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桑榆未晚
傅雲逸處理好事情便出門了,傅雲逸去了謝府。
謝府的下人們對傅雲逸是熟悉的,直接將傅雲逸引進門了。
謝沐楓正在書房裏琢磨那幅山河圖,便聽見下人來說傅雲逸過來了。
謝沐楓聞言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去,傅雲逸這個時候來做什麽!
謝沐楓雖然不解,可是還是將書房裏的東西收好,然後這才開門走出去。
傅雲逸已經邁步進了院子裏,謝沐楓看見傅雲逸便出聲叫道。
“雲逸!”
傅雲逸對謝沐楓點點頭,兩人便直接去了書房。
“這麽晚過來是為了畫的事嗎?”
謝沐楓開口問道,傅雲逸聞言搖頭。
“那畫很難,就算你是小畫聖也不會這麽快就將它臨摹出來。”
既然不是為了畫的事,謝沐楓想不通他找他還有別的什麽事了。
“那是?”
“我這裏有一塊上好的白玉,給我做一隻獨一無二的手鐲!”
謝沐楓沒想到傅雲逸會這麽說,拿著手中的玉骨折扇不緊不慢的敲擊著自己手心。
傅雲逸手中有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那是羊脂白玉的玉中極品。
傅雲逸放在身邊好多年了他都不曾動過。
“聽說那是你母親留給未來兒媳婦做首飾的,怎麽尋到意中人了。”
謝沐楓戲謔的出言說道,卻看見傅雲逸聽見他這話卻是點點頭。
“慕楓,我想成親了!”
謝沐楓聽見傅雲逸的話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氣嗆死。
“你府上的那丫頭?”
謝沐楓出聲問道,他以為傅雲逸可能還得再遲一點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沒想到比他想象中的要快。
傅雲逸聞言疑惑的問道。
“你怎麽知道?”
這話就是在肯定就謝沐楓的話了。
“你那態度不明擺著的嗎?”
謝沐楓也是在中秋節的時候發現傅雲逸的心思的。
傅雲逸聞言愣了一下,原來別人已經看出了他的心思,隻是他自己一直不願意承認而已。
“你確定就是她了嗎?”
謝沐楓問道,傅雲逸聞言非常嚴肅的點頭。
“沒遇見她之前我沒想過成親,遇見她以後我未來的夫人我就沒想過會是別人。”
“以前我的生活都是上朝下朝,要麽就是在軍營裏,要麽就是籌謀著複仇。”
“過得索然無味,好像能讓我活下去的也隻有複仇這麽一件事了。”
“可是從她出現後我的生活裏便多了許多色彩,她會問我痛不痛?她會問我喝藥苦不苦?”
“沐楓,除了母親與父親,從來沒人對我這麽好過。”
謝沐楓聽見傅雲逸的話臉上一如既往的溫和一點點變得苦澀起來了。
他想著曾幾何時也有一個姑娘那麽對她的,可是她不在了。
傅雲逸雖然看起來冷若冰霜,其實他的內心裏還是非常渴望著溫暖的。
傅雲逸的生活是從什麽時候改變的呢,或許是從那小姑娘第一天來到將軍府的時候開始的吧。
外麵的人都怕他懼他,卻又敬仰著她。
可是她不同,她來的第一天與他對視,他看清楚了她眼裏的一絲懼怕。
但也隻是一絲而已,然後她便十分大膽的掀開了他的麵具。
或許是從她掀開他麵具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生活就亂了吧!
又或許是她在馬車裏給他戴發簪,她說將軍你真好看!
他前麵十九年枯燥無味的生活因為她的到來而有了色彩。
她總是說將軍你娶我吧!他也總是拒絕她,心道小姑娘不懂事。
可是在他不知不覺之中他的心早已經丟了。
可是今日她說要與他歲歲長相見的時候,他就明白此生真的非她不可了。
“沐楓,我這輩子所擁有的一切都不斷的在失去,我想要的什麽也抓不住,可是唯獨她我想牢牢抓在手裏。”
謝沐楓聞言笑了一聲,他何嚐不是呢,可是他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抓住,什麽也沒能留下。
“雲逸,好好的珍惜,別辜負了她,我也看得出來她是非常在意你的。”
謝沐風開口說道,然後便把話題繞回去了。
“你說的東西我一定給你做,做最獨一無二的。”
謝沐楓出聲說道,兩人都是多年的至交了,隻是一個眼神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謝了!”
傅雲逸出聲道謝,便聽見謝沐楓說道。
“喝酒!”
