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武白 第22章 滅頂之災

  戰茹的寶馬電動車剛一上路，頭頂便有天崩般的雷聲裂開，天空一片陰沉。


  春雷陣陣，一道閃電劈到車前，差點將戰放嚇尿，他覺得這不是個好兆頭。


  有時他的預感很準，十二歲那年一直烏鵲落到他麵前死了，他便覺得有不好的事情，隔天他爺爺便再修煉時走火入魔暴斃。


  還有戰放十五歲那年，從人家樓下經過，有一個花盆落下險些砸中他。後來魯慧生了一場大病，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


  戰放神情不安，道“姐姐，不如我們回去吧，改天再去顫劍山莊”。


  “為什麽？”


  “又下雨又打雷的，萬一被雷劈中了呢？”


  向往門派生活的戰茹滿心期待，完全體會不到戰放的忐忑，隻道“陣雨，一會兒就停了。在車裏不用怕雷，電流會被導入地下，我們是安全的，你物理不是學得挺好的麽？這個都不懂？”


  戰放見她意興正濃，不想掃她的興，想來或許是自己多慮了，被雷嚇到罷了。


  顫劍山莊位於北海縣縣城的近郊，靠著風光秀麗的夾背山。


  姐弟倆到縣城時候雨已停了，穿過繁華縣城，繼續前往顫劍山莊的路是一條四車道的寬敞大馬路，可這麽寬的路上卻沒有遇到一輛車，戰放越發覺得不對。


  戰茹坐在車頂，看洗滌一新的山林和漫山穀盛開的春奎子花。


  公路就在一條筆直的山穀中，路兩旁種著顫劍山莊的作物，春奎子。


  這種作物能長到二米高，一株結八個奎子棒。木王星沒有大米，人們平時吃的飯就是奎子棒上麵的奎子粒。


  奎子花雪白，密密麻麻，像是山穀中鋪了一層新雪。


  春風呼呼往車窗裏灌，戰放感覺到一陣涼意。


  “好馬，慢點！”戰放對汽車道，ai自動駕駛助手聽到他的吩咐，車速緩了下來，風不那麽急了。


  車子漸漸駛近顫劍山莊，它坐落在山穀盡頭的山腳下，三麵環著夾背山。


  作為一個年產值十幾釔元的大門派，顫劍山莊的大門，敦樸而氣派。


  一根四人才能合抱的巨大青紋石獨柱拔地而起，高高聳立，上麵鐫刻著“顫劍山莊”四個銀色大字。


  這根二十二米高的方棱石柱下方堆砌著許多奇石，奇石間植著一些奇花異草作為點綴，氣派不失幽雅。


  戰茹與戰放見這大門已頗有些喜歡，車子停在近處，姐弟倆下車以青紋石柱為背景合影打卡。


  32k超高清小視頻裏，戰茹笑得很甜，很美，小酒窩，長睫毛。


  進大門時，看守的弟子詢問“請問，二位有何貴幹？”


  兩人道明來由，那弟子見戰茹容貌迤邐，殷勤指點到停車場的路。


  姐弟倆剛挺好車，便聽見一旁有罵聲。


  “挨千刀的臊皮賊，下次逮住，不打死他才怪！”


  四下裏不少弟子在停車場圍著車轉悠，戰茹不由得好奇問“師兄，這是怎麽了？”


  那弟子回道“嗨，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惡作劇，把所有車輪的氣都被放光了，害得咱都沒法出門！”


  “難怪路上一輛車都沒碰到。”戰放更覺邪乎，誰那麽無聊，把幾百輛車的氣都放光？這肯定不是惡作劇那麽簡單。


  顯然顫劍山莊弟子們也正在調查此事，許多身穿派係製服的男女在停車場查找蛛絲馬跡。


  戰放往上仰看整座山莊，一棟棟建築呈階梯型往上而建，教學樓、練功樓和食堂等建築都別具風格，像一件件巨大的藝術品。


  古樸的大殿位於正中央，滂沱大氣，彰顯著顫劍山莊幾百年的悠久曆史。


  交錯的道路兩旁均種著奇花異草，正直春季，花開絢麗，芬芳四溢。


  戰放環顧四周山林，頗覺奇怪這是個鳥語花香的好地方，但隻有花香，卻不聞鳥語。


  戰放問一名短發年輕弟子“師兄，你們這裏平時沒有鳥獸叫嗎？”


  被詢問的弟子道“有啊！”話音一落，他自己一聽，似乎確實沒有鳥叫，詫異道“誒，今天怎麽回事？誰把鳥趕走了？”


