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焦急

  蔚臨歎了一口氣,雙手抱在胸前走到耿月麵前,他是心疼耿月,又十分的失落。


  他們之間永遠有著一個無法越過的地方,這並不是天長日久就可以將那個地方跨越。


  蔚臨對著耿月擺了一下手,“過來。”


  耿月莫名的走到了他的身邊,隔著鬥笠,她看什麽都是白蒙蒙的,她聽見蔚臨說道:“去吃飯。”


  耿月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肚子,她有些詫異:“我覺得胃裏燒的慌,不想吃。”


  蔚臨說道:“無論如何你去吃上一口,吃上了就有食欲了。”


  耿月搖頭還要拒絕,蔚臨直接說道:“你要是不去,我就扛著你去。”


  耿月看自己是要非去不可了,而且七天隻吃了半張餅,她現在渾身乏力,幾乎就靠著一口氣吊著,甚至覺得自己的腿在站立的時候有些發抖,可能隨時摔倒。


  她長長的喘了一口氣,有意的將自己的話精簡,或者她能不張嘴就不張嘴說話,這樣可以多少的少廢一些力氣。


  “那就去吧。”她輕輕地說道,後半句她在心裏念叨著:你扛著我去,真的是太丟人了。


  蔚臨平時都是將劍背在身後,他這回不知道為什麽便將劍拿在了手中。


  將劍往肩膀上一抗,他在耿月身前蹲下身,側頭說道:“你還走的動嗎?我背你吧。”


  耿月看著身前的白蒙蒙的身影,她眼中莫名的含了淚珠,在鬥笠中揚起唇角,她緩緩地蹲下身說道:“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我心裏的蛔蟲。”


  蹲在地上,她遲遲的起不來身,皺著眉頭在鬥笠中低下一滴眼淚。


  左右沒有人看見,她肆無忌憚的吸了吸鼻子,“算了吧。”


  “想多了吧。”蔚臨伸手向後麵揮了揮:“你這幾天沒吃飯我都是知道,就算別人以後說閑話,我也會說回去。”


  耿月垂下頭,因為缺乏體力,覺得心髒砰砰亂跳。


  她想:我不管了,如果韓楓不相信我,那就算了吧。


  她隱隱覺得今天要是上了蔚臨的後背,那就是一個禍患。


  可是她蹲在地上,恨不得此時此刻就坐在地上,隱隱的饑餓,想吐,迫切。


  導致她緩緩地,遲延的,堅定地攬住了蔚臨的脖子。


  蔚臨背著耿月站起身,他的劍在背著耿月前綁在了腰間上。


  耿月的腦袋因為鬥笠的棱角,所以腦袋無法躺在他的後背上。


  於是她用下巴搭在了蔚臨的後背上,白紗落在了她得臉上,在蔚臨走路的一顛一顛中,與淒冷的風中,被吹得飄蕩起來。


  耿月安心又安逸的享受的這一刻。


  她的腦海中甚少有閑著的時刻,如今是太疲憊了,太辛苦了,一路的勞頓,風餐露宿,擔驚受怕,終於被迫的讓她的腦子放空了。


  蔚臨將她背進了醫館,耿月昏睡在醫館高於地麵一點的榻上。


  身下的褥子不知道被多少的病人躺過,也不知道漿洗了多少遍,在發白的褥角還能看到點點的血跡。


  老郎中為耿月診脈,越診脈眉頭越皺。


  蔚臨知道耿月大方麵的原因,所以在灰胡子的郎中診脈時,將耿月一路上遇見的事情全為老郎中說了。


  老郎中聽完,摸著胡子說道:“一個姑娘家經曆了這些,難為她吃不下去飯。”


  蔚臨定定的注視著昏迷的耿月,“當初我就不應該聽她的,是啊,她實在是吃了太多的苦了。”


  老郎中穿著板正幹淨,與他人一樣都是寬袍大袖的衣裳,手指尖指了指蔚臨,“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去後悔沒有意義啊,不如你去為她買些煮的爛爛的栗米粥過來,給她喂下去。”


  蔚臨站起身,正要出門,然後他伸手摸了摸胸前,上下都摸了一遍,他心中一驚。


  出門匆忙,於是沒有帶銀兩。


  然後他又走到塌邊在耿月的腰間輕輕地的拍了拍,也沒有摸到錢袋。


  於是向老郎中急切的說道:“老伯,我出門沒有帶錢幣,您能否借我幾文,我過後便還給您。”


  老郎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他與耿月穿的都很板正,不應該是沒有錢的樣子。


  然而他揮了揮手中的藥材方子,“我還沒問你要診金呢,你就先衝我借起錢來了。小夥子,沒有錢你回去拿呀,你要是真有心,就跑著去,跑著回來。”


  然後對著蔚臨哼了一聲,他一邊為旁的病人號脈,一邊說著:“這丫頭能餓著自己,要麽是吃不起,要麽是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既然不在乎,活著做什麽。老朽我倒是沒有活夠,可我都這麽大年紀了,活一天少了一天。”


  蔚臨見他不借,打斷了他的話:“您幫我好生照顧她,等我回來連同你的診金一起付給你。”


  老郎中看著蔚臨跑了出去,老郎中說道:“你快點,我看這個丫頭,不一定能撐多久。”


  跑出醫館,蔚臨一眼便看見了對麵的一個客棧。


  他手中現如今有兩個東西,一個是半塊翡翠玉佩,一個是自己的纏著布的寶劍。


  在取舍中,他走進了一間當鋪,等他出來的時候,身側的佩劍的位置,已經空了。


  他讓客棧在煮上了粥,才走進了醫館將五銖錢給了老郎中。


  老郎中什麽都沒問,眼睛倒是看向了蔚臨的身側佩劍的位置,笑吟吟的收了錢。


  他將錢幣放進了自己身側的一個大錢袋中,他對著麵前的病人說道:“我們繼續。”


  蔚臨坐在了耿月身旁,佩劍被他給當了,而老郎中在診治完麵前的一個病人以後,拿著錢袋子迎著門前的陽光走出去了。


  沒多大一會,他抱著一個長長的草席子回來了。


  草席子極其的重,累的他每一步都走的艱難,挺直的脊梁也跟著彎了。


  蔚臨眼見他年紀大了,就要上去幫他,然而老郎中,一隻手推開了他,“不用不用,這個我得自己來,我有了這個草席子啊,以後就不用繼續在這醫館當郎中了。”


  蔚臨警覺,奇怪的看著老郎中,剛才老郎中推的他那一把,讓他覺得老郎中身體堅朗,不應該抱著一個草席就累彎了腰。


  “對了。”老郎中將懷中的藥方遞給蔚臨,隔著衣裳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胸膛:“這個就不收你銀子了,看在你與我有緣。”


  “有緣?”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