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彌留之際
保時捷也在距離譚緗詩約十米外的地方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個嬌小的身影從車裏麵走了出來。
“窮途末路了呢，小詩，懷念這個地方嗎？”
莫曉曉的聲音在停車場內回響了起來。
林楓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們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難道她們不應該是上下級的關係嗎？
讓小詩傷成了這個樣子的也是莫曉曉嗎？
“哈……哈……”
譚緗詩輕聲急促地喘息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想想看，我們第一次相識是在這裏，最後分別的時候，也在這裏。看來，現在你似乎能夠體會一些自己的父親當年在同樣的地方陷於同樣的處境時的感受了呢。”
林楓頓時一愣，難道，難道小詩她真的親手……
“嗬，嗬嗬……”
譚緗詩忽然輕笑了起來，似乎是在嘲諷莫曉曉，又似乎是在自嘲。
莫曉曉的小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雙手輕輕一攤，搖了搖頭，說道：“看來，你已經明白了，警察同誌們呢，很快就會到達這裏了。咯咯，譚緗詩，如果你的認罪態度良好，說不定還會有個緩期讓你懺悔懺悔之前的罪行喲？嘛，至少在我看來，我們這種永遠隻能在黑暗中活動的人的字典裏，是不會有懺悔這個詞了。”
警察？！難道莫曉曉打算讓警察把小詩抓起來嗎？那不就徹底完了嗎！
“真虧你……做得到……”
譚緗詩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當然，現在的你已經因為‘某些事情’影響到了正常的判斷力，中了所謂‘感情’這種毒呢。這，可是一種能讓人深陷其中，最終從懸崖跳下的慢性劇毒哦？而且……是無藥可醫的呢。”
莫曉曉一邊微笑著說道，一邊向譚緗詩走了過去。
林楓連忙將腦袋縮了縮，眼珠子連忙轉了轉，思考著一切有可能將消失救出來的辦法。
現在小詩已經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用一句難聽的話來說，就是已經變成了甕中之鱉。
如果自己現在出手的話，莫曉曉會幹涉嗎？
不，肯定是會幹涉的吧！
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莫曉曉直接掏出手槍把自己槍斃了。
靠！那樣的話就算衝出去了定格什麽用啊？
快！時間快來不及了！
莫曉曉走到譚緗詩的麵前，伸出右手，輕輕撫摸著譚緗詩下頜，搖了搖頭，惋惜地說道：
“用黔驢技窮來形容你真的再合適不過了呢，小詩。從一年前起，你就已經讓自己變成一個傻瓜了。可惜，你不僅做了一年的傻瓜，還做了一年的瞎子和聾子。看來，你的新東家很中意你呢。”
譚緗詩現在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以為隻有你自己了解你自己？錯了，你錯了喲，小詩。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才不是什麽外表冷酷嚴峻，內心柔弱善良的女孩呢。你呀……隻不過是用外表的冷酷，來隱藏你內心的殘忍與狡詐罷了。到底危險的是誰呢？咯咯，這再顯然不過了吧？”
“正因為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會選擇這樣的計劃，這樣的手段，這樣的決定，我甚至直到你對逃跑路線的選擇呢！小詩……我給了你最後一次機會，可惜，你沒有珍惜呢。”
“……嗬嗬。”
譚緗詩強扯著嘴角冷笑一聲，臉色卻是越發蒼白了。
莫曉曉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退，輕輕拍了拍譚緗詩的俏臉道：
“你沒有遵守我的原則呢，甚至讓你現在——外麵的人格對那個男人產生了興趣。真是無聊——我最初的目的，可是要你親自殺了那個男人來獲得他的秘密呢。真是可惜，你呢，果然還是一顆定時炸彈。至於你要在哪裏爆炸，這一點我沒有興趣；而我呢，現在也該去找一個新的助理了呢。啊，對了，茶樓的管理員，也要新找一位呢！”
“你要……殺了他……嗎？”譚緗詩忽然艱難地說道。
莫曉曉瞥了一眼譚緗詩，微笑著一偏頭道：
“那張銀行卡可是一張洗錢用的髒卡喲，隻要稍稍使用一次，哪怕隻是取出一元錢……嘻嘻，那都十分有趣呢！”
“你……！”