  戰放心裏頓時一個咯噔，種種跡象讓他有強烈的不詳預感，雖道不出個所以然，但總覺會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姐姐，咱們走吧！”戰放道。


  “去哪兒？”戰茹仍沉浸在對新門派的好奇之中。


  “離開這裏！回家吧！”


  “這不是剛到嗎？”


  “有敵人！”一道突兀的喊聲吸引了大夥的注意。


  大夥順著聲音方向看去，便見山莊圍牆外的林子裏不斷有黑霧躥出，飛越過圍牆。


  一團團黑霧行動十分迅捷，猶如離弦之箭，直射進山莊內。


  “警報失靈了！”有人大喊。


  黑霧四下穿梭，詭異駭人，像戰放這種沒有內功可激活的人，難以看清一些黑霧的軌跡。隻覺黑氣襲城。


  “鬼族來襲，快拉響警報！”一名臨近圍牆的反應快的弟子一麵拔劍禦敵，一麵發喊。


  另有弟子聽見，迅速登入門派網絡係統，激活一級警報。


  嗚……嗚……嗚……低沉有力的警報響徹整個山穀起，驚飛了無數鳥獸飛蟲。


  顫劍山莊的弟子紛紛開始激活內功，拔劍迎敵。


  然而激活內功是需要時間的，許多來不及成功激活的弟子在鬼族的突襲下不堪一擊，一交手便瞬間被黑影擊斃。


  很多人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一切都來得如此快，如此殘忍。


  戰茹驚駭，花容失色，拉著弟弟回到車裏，手動駕駛，逃離。這些鬼族速度很快，顯然不是她能對付的。


  整個山莊一片混亂，打鬥聲，爆炸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寶馬車剛駛出停車場，不知道哪裏飛來的炁波打在引擎蓋側麵，一下子將車掀翻。


  戰放隻感覺天旋地轉，頭暈目眩。


  戰茹將他從車裏拖出來，拉著他邊跑邊喊“快跑，這些鬼族實力都很強！”


  戰茹一點也想不明白，鬼族生活在星係的另一個星球，與人類井水不犯河水，怎麽會突然來到異星，偷襲顫劍山莊？


  鬼族們身上時刻散發著有色離子霧氣，肉眼難以看清他們霧氣下的軀體，這種生物就如鬼魅一樣恐怖，所以人類才會稱其為鬼族。


  姐弟倆剛跑出一小段，一大團黑霧從斜刺裏閃出，擋住了他們去路。


  那視線難以穿透的黑霧上，波浪般浮動著，迷幻神秘，隱隱透出鬼煞的模樣，相當恐怖。小孩見了，必會整夜做噩夢。


  戰放在遊戲裏久經沙場，遊戲頭盔模擬出的仿真影像與現實幾乎沒有差異，所以見到可怕的鬼族，戰放倒並不害怕。憤然咬牙，想奮起殺敵，可惜自己現在不是在遊戲裏，而是在現實中。


  戰放去腰上掏隨身佩戴的手槍，卻發現槍不見了，該是落在了車裏。


  戰茹拔劍揮出兩道翠綠劍炁，那黑霧輕巧閃過，顯然實力在她之上。


  黑霧轉而向他們襲來，那種速度戰放雖能反應過來，但身體根本躲不開，太快了。


  戰放毫無招架之力，隻一個回合便會斃命。


  恰在此時，一道碧綠劍炁不知從哪兒飛來，速度快似閃電，直接擊中黑霧中的鬼族。


  戰茹看向出手者，那是一名持劍的勁裝中年男子，戰茹認得他，他是顫劍山莊的掌門人，儼然鬆。


  被擊中的鬼族發出尖叫，聲音刺痛人的耳膜，戰放本能地捂住雙耳。


  儼然鬆望了戰茹一眼，一麵趕上擊殺那個鬼族，一麵內功傳音道“還沒激活內功的，武功不濟的，先躲起來！”


