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最後說我愛你
孔鬱微微一笑，滿臉寵溺：“真的？”
蘇綿連忙點頭：“嗯嗯，當然是真的啊！而且，而且……”
“而且什麽？”孔鬱不願意放過她的任何一句話。
蘇綿嘟囔半天什麽也沒有說出來：“沒有什麽，。”
“你不說，我可就不撐了。”
蘇綿氣得捶了孔鬱一下：“這都什麽了，你還跟我開玩笑。”
孔鬱吃吃地低笑，這一笑不要緊，他的胳膊忽然一鬆，背上的東西頓時發出吱吱呀的聲音，那根斷裂的鐵架往他的身體裏又紮進了一寸。孔鬱痛苦的臉色蒼白，“啊”地叫了一聲。
豆大的汗滴從他的額頭墜落在地上，明明是這麽冷的天氣，他的身上卻十分發燙。
蘇綿嚇壞了，連忙扶住他：“孔鬱，孔鬱你沒事吧？”
孔鬱咬緊牙關，連發出聲音的力氣都沒有了。
蘇綿爬到他麵前，手忙腳亂地幫他擦掉額頭上的汗水，泣不成聲：“孔鬱！孔鬱你不要死啊！我們在等救援人員，他們馬上就來了，你可千萬不要死啊！”
她在他麵前哭得像個淚人一樣，幾乎要把滿腔的委屈全部宣泄出來。
這樣的緊張，肯定不是偽裝出來的。孔鬱欣慰地看著蘇綿，很想安慰她幾句，可是剛打算開口，身上的刺痛感又深了幾分。
他搖搖墜墜，終於感覺到自己支撐不下去了。在倒下之前，他吸了一口氣，對蘇綿淒慘地笑了笑：“別哭了，傻瓜。這次，我恐怕真的不行了。”
“你在說什麽傻話！你怎麽會不行了！孔鬱！嗚嗚……我說你行，你就一定行！”麵對這樣的情形，蘇綿卻隻能夠坐在孔鬱麵前哭泣，無力感深深地籠罩在她的心頭。為什麽她一點忙都幫不到他呢。
以前不管她有什麽困難，孔鬱都會即使出現幫助她解決，可是現在他的鮮血就在她的麵前一點點流失，她卻什麽也做不了。
“孔鬱，你一定要挺住啊，你聽到沒有！”
哭泣聲不斷刺激著孔鬱的耳膜，有點吵。
他的腦子裏出現了耳鳴的聲音，幾乎聽不清楚蘇綿在說什麽。他保持著淒慘的微笑，終於鬆開了手臂，將蘇綿和左邊的小女孩一把撈在懷裏，撲到了地上。
小女孩受到大人的擠壓發出嘹亮的哭聲，比蘇綿更甚。
聽到這陣哭聲，蘇綿反而安靜了下來。身後又是一陣鐵架摩擦的聲音，所有的重量全部都壓在孔鬱身上。蘇綿雖然也沒有好多少，但是孔鬱在她的上麵，將那些尖銳的東西全都抵擋在背後。
他發出一陣陣的嘶啞的叫喊聲，將蘇綿緊緊摟在懷裏。
蘇綿嚇傻了：“孔鬱……”
良久，身邊的聲音恢複寂靜，孔鬱也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小女孩大概是哭累了，或者也被身上的這位大哥哥嚇到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沉寂下來。四周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一個可怕的想法降臨在蘇綿的腦子裏，孔鬱該不會……
她忽然拚命地喊起來：“孔鬱！孔鬱！孔鬱——”
一聲聲的呼喚在密閉的空間裏回蕩，緊貼著她的人連耳膜都快被刺破了，怎麽會聽不到。
“咳咳。”
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蘇綿高興起來：“孔鬱，你聽到我的聲音了？你怎麽樣了？我以為……”
“我還沒死。”孔鬱的聲音十分虛弱，像是再多說一句話就隨時可能斷氣一樣。
背上的重量其實並不算很重，如果沒有插在他腰間的那根斷裂的鐵架，還有他身下的兩個人，孔鬱剛才完全可以從這裏掙脫。
但是為了保護蘇綿，他隻能盡量減少活動，生怕上麵再掉下來些什麽東西。
盡管他背後承受著刺痛，可是懷裏卻抱著一個非常溫暖柔軟的東西，這個他朝思夜想的東西，叫做蘇綿。
“蘇綿。”他輕輕地喊著她的名字。
“在，我在。”蘇綿連忙回應他。
“我好冷。”
“冷？那……那……”蘇綿笨拙地搓弄著他的身體。
“你知道嗎？遇到你之後，我才發現我之前的生活有多麽的暗淡無光。你是我生命裏麵出現的一輪小太陽。可是你走了以後，就把我的溫暖抽走了。我好冷，好冷。”
蘇綿的心裏似乎有一個柔軟無比的角落被刺到了。
孔鬱繼續說：“不過還好，我還能偶爾看到你。所以，我不至於被凍死。你知道嗎？我很想看你幸福，可是隻要看到你的幸福不是由我給你的，我的心裏就會很難受。我是不是很矛盾？嗬嗬。”
