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慘敗之夜
淩晨兩點，新奧爾良海邊。
月兒微明，海風徐徐地吹，潮水輕輕拍打著岸邊的礁石，微弱的月光下，一個身影坐在礁石之上，手臂拄著腦袋，目光看著遠處的那些漆黑的未知的世界。
盡管光線不甚明亮，但是依稀可以看見他有著白到令女人都汗顏的皮膚，稚氣的臉上還鼓著幾個青春痘，眉毛很淡，跟沒有似得，此時他滿臉愁容，不住地歎氣。
他就是白曉飛。
今晚的比賽黃蜂隊以89：116慘敗尼克斯27分，其中“小霸王”斯塔德邁爾全場砍下42分25個籃板球和7次封蓋，麵對著黃蜂隊孱弱的內線，斯塔德邁爾的這種數據完全就是統治級別的存在，無論是布萊金斯，桑蓋拉還是白曉飛，在斯塔德邁爾麵前統統都被碾壓成了炮灰！
白曉飛這場NBA的處子秀，全場出戰二十五分鍾，四次投籃命中一球，搶下四個籃板，同時還伴隨著兩次失誤，並且在比賽中，斯塔德邁爾麵對自己有兩次非常暴力的扣籃！自己這樣的表現，無論是老傅，還是主教練威廉姆斯，亦或是自己對自己的要求，都是不能令人滿意的，更為關鍵的是，這場NBA的比賽肯定會被中國各個衛視爭相轉播，讓全國十三億人口看到自己這樣的表現……
年輕人永遠都是這樣，自己心裏別人對自己的評價，要遠遠地大於自己在球場上的努力，或者也可以這麽理解，自己在球場上努力的表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讓別人對自己有一個好的評價，年輕人莫不是如此。
想得到這裏，白曉飛不由得又是一陣歎氣，自己從遙遠的中國，遠渡重洋來到美國，穿越了大半個地球，究竟是為了什麽，難道就是為了被嘲笑？被羞辱！如果是這樣，那還不如回到中國，在中國聯賽裏馳騁疆場！
外表平靜的白曉飛，其實內心早已風起雲湧，就如同眼前的這片海，波瀾不驚的海水下，總會有暗流在湧動，回國！這種念頭在白曉飛的腦海裏越發地成長起來，讓年輕的白曉飛猶豫不決，如果走，自己又怎麽跟老傅交代。
隻一場比賽，就已經摧毀了白曉飛全部的自信心。這也是老傅最為擔心的事情。其實老傅是不想讓白曉飛這麽早就上了，計劃裏白曉飛兆強還要在訓練半年左右才有可能適應NBA的對抗和節奏，但是隋嘉淵這邊催的急，老傅又不可能不考慮隋嘉淵的意見，再者，球隊又在內線遭遇了大規模的傷病，首先是球隊的替補中鋒阿隆-格雷，打了兩場比賽就受傷了，現在歸期未定，首發中鋒奧卡福又被海伍德搞傷了，要休息最少兩個月，首發大前鋒韋斯特又被禁賽，不得已，隻能是迎著頭皮把白曉飛推了上去。
老傅其實最怕的是白曉飛自信心的喪失，在老傅看來，一名球員的技術是可以後天訓練培養的，但是他的自信心，他的精氣神，他在球場上的能量，卻是先天形成的，需要人為的去保護。
“鈴鈴鈴。”
電話的響鈴聲把白曉飛送自己的思緒裏拉了回來，白曉飛一看號碼，竟然那是家裏的電話，白小飛按開了接通按鈕。
“白白呀，你現在在那？”
電話裏傳來母親溫柔的聲音，白曉飛相信，此時，父親同樣會在電話機的旁邊，傾聽著自己的話語。
“沒，媽，”突然之間，白曉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白曉飛的眼淚便流了下來，白曉飛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他還是極力的壓低聲調，極力的偽裝自己內心的脆弱，即使他那圍在自尊心外麵的那堵圍牆已經被殘酷的現實擊的粉碎，他還是要假裝堅強，
“沒，我在外邊呢。”
“這麽晚了，你在外麵幹啥呢？還不趕緊會你住的地方。”
“剛剛打完比賽，洗了澡，出來透透氣。”
“哦，比賽啊，”電話的另一邊沉默了幾秒鍾，然後說道，“比賽打的挺好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我聽說全十四億中國人也沒幾個人能打的上NBA，你看看老外，確實是不一樣，那胳膊粗的，跟我們大腿似得，體質差距放在那，避免不了，或許中國人就不適合打NBA……”
還未說完，電弧突然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父親一把搶過電話，說道，“你別聽你媽胡說，比賽打的不好沒有關係，你能踩在NBA的地板上，就已經是一種成功了，你要想著如何去克服身體上的差距，兒子，記住了，籃球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隻有肌肉對抗的遊戲，而是一個充滿著智慧的遊戲，在比賽中，你要發揮你的聰明才智，找出對手的破綻，然後擊敗他！無論如何，不管你打的好不好，你都是我們的驕傲，你在美國不要有心理壓力，全國十四億人都在背後支持著你……”