  這一道聲音在嘈雜的廝殺聲中尤為凸現。


  戰茹知道自己目前的實力在這裏不值一提，各處出口圍牆邊均有黑霧懸浮把守，看來對方是要畫地為牢，趕盡殺絕了。


  既然衝不出去，戰茹便拉著弟弟往馬廄裏藏，躲在佢馬後麵的幹草堆裏。


  “小放，盡量閉氣！”戰茹對弟弟道。


  戰放明白，他水性還可以，吸一口氣能閉氣三分多鍾。


  戰茹之所以讓他閉氣，是因為鬼族沒有眼睛，他們生存的星球空星是一顆隻有空氣，沒有陸地的星球。


  那裏濃霧彌漫，終日不見光明，就算長眼睛也沒用，鬼族依靠對氣流的感知、和回聲定位分辨環境。


  鬼族能洞察非常輕微的氣流，對高手而言，哪怕是手指頭動一動所帶動的氣流他們也能洞察到。


  戰放閉氣的同時一動不動。


  戰茹用手臂摟著弟弟，保護著他，現在是彰顯她作為姐姐，作為一個武者該有的擔當的時候。


  與此同時，顫劍山莊內的廝殺打鬥聲不絕，受驚的佢馬兒們不斷地嘶叫著。


  從車輪被放氣不難看出，鬼族的這次偷襲，顯然早有預謀，意在不放過任何一個顫劍山莊之人。一上來就殺，沒有半句廢話。


  麵對這種針對性地突襲撲殺，顫劍山莊雖是一個大門派，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卻也獨木難支。


  不一會兒戰鬥的聲音漸漸少了，馬棚被劈開，亂躥的幾匹佢馬也被分屍。


  馬棚門口漂浮著一隻黑鬼，舉丁劍正對著戰茹。


  被發現了！


  雖然他們小心翼翼地換氣，可還是被發現了。戰茹一手持劍，一手擋在戰放前麵，誓死護他周全。


  戰放四下掃視一遍，遍地死屍，大多都是人，鬼族們半浮於空，高高低低，遮陽避光，如黑雲壓城，城欲已摧。


  一座清幽潔淨的山莊，被血染成紅色，血流成河。


  連馬棚的牲口都都不放過，更何況人。


  山莊高處，隨著一聲巨響，顫劍山莊的掌門人儼然鬆從高處摔下，砸在地上，屍首分離，腦袋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姐弟兩四眼相對，自知大劫難逃，必死無疑，滿眼都是絕望。


  本以為大好人生正要開始，卻不想就要在此結束。


  戰放不願死在女人身後，上前擋住，道“姐姐你快跑，我跟他拚了！”


  他說這話實際毫無意義，顫劍山莊那麽多高手都一一倒地，他倆一個白客，一個剛入武進，如何能從這幾百鬼子手裏逃脫？


  對麵鬼族沒有急著送姐弟兩上路，隻是在黑霧裏冷笑。一個連炁息都沒有的白客，竟妄想擋住他？


  “都殺幹淨了！”鬼族們用鬼語交流道。


  “我這也都死了！”


  “我這也沒了！”


  “都仔細檢查了，隻要是會動的，有氣的，不留一個活口！”


  姐弟兩前麵的鬼族道“我這裏還有兩個，實力弱極，卻妄想保護對方，真是可笑至極！”


  周遭數團黑霧迅速靠攏過來，他們隻會飛行，並且不用翅膀飛，而是靠著周遭的離子霧氣禦氣而飛。


  姐弟倆前後左右上，被圍得水泄不通，光線迅速暗了下來。


  其中有鬼正欲出手，卻被叫住。


  “住手！”叫停的鬼族黑霧團格外的大，顯然是老大級別，他慢慢平移動過來，其他鬼紛紛讓道。


  經過旁邊時，其他鬼子尊稱其名號曰留一口大人。


  留一口察覺到戰茹姐弟兩相互庇護，隻覺錯愕好笑，實力弱到爆，竟還妄圖保護對方。


  留一口用人語道“不用急，你們倆都得死！”


  終於聽到一句人話，戰放回道“你們憑什麽殺人？”


  留一口散開身前黑霧，露出光滑的青皮嘴臉，裂開利齒大口，笑道“殺人還需要理由嗎？想殺便殺了！憑你們這點渣渣實力，還妄想保護對方，真是虛偽。我最討厭你們人類這套虛偽，在死亡麵前，自己的生命永遠是第一。”


  “我哪裏虛偽？你說清楚”戰放道，能說上幾句話，總比一聲不吭就被殺了強。


  留一口道“你這一刻還保護她，下一刻便要殺她，這難道不是虛偽？”


  “她是我至親之人，我為何要殺她？”戰放不解。


  “我江湖人稱留一口向來喜歡吃肉留一口，殺敵也留一活口，你們倆能活一個”留一口將一柄細劍扔到戰放麵前“殺了她，你便能活！”


  戰放一腳將那細劍踢開“絕無可能！”這世上對他最好的就是姐姐，無論何種情況，他也不可能殺她。


  留一口轉而對戰茹道“又或者你，殺了他，便能活！”


  整個顫劍山莊這麽多高手，也都全死光了，他們的鮮血還在地上流淌著，匯聚成河。戰茹知道自己已經落入了任鬼宰割的地步，抵抗隻是徒勞，對方說隻能活一個，那就是隻能活一個。


  戰茹看了看弟弟，握劍的手顫抖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