譚緗詩的身體忽然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瞳孔瞬間一縮！
“好啦，小詩。我們的主仆關係呢，從今天開始到此為止咯。雖然明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抱著調查我的目的而演了那一出戲——不過，這畢竟很有趣呢！在這個過程中，嗯，你也確確實實幫了我不少的小忙，關於這一點呢，我向你表示感謝喲！組織優秀的探員……又要少一個了，真是可惜呢。”
莫曉曉說完，微笑著轉身，向自己的保時捷走了過去。
“叮鈴鈴……”
就在這時，林楓旁邊副駕駛上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林楓此刻仿佛聽到外麵隱約傳來一陣警笛聲！
糟了！不好！如果現在再也不抓住機會去把小詩救走，她就真的完蛋了！
但是，這個手機鈴響了啊！現在自己應該去那邊的樓梯口等著才是啊！
怎，怎麽辦？！
到底是繼續遵守之前與漫畫的約定，還是現在不顧其他，用這輛麵包車將她接走？
現在隻有這一條路了！
“叮鈴鈴……”
手機鈴聲如同催命鬼一樣催促著林楓盡快做出自己最後的選擇！
林楓用力咬了咬牙，猛地踩下了油門！
而與此同時，莫曉曉也將車開出了停車場。
林楓立刻向譚緗詩開了過去！
譚緗詩發覺有一輛黑色麵包車忽然向自己衝了過來，頓時一愣，靠在車旁怔怔地望著麵包車。
林楓打開車門，猛地一腳將副駕駛座踢開！
隨後，林楓立刻一躍跳了下去，不由分說，抱起譚緗詩的身體就扔到了車上，關上車門，向外麵開了出去！
之前在這裏沒有遇到任何奇怪的事情，所以林楓這兩麵包車應該不會受到懷疑，那些人一定都會懷疑譚緗詩一定是向裏麵或者是樓上逃跑，而打算甕中捉鱉了。
譚緗詩有氣無力地躺在副駕駛座位上，整個人的臉色蒼白如紙，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小腦袋下意識地左右擺動著，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讓疼痛稍微減輕一些。
林楓注意到譚緗詩現在這痛苦的樣子，立刻大聲說道：“堅持！再一下下！馬上就到醫院了！我，我……120，120……”
“停……停車……”
譚緗詩忽然向林楓靠了過來，雙手搭在林楓的右肩上。
林楓正顫抖著撥打急救車的電話，被譚緗詩伏在胳膊上，頓時重心大亂，不得不放緩了速度。
“別鬧了！我現在立刻就送你去醫院！”
“不行……不，聽，聽我……說……”
譚緗詩用力搖了搖頭，目光中有種堅定的光芒。
看到譚緗詩的眼神，林楓竟下意識地鬆開了油門。
林楓甚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現在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明明，自己應該不顧一切，也必須要把她送到醫院去。
隻要她還沒有死，一切，就都可以挽救。
“你，你說！”
“色，色狼……呼……哈……還，還沒到期限……”
“什，什麽啊？！什麽還沒到期限啊！？”
林楓頓時急了，都這會了還說什麽到期限沒到期限什麽的啊！
想到這裏，林楓再一次踩下了油門！
譚緗詩立刻用力地搖了搖頭，林楓不得不再次鬆開。
在這樣近的距離之下，林楓才看到，譚緗詩的身上已經滿是傷痕，看上去根本就不是槍傷，而是別的什麽東西造成的傷。
無意之間，林楓發現了。
譚緗詩受了幾處致命傷。
“喂……還沒有……到期限啊……”
“什，什麽期限啊！”
林楓現在幾乎都要哭了出來！
譚緗詩忽然艱難地勾起了嘴角。
“女，女朋友……的期限……還，還沒到……”
“啊……啊？”
林楓愣住了。
“我……啊……我，我……不是，真正的……所以……呼……呼……”
譚緗詩說話越來越吃力，雙手緊緊地抓住林楓的右手，指甲幾乎都滲到了林楓的皮膚中！
“你，你說……喜歡……咕！唔！咳！咳咳！咳咳咳！”
譚緗詩忽然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臉上已經沒有半分的血色，柔弱的身軀好像風中的殘葉般，輕輕顫抖著，手上的力氣，也越來越小。
“你，你別說話了……我，我！我……媽的！我他媽……我他媽為什麽這麽無能啊！艸！我……”
林楓此刻的大腦瞬間充血，一瞬間氣血幾乎要將心髒撐破！
雙手劇烈地顫抖著，明明眼看著譚緗詩已經生命垂危，然而自己居然什麽都做不到！
譚緗詩用盡全力，輕輕搖了搖頭。
然後，輕輕動了動嘴唇，似乎念出了幾個難以聽清音節。
林楓連忙將耳朵湊了過去，努力分辨著幾個音節。
“謝……謝……”
手上的力氣，在一瞬間，如同被掏空般，如同沙漏的最後一粒細沙，在手中靜靜地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