輕微的笑就能夠引起孔鬱劇烈的咳嗽，蘇綿隻能緊緊地抱住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蘇綿，我這兩天躺在床上的時候，一睜眼，就會看到你在我身邊，就像我們從前一樣，幸福，甜蜜。但是隻要我想要靠近你一點的時候，就那麽一點點，就會發現那全都是我的幻覺。”
“孔鬱……你不要再說了……”
和孔鬱待在一起的幸福時光，是蘇綿最快樂的日子，如果不是突然發生的那些事情，她現在還會沉浸在那種幸福之中。
“蘇綿，你昨天在書房跟我媽說，你不喜歡我，是故意說給我聽得，對不對？”
蘇綿沉默一陣，沒有回答。
“你就是故意說給我聽得。如果你不喜歡我，你怎麽會這麽緊張我，怕我死掉？”
蘇綿抽了下鼻子，嘴硬地說道：“那是，那是因為你死了的話，丟下我一個人，我會很害怕啊。”
“是嗎？你以為我是傻子，就這麽容易相信了你的話嗎？你一定是喜歡我的，蘇綿。”他停頓了片刻，用盡最後的力氣說：“我愛你。”
身上忽然一沉，孔鬱倒在了蘇綿的身邊，失去了知覺。
“孔鬱！孔鬱!”
這次不管蘇綿怎麽叫喊，他都沒有醒過來和她說上半句話。
蘇綿的心理防線終於全部崩塌，她剛才強裝的鎮定也頃刻瓦解。
是，她是喜歡孔鬱，很喜歡很喜歡。
喜歡到即使跟他分手了，見到他的時候還是會感覺世界充滿陽光。
喜歡到雖然每天見到他都會產生一肚子的氣，可是生完氣之後就會覺得心情舒暢。
喜歡到他和白若水在她麵前高調的出雙入對時會忍不住嫉妒。
喜歡到他和顧芊芊相親時，她總是忍不住的搞破壞，還為自己找好了理由……
喜歡到——一點也不希望他死。
他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孔鬱！孔鬱！你快醒過來啊！你不能死！我喜歡你！你醒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淌，蘇綿的眼淚幹涸在臉上。無邊的寂靜中，她終於聽到了一個咯吱咯吱的聲音遠處傳來。
她還以為是又要發生坍塌，緊緊地摟住懷裏的孔鬱，另一隻手摸索到旁邊的小女孩。還好，女孩的身體還在動。
她很快發現那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很有規律，好像是有人在啟動一樣。
緊接著，她忽然感到身上的重量似乎輕了幾分，一道刺眼的強光從遠處向她射過來。蘇綿忍不住用手擋在眼睛上，從指縫裏麵勉強向那邊望去。
手電筒探測到這邊的動靜之後，救援隊的人立刻興奮起來，在外麵烏拉烏拉的說些什麽。
等到身上的重量完全被抬起時，蘇綿終於鬆了一口氣，總算是來了。
救援隊使用千斤頂將巨大的廣告立繪支撐起來，派了幾個救援隊員進去救人。強光裏，幾個橙色的影子朝這邊越走越近，恐懼和悲痛讓她終於支撐不下去，暈了過去。
洛杉磯機場，一個優雅的女聲在大廳裏麵重複播報著航班信息，餘恩帶著口罩，背著一隻黑色的雙肩包，戴著墨鏡，從接機口跟著人群走了出來。
這次來美國，他沒有和任何人報備，找了個時間就趕緊溜了過來。
反正被公司的人發現之後，他人也已經在美國了。
下了飛機，他打了一輛車，連忙給蘇綿打電話。
想象著這個丫頭看到他時的興奮模樣，餘恩微微牽起了嘴角。
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蘇綿的手機一直都在無人接聽的狀態，連續撥打了兩三個過去之後，還是這樣。再打下去，就關機了。
關機了，是沒電，還是有什麽事？
他忽然緊張起來。
外麵濃重的夜色如塗了鉛一般厚重，讓人壓抑。
出租車上有一台小型的顯示器，上麵播報著最新的新聞。
攝像機的視角一直都處在一個不穩定的狀態，主持人在慌亂的場景中播報著第五大街的新聞。到底是亂成什麽樣子，才能讓攝像機如此不穩定？
他好奇地盯著畫麵上的場景，警察不停地疏散著人群，地上有很多傷者，看來是發生了踩踏事故。
不遠處有一群救援隊員，在衝著坍塌到地上的巨大廣告立繪做著些什麽，看來應該是有人被砸在下麵了。
出租車司機不時發出辱罵的聲音，那樣子看上去非常氣憤。
餘恩用流利的英語與他交談：“這裏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