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普通的早晨
尊嚴？榮耀？
對於這些女孩來說，這些東西似乎與她們的人生是完全沒有關係的。
錯綜複雜的人生軌跡中，很難看到有什麽可以稱之為希望的東西。
林楓意識到了這一點，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罪惡。
記得曾經無意中看到一句話，那句話是這麽說的：你的性格，決定你會遇到什麽樣的人。
大概是因為林楓自身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內心深處潛藏著的某種仍舊屬於小市民的頑疾仍然沒有根除，那種罪惡感才會被掩藏在內心深處，以至於林楓根本沒有注意到，在自己與這些女孩建立起超越友誼的關係之後，所看到的究竟是怎樣的景象。
而現在，林楓毫無疑問已經看到了，那並不是所謂的後宮，也不是一個風流男子的都市豔遇傳說。
隻是一個小市民在高於自己的角度看到了自己內心中罪惡的那一部分，將其他人表麵那一層偽裝毫不留情地撕破後卻又拋棄在一旁置之不理的愚昧與可笑。
朱倩那絕望的表情簡直就像是一個祈求主人不要拋棄自己的可憐奴隸，那表情深深地刺痛了林楓，讓林楓不由自主地開始懷疑起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林楓徹夜未眠。
也許，現在已經到了自己該正視這個問題，然後著力去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了。
早上起床之後，林楓就覺得自己的腦袋一陣發脹，從前經常熬夜打遊戲的時候還沒有這樣的感覺，但是最近生活不規律，一個通宵就讓自己覺得好像回到了從前那個第一次嚐試通宵的時候，搞不好這樣下去自己的身體也真的要回到那個孱弱的時候了。
“今天的早餐是我準備的。”
林楓洗漱過後走到餐桌旁，鄭敏立刻故作語氣淡然地說道，但是言辭之中那“快誇我，快誇我”的意思已經顯露無遺了。
“火腿煎蛋？”林楓看了看自己盤子裏麵的東西，挑了挑眉。
“不喜歡啊？”鄭敏嘟起小嘴道。
林楓連忙擺了擺手笑道：“開什麽玩笑，有這麽個大美女給我做早餐我就已經很慶幸了。對了，小詩呢？她昨天晚上已經回去了？”
鄭敏點了點頭道：“嗯，最近戒嚴也放鬆了下來，要著手開業了。到時候我就沒有這閑工夫為你做飯了，你倒是給我心懷感激一點啊！”
鄭敏一邊說著，一邊用刀子將火腿煎蛋劃開一小塊，用叉子送到了林楓的嘴邊。
林楓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了下去，嚼了嚼，笑著說道：“嗯，整體不錯！如果鹽能少放一點一定很好吃。”
鄭敏狐疑地看了看林楓，在林楓剛用叉子將另一塊夾起來的時候，忽然將小腦袋湊了過去，一口搶了過來。
隨後，鄭敏直接將口中自己做出來的食物吐了出來。
“好，好鹹！”鄭敏皺起眉頭，連忙將桌上的咖啡拿起來喝了一大口，以緩解口中那種含鹽量超多的痛苦。
就在這時，鄭敏見林楓居然還在切下一塊，立刻將刀叉從林楓的手裏奪了過來，瞪了林楓一眼道：“你幹嘛呀！這麽鹹能吃嗎？我現在就去給你重做！”
“怎麽了，鹹就不能吃了？既然是你給我做的，就算裏麵放了毒藥我也樂意吃下去，因為是你做的呀。”林楓笑著試圖從鄭敏的手中將刀叉搶過來，但是鄭敏幹脆用頭發將林楓麵前的盤子奪走，隨後一口氣倒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說，說，說什麽傻話！我會給你下毒嗎？”鄭敏結結巴巴地說著，隨後向廚房走了過去，頭發抓著盤子掛在鄭敏的身後，這景象看上去有些怪異。
林楓沒有看見鄭敏的俏臉已經漲紅到了耳根，心裏麵還有些遺憾。
“既然如此，那我來幫你做吧。”林楓想了想，忽然起身向廚房走去。
“誒？不要你啦！出去出去！”鄭敏頓時一驚，臉色還沒有恢複過來，不想讓林楓看到自己害羞的樣子，連忙用頭發猛地將廚房的門關上。
林楓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廚房的門驟然關上發出一聲巨響，讓林楓一陣脊背發涼。剛才如果自己沒有向後躲開的話，這一下估計要直接把自己打飛到窗戶外麵去了。
“喂，喂？我說，剛才可是你說過的，以後這樣的機會就不多了，那你還不讓我跟你一起做飯啊？嗯？”
“不……不行就是不行！至少，至少現在不行……”鄭敏嗔道。