沒一會兩人便一手拿著一個壺酒,傅雲逸知道謝沐楓心裏在想什麽,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麽也沒說。
兩人的流量都很好,天色已經很晚了,傅雲逸便回去了。
傅雲逸走後謝沐楓便獨自一人陷入了回憶之中。
他有一個小妻子,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葉桑榆。
是他師父葉清的女兒,兩人也算得上青梅竹馬。
尤記得那年初見的時候小姑娘一襲藕粉色的長裙站在雪地裏玩雪。
她身子骨從小就不好,師父不允許她大冬天的在外麵玩雪。
那是他七歲,她五歲。
他因為繪畫的天賦高被葉清收為弟子,葉清將他帶回了葉家。
就在那天他見到了她。
師父見她在外麵玩雪,便出聲嗬斥她,小姑娘卻是沒有害怕的模樣,隻是軟軟的說了一句我錯了。
而他師父又是一個嘴硬心軟的,被這麽軟軟一句話便哄住了。
那時候小姑娘對他甜甜一笑。
“爹爹,這是誰啊?”
她問道,小姑娘的聲音又軟又好聽,師父聞言便說道。
“這是爹爹的徒弟,以後就是你的師兄了。”
小姑娘聞言了然的點點頭,可是她卻從未叫過他一聲師兄,而是直呼其名。
可是他就是喜歡她對他直呼其名的模樣。
在以後的很多日子裏,他們都生活在一起。
她因為身子骨不好,很多事不能做但是他總是帶著她背著師父偷出去玩。
後來師父說其實他們每次偷跑出去玩他都知道的,隻是想著自己女兒的身子便不忍心了。
後來兩人漸漸長大,兩人也是互生情愫。
可是她的身子越來越差了,她是天生的體弱,尋了很多民醫都沒治好。
那時候他十七,她十五。
因為要給她尋找大夫,所以他便開始做生意,可是找了很多大夫都沒一個能治好她。
他害怕極了,然後便不管不顧的要求師父給兩人主持人大婚。
再後來是傅雲逸找了一個大夫過來,大夫能把她治好,可是卻保住了她兩年的壽命!
這兩娘他便帶她四處遊走,去看外麵的山河世間。
可是兩年過去後她的病越來越重了,傅雲逸找來了大夫已經沒有辦法了。
就算再高明的醫術也救不了尋常的生老病死。
他們再次回到了京城。
謝沐楓依舊還記得她離開人世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下的雪很大,一如他們初見時,大雪紛飛。
他們兩人就坐在屋子裏,因為她的身子怕冷,所以他便在屋子裏放了很多火盆。
她坐在軟榻上看書,他便為她煮她愛喝的茶。
外麵的梅花開得正好,他笑著說。
“沐楓,你去給我折一枝梅花吧!”
“我要開得最高最好的那枝。”
謝沐楓聞言點點頭。
“好,你等著!”
說著他便起身離開,當真把那最高開得最好的那枝梅花給折下來了。
她身子骨不好,怕冷,可是她卻是最喜歡梅花。
所以他便將府裏全部種滿了梅花。
他把折下來的梅花給她,她找了個花瓶把梅花插了進去,然後她看著那枝梅花嘴角慢慢的溢出了血跡。
身子踉蹌的往一邊倒去,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她看著他笑,笑得非常溫柔。
“沐楓,我想著我好像從未叫過你一聲師兄!”
“我今日便喚你一聲師兄吧!”
她笑著說道,嘴角的血跡染紅了她的披風。
那血跡比那盛開的梅花還要豔麗。
“阿榆,你別說話,我去找寧夙,你會沒事的!”
謝沐楓顫抖的聲音說道,寧夙就是傅雲逸找來的那個大夫。
她聞言卻是笑著搖頭。
“沐楓,沒用的,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已經偷了兩年的光陰了,我很滿足了。”
“沐楓,我死了以後你就忘了我吧,找一個人好好活下去!”
謝沐楓聽見她的話搖頭。
“不要,阿榆,不要!”
“阿榆,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謝沐楓的眼淚忍不住流不下來。
葉桑榆卻是笑了。
“師兄,你哭什麽呢?這病痛對於我來說就是折磨,這樣也好,至少我得了解脫。”
“你不要難過,你要為我感到高興!”
謝沐楓聽見她的話紅著雙眼搖頭,他知道她說這話是在寬慰他。
“你答應,要好好生活下去好不好?”
謝沐楓聞言用力的點頭。
“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生活!”
“阿榆,我答應你!”
葉桑榆好像就是在等他這句話,聽見謝沐楓的這句話便笑著合上了雙眼。
“阿榆!”
“阿榆!”
任憑他再怎麽叫,懷裏的人再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了。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最終謝沐楓接受了這個其實。
謝沐楓聽著她說的話,她走了是解脫,所以他不再難過。
葉桑榆走後他的師父受了很大的打擊,過了沒多久也跟著離世了。
他答應過她要好好的活著,這幾年他也的確好好的生活。
隻是他沒有答應她去找另外一個人了。
他知道她走時候他的心也跟著她走了,可是她答應過她會好好生活,所以他便好好生活。 。