掛了家裏的電話，白曉飛已經淚流滿麵。
海風靜靜地吹，吹幹了白曉飛眼睛下麵的兩道淚痕。父親和母親都對自己抱有很大的期望，但是時至今日，自己卻沒有能夠拿得出的東西報答他們，這種感覺壓在白曉飛的心裏很難受，特別是父親，從很小的時候培養自己打籃球，他一直說的一句話是，在中國打出天下並不是你的目標，你的目標是衝出中國，走向世界，你要成為全世界最強的籃球運動員，你要堅信，你會成為最強的那個人！
這樣的話一直在鼓舞這自己，但是現在，卻是這般天地，麵對這斯塔德邁爾，白曉飛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
“鈴鈴鈴。”
白曉飛看了看電話，是兆強的。
“喂，白白，你在哪呢。怎麽沒回酒店呢？”
“我在海邊，坐著呢。”
“大晚上的去海邊幹什麽，不該會是去跳海吧，我知道你今晚打的不好，但是也不至於付出生命的代價吧，哎呀，我從來沒想到籃球還這麽害人。”
“放屁，滾。”
“白白啊，我今兒看你在斯塔德邁爾頭上的那個空接暴扣，真的是爽呆了！斯塔德邁爾這麽牛逼的人都能暴扣他！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真的！你看到那個球了！”白曉飛的眉毛一挑，興奮之後的表情隨即落寞了起來，兆強看到了這個球，也代表著兆強看到了斯塔德邁爾的那些讓白曉飛想想都心悸的那些暴扣。
“沒事趕緊回來吧，兄弟已經給你買好蛋糕了，回來管飽。”
掛了兆強的電話，汪敬也打過來電話了，安慰並且鼓勵了白曉飛幾句，汪敬還躺在醫院裏，手術很成功，但是需要恢複至少兩個月的時間，汪敬很兆強不同，兆強是那種大大咧咧的，有些痞態，天天愛開白曉飛玩笑的人，但是汪敬是一個很安靜的人，別說怒吼了，他從來都不會大聲說話，有條不紊，斯斯文文的，性格成熟，穩重。
然後，下一個電話——是老傅的。
“白曉飛，你在那裏？比賽結束後的球隊會議你怎麽沒有來？”
電話的另一邊，是老傅一貫的沉穩緩慢的語氣。
“洗了個澡，出來透透氣。”
老傅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知道你晚上的比賽打的不好，但是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你還年輕，路還很長，今晚的比賽隻不過是你今後籃球生涯的一個小小的片段而已。”
白曉飛艱難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我都明白，傅指導。”
“”其實當初球隊是想晚一些簽你的，就是害怕你的技術與能力達不到NBA的要球，進而在自信心方麵有一些影響，但是突如其來的傷病打亂了這一切的計劃，我之好把你頂上去，但是無論如何，你都要相信，你是最棒的，你有能力在NBA站穩腳跟，你欠缺的東西，都能夠從日後的訓練中彌補。
白曉飛再次點了點頭，低低地應了一聲。
“白曉飛，你不要有太大的心裏壓力，要知道，十四億的中國人，隻有不到十個人有征戰NBA的機會，從這個角度上講，你已經算是很成功了，在球場上，隻要你努力了，便沒有遺憾。”
傾聽者老傅語重心長的鼓勵，白曉飛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不要想太多，努力訓練，努力比賽，明天沒有比賽，後天球隊主場對陣聖安東尼奧馬刺隊，同樣是一場不好打的比賽，你的壓力仍然很大，你明天去找曼森，讓他對你進行針對訓練，記住白曉飛，無論如何，你都不能丟下你的自信心，你仍然是一名很出色的球員。”
白曉飛沒有說話，第三次點了點頭。
放下電話，白曉飛的思緒仍然不能平靜，他突然想到，後天的比賽，他的對手是那個全中國，甚至是全世界都非常熟悉，乃至敬仰的人物，史上最強的大前鋒之一，或許沒有之一的蒂姆-鄧肯！
從白曉飛剛剛開始打籃球的時候他就知曉鄧肯的威名，鄧肯綽號“石佛”，為人低調謙遜，但是在站在球場上的鄧肯，卻有著強大的殺傷力，要跟他這種已經是提前預定了名人堂席位的球員交手，白曉飛的心裏不免又是一陣震顫。
一個斯塔德邁爾已經把自己打成這樣了，更別提鄧肯了。
“鈴鈴鈴。”
電話又響了，這次，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淩晨兩點，誰會給自己打電話？
白曉飛心裏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你好，哪位。”
白曉飛禮貌地問道。
電話的另一邊傳來一個陌生的，卻稍又有些熟悉的低沉厚重的聲音。
“你好，我是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