“我要進去了？”
“不，不行啦！”
林楓說著，將門緩緩推開。
鄭敏看樣子正在用攪蛋器進行前處理工作，頭發則是在清洗剛才的盤子。鄭敏見林楓將門推開，下意識地想將門推上，沒有用上自己的頭發，而是向門撲了過來，卻不料林楓說著就已經將門推開，於是後果就是——鄭敏直接撲到了林楓的懷裏。
林楓下意識地抱住了鄭敏，但是鄭敏急忙將自己推開，臉色已經變得如同熟透的紅蘋果，忽然嗔怪一聲道：“叫你出去啦！你，你還呆在這裏幹什麽？”
林楓忽然嘻嘻一笑，一閃身鑽了進去，隨後將門關上道：“怎麽，就這麽不歡迎我啊？哎喲喲，那我可真的是太受傷了。明明我就是想體驗體驗這難得的共同製作早餐的經曆，怎麽，連我這樣小小的願望都不能實現嗎？”
“去，去你的！”鄭敏不滿地嗔怪一聲道，“你，你來隻是給我搗亂而已！隻不過這種程度的東西，交給我就沒問題啦！你放心，這一次做出來的絕對是可以吃的！”
“我也從來沒有懷疑你做出來的東西不能吃呀。隻要是你做的，不管是什麽我都吃得下去。”
林楓笑嘻嘻地說著，隨後走到鄭敏身旁，將盛著雞蛋的小碗與攪蛋器拿了起來，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好像很愜意一般工作了起來。
鄭敏悶哼了兩聲，最終似乎是默認了林楓這樣的“流氓”行為，走到林楓旁邊，從冰箱裏將火腿拿了出來，用刀開始切刀花。
“其實吧，老實給你說，雖然我曾經是個宅男，但是我還是自己下過廚的，像什麽辣子雞啊，麻婆豆腐啊，糖醋排骨啊這樣的家常菜我也是會做的，是不是覺得很意外？”林楓笑嘻嘻地說道。
鄭敏白了一眼林楓道：“哦，那我確實沒有想到，你能活到現在可真不容易。不過，你那做出來的東西能吃嗎？”
林楓一攤手道：“所以我就說，網上的那些菜譜根本就不靠譜。難得我出門一趟把該買的東西都買了，結果做出來的東西總讓我覺得像是街邊小攤容易讓食客與老板產生爭執的那種東西——尤其是那雞肉，吃起來肉老得根本咬不動也就算了，還全是腥味！”
“那是因為你沒有鞭透吧？”鄭敏白了一眼林楓道，“雞肉之前也沒有焯過吧？真是的，真不明白你究竟是哪裏來的信心把那種東西做出來。算啦，以後有機會的話，你看著我給你做，下一次你就會了。”
“哎呀，想想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莫過於發明了方便麵的人，那真是人才啊。不管怎麽做都能做出香噴噴的味道。還有啊，我還曾經買過韓國方便麵，你別說，跟國內的吃起來就是不一樣！”林楓笑著說道。
“哈？方便麵那種東西有什麽好吃的，我也會做麵啊，想吃的話，我給你做咯？”鄭敏不屑地輕哼一聲道。
林楓笑著點了點頭，抬頭一看抽油煙機，搖了搖頭道：“我還記得，這抽油煙機是我前麵那個房客留下來的，原本房東說要拆過去的，但是後來因為女兒買了一個新的給他，然後就保存在了這裏，明明那時候還跟新的一樣，現在也變得落滿灰了啊。”
“……林楓，你是不是想說什麽？”鄭敏忽然說道。
“我？我有什麽想說的？”林楓笑著一攤手道。
“可你今天很不對勁，”鄭敏疑惑地上下打量著林楓道，“你……吃錯藥了？”
林楓笑著道：“啥吃錯藥了，我可是在很正經地跟你說話好吧？難道你覺得我的吐槽太過輕浮了？哦，那還真是糟糕，這個得改，得改……”
鄭敏停下了手中的刀，忽然笑著轉向林楓道：“林楓，你看著我。”
林楓疑惑地瞥了一眼鄭敏，笑著道：“幹什麽，突然露出露出那種表情……”
“看著我。”
林楓隻好將手中的東西放下，轉向鄭敏道：“好吧，看著你。”
鄭敏忽然向前湊了一步，踮起腳尖，雙手抱住林楓的脖頸，迅速而準確地完成了一次親吻。
隨後，鄭敏放開了林楓，向後退了兩步，微笑著說道：“笨蛋，我不會離開你啦。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林楓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嗯。”
林楓知道自己在哽咽。
長這麽大，林楓自問沒有哭過幾次。
內心就像是打開了某道閘門一般，潛藏在裏麵的某些東西瞬間從那閘口噴湧而出。
胸口有些發堵，能清楚地感覺到心髒在顫抖。
眼眶有些濕潤，但眼淚最終還是沒有流出來。
“下一次……你來為我做飯吧？”鄭敏將雙手背在身後，笑眯眯地說道。
“嗯。”林楓點了點頭，微笑著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