地束在腦後，但臉上已經恢複了血色，沒有之前那麽蒼白了。
沈淩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眉頭緊皺，看起來依然十分不悅。
而那盒參片，還在鳳凝煙床頭的矮幾上。
和昭儀一看見那盒參片，不由心驚，唯有強自鎮定，走上前行禮。
沈淩絕淡淡笑道：“這次皇後分娩順利，幾位嬤嬤勞苦功高。聽說皇後在分娩的時候幾次無力生產，是你們喂皇後含服了參片，是麽？”
話音未落，言光祿已經端著一個裝滿了銀子的托盤走上來，顯然是要賞賜給薛嬤嬤她們了。
薛嬤嬤等人本以為皇後服了有毒的參片，耽擱這麽久必然死定了。
加上皇後生了妖胎，皇帝和太皇太後恨她來來不及，誰還會多此一舉去查殿內的東西？
誰能想到，皇後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而且異常順利就生了下來，看她此刻氣色不錯，哪有中毒之象？
若是真中毒，此刻等待她們的就是審訊，而不是銀元寶。
薛嬤嬤遲疑了一下，心懷僥幸地想，或許和昭儀的參片拿錯了，所以才沒有毒吧。
三個嬤嬤到底抗拒不了光燦燦的銀子的誘惑，當即跪地道：“回皇上，皇後娘娘福澤深厚，所以才能順利生產，奴婢們不過是舉手之勞，不敢居功。”
說著不敢居功，其實都等著拿銀子了。
和昭儀聽了，隻覺得臉頰發熱，哪想得到這幾個蠢婆子竟然會承認此事！
但是別說薛嬤嬤們不明白鳳凝煙為何沒有中毒，就連和昭儀都有點懷疑，迎月是不是一時著急，拿成了無毒的參片……
鳳凝煙側目看著薛嬤嬤等人，目光落在和昭儀臉上，隻是冷冷一笑，卻笑得和昭儀心裏發毛。
沈淩絕很滿意幾個嬤嬤的答案，便讓言光祿將銀子端到薛嬤嬤等人麵前，看著三人一人拿了兩錠銀子，便叫她們一旁等著。
和昭儀心虛至極，便起身說道：“皇上、皇後娘娘，太皇太後不知道醒來沒有，臣妾還要去東側殿守著，先行告退。”
可沒等她話音落下，小得子已經走進來說，太皇太後來了。
雲太醫等人施針之後，又強行喂了一回藥，太皇太後總算醒過來了。
等蘇嬤嬤抱著小公主給太皇太後看過，老人家便由悲轉為喜，非要來看皇後不可，此刻就在胡晴汐的攙扶之下，走了進來。
和昭儀想要以太皇太後為借口開溜，也是不成了，隻好硬著頭皮，與胡晴汐一起侍立在太皇太後的身後。
太皇太後見鳳凝煙一場分娩之後憔悴蒼白，心疼不已，就讓蘇嬤嬤將小公主抱到帝後麵前，給他倆看看。
接著安慰道：“也算是老天眷顧了，雖說頭一個不太健全，至少還有個活潑可愛的小公主呢，鳳丫頭沒有白白受這一遭苦楚。”
鳳凝煙剛才生下女兒，蘇嬤嬤已經抱著孩子給她和沈淩絕看過，但這會兒抱在懷裏，對這小東西依然是愛不釋手。
她笑著對太皇太後說道：“太皇太後，剛才有人說孫媳遭天譴，生了妖胎，那怎麽這第二個又健健漂亮呢？太皇太後曆經四朝，可見過這等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